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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偏執(zhí)太子后 第3節(jié)

    糾結(jié)半晌拍了下腦門,心道自個兒莫不是傻了,這天下都是他的,誰敢動他的東西,手砍了便是?有什么好猶豫的。

    當(dāng)即抖開了紙張。

    她這段時間的生活細(xì)致地寫在上頭,哪天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一五一十都在紙上寫著,沒有半分異常??吹剿鲁跞侨粘鲩T到鬧市買花,用買來的花編成花環(huán),戴在頭上騎馬出城時,他甚至嘴角微微勾了下,不自覺笑出聲來,似乎她跑馬時嬌俏歡快的模樣活靈活現(xiàn)地出現(xiàn)在眼前。

    或許是從小驕縱得過了,她的性子和京中的貴女不一樣。

    她跑馬、打獵無所不能,春日里和他一起到郊外踏春,有時比他跑得還快;秋日里一同上山打獵,她箭法出眾,準(zhǔn)頭比好多男人還好;夏日在山莊避暑,她興致來時,有時挽了袖子,親自搖櫓,到了藕花深處納涼,給他哼一曲民間小調(diào);冬日里大雪一下,天地一片肅殺,別的貴女都縮在屋子里守著火盆,獨她不怕冷,披上大氅便往雪地里鉆,他在國子監(jiān)念書聞到幽幽梅香,便知她采梅歸來了,散學(xué)了出去一看,果真見她在廊外懷抱臘梅,人比花嬌。

    她的一切,他無不喜歡,因為皆是他慣出來的。

    從小到大他從不懷疑的有兩件事,一是他遲早是這天下的主人;二是她遲早是他的皇后。

    看著紙上清晰的字跡,他不由笑笑自己的多心,嬌嬌離不得他正如他離不得她,或許真的是病著所以才沒精神。這多心傷人,必不能讓她知曉,遂拿著紙條往蠟燭上點燃,親眼看著它燒成灰燼,這才扔到地上。

    正好天快黑了,狩獵的人三三兩兩歸營,四公主李知絮跑來找他,也不知道為了何事。

    皇上和皇后感情極好,后宮叫得上名字的只有一后兩妃,共有五個孩子,作為一個皇帝,子嗣未免單薄了些?;书L子的母妃生他時難產(chǎn)死了,他生來患有不足之癥,整日里病懨懨,身子瘦弱得幾乎連風(fēng)都吹得倒?;屎笕噬?,他出生后便抱來養(yǎng)在中宮,母子關(guān)系倒比李洵這個親兒子還要好;四公主是唯一的女兒,和李洵一母同胞,關(guān)系還算不錯。她是皇上唯一的掌上明珠,所以備受寵愛,性子也是嬌氣的。

    她要什么有什么,誰見了都得讓著她,唯獨時常在李洵這里碰壁,他有了好東西,總是想著先給傅嬌。

    這回是為了一塊狐皮,葉少陽獵了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李知絮看上了那張皮子,想要去做大氅的毛領(lǐng),舍下臉皮問他要,結(jié)果他說太子殿下早就吩咐,若是獵得白狐皮子,先留著。

    往常她才不會來找李洵,還不是因為再過不久便是韓國公夫人生辰,她想送件大氅給她做壽辰禮物,討好這位未來的婆母。嬌寵長大的公主,高傲尊貴,偏偏喜歡上了韓國公世子,全身心撲在他身上,今年終于纏得圣上賜婚。

    李知絮委委屈屈要東西的時候,李洵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蕭瑟山林。

    若是嬌嬌身子好著,定會同他在這晴朗疏闊的山中縱馬疾馳。他最愛她一襲紅衣,朗聲大笑的模樣。

    李知絮沒有覺察到皇兄的失神,口中仍說著:“韓在都說好了要一起來打獵,昨兒個他又說衙內(nèi)有事走不開,不來了,我看他分明是知道我要過來,專門躲著我……”

    李知絮低下了頭,手緊緊扣著桌沿,面上堆砌著不滿,她知道韓在的心不在她身上,原本以為父皇賜婚了,他們的婚事已成定局,他慢慢也會對她有好感??少n婚都大半年了,他們家遲遲不肯全六禮,前段時間禮部三催四請,他們才扭扭捏捏把納彩之禮過了,擺明沒把她放心上。

    “早前我沒跟你說過韓在心不在你身上?你不顧勸阻,執(zhí)意要嫁,現(xiàn)在跑來哭訴韓家人對你不上心,難道你還要我和父皇拿刀抵著韓在的脖子讓他對你好不成?”李洵被她叨叨得心煩意亂。

    李知絮被他一嗆,眼圈頓時紅了起來,父皇那會兒也不同意她嫁給韓在,說天下這么多男兒,定要招個對她巴心巴肺的駙馬,她哪里聽得進去,就喜歡冷冷冰冰的韓在,成日纏著父皇為她賜婚。

    本朝駙馬不能掌實職,只能領(lǐng)些虛銜,而韓在當(dāng)初是國子監(jiān)出類拔萃的學(xué)子,學(xué)識才能出眾,本打算入仕為官一展宏圖。李知絮不理解,入朝為官不就是為了權(quán)勢嗎?娶了她,有錢又有權(quán),他為何如此抵觸?

    韓家怠慢的態(tài)度讓李知絮倍感委屈,可正如皇兄所言,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恨不得旁人,但偏偏最該安慰她的親兄長還這么嗆她,她越發(fā)委屈:“從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憑什么他韓在例外?”

    李洵笑得出聲:“韓在是個人,又不是東西?!?/br>
    “那又怎樣!”李知絮激動道:“管他是人還是東西,我想要,就非得要到手。”

    見她這般反應(yīng),李洵也不想再多說什么,他說:“這件事我沒辦法幫你,除非你自己想明白,韓在不是你的良人,趁現(xiàn)在還沒有羈絆早早放手,何必如此偏執(zhí),執(zhí)迷不悟?!?/br>
    “放手?皇兄說得真輕松,你和嬌嬌兩情相悅,沒嘗過愛而不得的滋味,所以才如此站著說話不腰疼?!崩钪趵湫σ宦暎骸叭羰裁磿r候嬌嬌另有所屬,你嘗到了寤寐思服愛而不得的滋味,只怕你比我更偏執(zhí),更執(zhí)迷不悟,更不折手段?!?/br>
    “夠了!”李洵黑了臉:“說就說,攀扯旁的人干什么?一張皮子你要就拿去,不過你若是覺得一件大氅就能讓韓家人接納人,也未免過于天真?!?/br>
    這話他不愛聽,嬌嬌非他不可,他們這輩子都要嵌在一起,怎會另有所屬?打發(fā)走了李知絮,帳子里安靜了下來,只剩賬外樹葉被吹的沙沙聲。他正心煩意亂時,侍衛(wèi)來報,說傅嬌剛才被燙傷了,他臉色微沉,緩了神色起身便走。

    第4章

    李洵到的時候,李知絮先她一步到了,傅嬌側(cè)著身子倚在她肩上,她低頭看她脖頸上的傷處:“哎呀,燙成這樣子,以后怕不是要留疤?!?/br>
    傅嬌為方便李知絮查看,仰著頭露出一小節(jié)雪白的脖頸,瑩白的肌膚泛著玉石般淡淡的光澤,看得李洵喉結(jié)微滾。

    “怎么燙成這樣子?御醫(yī)過來看了沒?”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從細(xì)嫩的脖子緩緩移到傅嬌的臉上,眉頭輕輕蹙著,似有不悅。他一向把傅嬌看得比眼珠子還要緊,生怕她磕著碰著,如今燙出一大塊紅斑,自是不悅到了極點。

    傅嬌聽到他的聲音,微不可查地拉了拉衣領(lǐng),遮住露出的雪膚,輕生地回他道:“看過了,說是不大緊,藥都不必上,用冰塊涼敷幾日就好了。”

    李知絮聞言厲聲道:“這群混賬東西,現(xiàn)在越發(fā)不像話了。”

    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李洵這才看到帳子里還跪了個宮女,她跪伏在地,身子抖如篩糠,泣淚如雨下:“太子殿下恕罪,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br>
    宮女微微抬起眼眸,對上李洵凌厲而熾烈的目光,猶如凌遲一樣割在她的背上,激得她呼吸發(fā)緊,心中陡生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只恨不能在地上打個洞鉆進去,好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看到宮女臉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李洵想到了什么,臉色已經(jīng)不是難看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皇兄怎么了?”

    他收回思緒,坐在傅嬌身旁,伸手輕輕觸碰了下她脖子上的紅痕,臉色不善語氣淡淡:“我記得你,母后前幾天說讓你去嘉寧宮?!?/br>
    宮女心狠狠揪著,聽他這么一說,原本僵著的身子松了些許。她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奉茶宮女,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到東宮來,瞧著她機靈順口跟殿下要了她到嘉寧宮伺候梳洗。她方才正是想著這件事,所以才會在奉茶的時候走神,一不小心打翻盞子燙到傅家姑娘。太子殿下素來把傅家姑娘看得要緊,她以為自己免不了要受一頓責(zé)罰,殿下記得皇后娘娘要了她去嘉寧宮,或許看在娘娘的面兒上,說不定免了責(zé)罰也不一定,遂歡喜應(yīng)道:“是,皇后娘娘讓奴婢后天到嘉寧宮?!?/br>
    “如此笨手笨腳,到了嘉寧宮可還了得?!崩钪醪粷M道:“也不知母后怎么會要了她去?!?/br>
    李洵還在摩挲著她脖子上的紅痕,不緊不慢地扯出她手里帕子裹著的冰塊,不緊不慢地給她冰著燙傷的地方,滾了一圈后,方淡淡道:“辦事如此毛手毛腳,日后到了嘉寧宮辦事不利,也是丟我東宮的臉?!?/br>
    “拖出去殺了?!彼朴频剞D(zhuǎn)過頭,看向傅嬌,問她:“嬌嬌覺得如何?”

    傅嬌面色慘白,不安地看著李洵,他分明是笑著的,可她莫名覺得后背冒出森森寒意,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一瞬間閃過夢中李洵可怖的面容,她看著眼前這張熟悉極了的臉,身體止不住地戰(zhàn)栗起來:“我沒什么大事,她罪不至此,罰她兩個月月例就夠了,又何必如此兇狠要殺她。”

    “兇狠?”李洵側(cè)過臉盯著下跪的罪魁禍?zhǔn)祝佳酆澹骸拔疫@還不是為了替你出氣?!?/br>
    “我何來的氣?”冥冥之中的壓迫感讓她喘不過來氣,她痛苦地閉了閉眼,呼吸都變得凝滯起來:“她并非有意傷我,我沒生氣。”

    “怠慢便是罪,她今日疏忽燙傷你,改日疏忽說不定便能要了你的命。”李洵輕飄飄地說:“我都是為了你好。”

    “殿下大可不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只是個尋常人,不想殺人,也不想別人因我而斷送性命,若她因我而死,我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备祴蓜e過臉,目光落在軟塌的虎皮上,聲音低落了下來:“你是天之驕子,日后江山和天下萬民都是你的,你執(zhí)掌天下生殺大全,現(xiàn)在就因她燙我一下你便要砍了她,那日后我若是冒犯了你,你豈不是也要了我的性命去。”

    “胡說什么話?你我心意相通,你怎么會冒犯我?”見她疏離的模樣,他狹長的眸子暗了一瞬。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前幾天我不過是病了見不了你,你便說我故意藏著不露面,也是你現(xiàn)在對我有幾分耐心,能容我撒小性子,才不跟我計較。若他日你變了心,豈不要治我的怠慢之罪。與其留在你身邊誠惶誠恐,我還不如趁早回家去?!闭f罷冷著臉就起身,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

    李洵長臂一伸,先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

    “真是慣得你沒邊了?!崩钿瓪獾眯α耍滤?dāng)真要走,趕緊起身跨了一步擋在她跟前,把她的去路擋得個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傅嬌使勁掙脫開他的手,路被擋了無處可去,她氣惱地又坐回了軟榻上。

    李洵看她冷淡疏離的模樣,心頭沉了沉,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這小祖宗脾氣上來了比起他不遑多讓,說不定真會連夜策馬回京城,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人安撫下來。

    他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李知絮,對上皇兄的眼神,李知絮霎時間明白過來,起身告辭。

    等李知絮走出帳子了,李洵才又在傅嬌身旁坐下:“你自己摸著良心問一聲,這些年來我可跟你說過一句重話?”

    “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真要動你,還不跟剜了我的心一樣?!痹诟祴擅媲?,他向來肯說軟話,聲音低柔,頗有幾分委屈的說:“我待你真心一片,你卻因為個犯錯的宮女這般想我,真真兒是讓我心寒。她怠慢你,就是怠慢我,怠慢天子,其罪當(dāng)誅,我只是砍她一人罷了,她應(yīng)該跪謝孤的恩典。”

    “可你還不是天子……”便如此殘暴專橫!

    沒等傅嬌說完,他便打斷她的話,厲聲說:“我早晚會是!”

    傅嬌伴李洵長大,算得上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可即使如此,也鮮少見他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尤其是對她。

    李洵扭過頭,表情古怪地看她:“嬌嬌,孤遲早是皇帝,你遲早是我的皇后。”

    傅嬌靜靜看著他,眸底瞬間涌起水光。

    李洵心神不寧,驚得有些不知所措,嬌嬌可不是愛哭的女子,從小到大她哭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遲疑間他抬手去撫她的臉:“哭什么?”

    傅嬌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那也不能隨隨便便砍人的手,要人的命啊。”傅嬌掩面而泣,云肩輕聳,哭腔軟軟糯糯。

    李洵身子僵了一瞬,蜷起手指,落在她肩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她指縫中淙淙流出的淚水,只覺得心口兀的一疼。

    他不知道傅嬌這是怎么了,為何會這么大反應(yīng)。

    從小他就知道,這天下遲早都是他的,天下萬民都是他的。一個宮女而已,打便打了,殺便殺了。在他眼里,宮女和雞鴨豬狗沒什么區(qū)別,能用則用,不能用便驅(qū)馳宰割。

    偏她想得這么多,他不過是要砍一個宮女的腦袋,她便想到了日后他要取她的命。

    怪不得別人都說生病了容易多想,他們從前也吵過鬧過,把她惹急了也是敢抄起鞭子朝他身上招呼的,他還是頭一回見她哭得如此柔弱。

    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憋悶來,她的哭泣聲像是微小的蟲子,密密麻麻往他的骨頭縫里鉆,渾身難受得緊。

    “別說這種傻話。”李洵聲音放得平緩輕柔哄她:“你病了就愛胡思亂想,往后我都聽你的?!?/br>
    傅嬌怔怔地看著他。

    “真的?”

    “真的?!崩钿降撞蝗桃娝薜锰y過,妥協(xié)答應(yīng):“本殿下說話算數(shù),一言既出,駟馬難追?!?/br>
    李洵掰開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眼底的淚痕。傅嬌沒有躲,任由他微涼的指腹撫在她的面頰上。她垂下眼,淚又落了下來,只是在垂淚的時候順便揚了揚唇,道:“那你別跟她計較,砍她的頭了?!?/br>
    李洵細(xì)窄的眼皮下沉了幾分,心中不愉,對他而言懲治個宮女不算什么,她冒犯了傅嬌,別說砍她的頭了,就算是誅她九族也不為過。她為了個宮女一而再再而三同他嗆聲,令他十分不滿,可看到她滿臉淚痕,到底還是憐惜她哭得委委屈屈,做他的人自是要活得恣意瀟灑,又何必因這些小事令她傷懷:“好了,留下她的命便是,你別哭了,當(dāng)心哭腫了眼睛回頭太傅找我算賬?!?/br>
    他語氣拖得長長的,做出一副生怕太傅找他算賬的模樣,惹得傅嬌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破涕而笑。

    她在軟榻上虛虛坐著,眼睛和鼻頭因為哭過泛出淡淡的紅,惹得李洵心口微熱,他抬手撫上她略顯冰涼的臉龐,嗓音放柔道:“因為個宮人一時哭一時笑,還當(dāng)是小時候,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你這脾性以后當(dāng)了一國之母可如何了得?”

    傅嬌睨了他一眼,低垂著眉眼,聽著他的話失神在那里。

    她最怕的就是李洵如夢中那般不聽勸阻,大開殺戒,當(dāng)真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傅嬌知道,若李洵當(dāng)真是那樣的人,她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枕邊人殺人如麻。哪怕他是天下之主,舉手間便掌管千萬人的生死,那也不成。夢中的一幀幀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閃,只要一想到他前一刻還抱著她溫聲細(xì)語,轉(zhuǎn)眼間就提刀砍向皇上的腦袋,她就不寒而栗。

    所幸他還是個聽勸的,夢中他殘忍賜死宮人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她窩在他懷中,鼻頭微酸,聲音委屈道:“我們在一起好好的,就算不當(dāng)一國之母也沒什么?!?/br>
    “盡說傻話?!崩钿p撫著她的發(fā),似是在笑她太傻:“我以后是皇上,你不是一國之母是什么?”

    傅嬌的手逐漸放開,慢慢地回報住他。

    她不是蠢笨的飛蛾,明知道前面是燭火還一往無前地?fù)溥^去。如果她不想和李洵糾纏下去,什么時候都能脫身。但她心里還存著一絲柔軟,她對自己妥協(xié),心想,只要能勸著李洵不做那暴戾的人,她還愿意留在他身邊。

    畢竟,他們之間有十多年的情分,彼此真摯熱情地相愛過。

    第5章

    在禮部的三催四請下,韓家終于上奏請期,將韓在和李知絮的婚事定在年前,臘月二十八。

    李知絮作為即將嫁人的女子,原本應(yīng)該cao持婚事,可皇后娘娘疼愛她,親自動手cao辦,倒令她閑了下來。韓家人對她的態(tài)度還是不咸不淡,李知絮滿心郁悶無人敘說,便時常來找傅嬌解悶。

    傅嬌從南山回去之后,深受噩夢驚擾,每天晚上都做著令她毛骨悚然的夢,反反復(fù)復(fù)夢到李洵駭人的模樣。

    這段時日,她rou眼可見地消瘦下去。以前的友人來邀她出去,她都拒之門外。可李知絮是公主,她親自上門,自不能讓她吃閉門羹。

    傅嬌捧著藥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湯藥,李知絮就在一旁說著她婚禮上要準(zhǔn)備的東西,但見她神色懨懨的,對什么都提不起來興趣,便不再說這些了。

    “我問了御醫(yī),他說你身體沒什么毛病,可我見你最近憔悴得厲害,是不是在屋子里待久了。不若我們出去走動走動,說不定吹吹外頭的風(fēng)就好了?!?/br>
    傅嬌確實關(guān)了挺久,她本就不是關(guān)在宅子里的性子,這回閉門不出,全然是沒什么精神。每天晚上閉了眼,全是鮮血淋漓的夢境,仿佛有個夢魘貪得無厭吸食著她的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