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制造指南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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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廣聞點點頭。 “那師兄怎么辦?”顏令儀叫出聲,“爹,你明知道我將抄本給了師兄的!” 說著話,顏令儀就要站起身往外走。但顏廣聞緊緊抓住她的手,攥得顏令儀有些發(fā)痛。 “放心吧,你師兄資質(zhì)愚鈍,沒這么快就被秋庭譜傷到?,F(xiàn)在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br> “什么事?”顏令儀不解。 “去拿紙筆,我念你寫?!鳖亸V聞緩了一口氣,“七日斷腸散的解藥,去拿藥方跟燕月生換回秋庭原譜,這就是你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屋里聲音低下去,以致宋闕難以分清。間或聽到一兩味藥草,隨后顏廣聞又否定了:“我真是糊涂了,連個藥方都能記錯,你把這味藥抹去吧?!?/br> 顏令儀記下七日斷腸散的制藥和解藥之方,顏廣聞又說:“將解藥方再抄錄一份,自己收好。把你之前寫的這張解藥方去給燕月生。記住,不要弄錯了。” 顏令儀不解:“這不都一樣嗎?為何還要分前張后張?!?/br> “爹老了,以后你就是顏家家主,藥方自然該傳給你?!鳖亸V聞笑起來,“等你未來將藥方傳給你孩子,你要跟你孩子說,‘這張涂抹得亂七八臟的黃紙便是我顏家的傳家寶’嗎?” 顏令儀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她嗔怪道:“我才十九歲,怎么就孩子不孩子,家主不家主了?” “十九歲不小了,已經(jīng)可以議親了?!鳖亸V聞愛憐地?fù)崦伭顑x的頭發(fā),“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撐到你成親那一日……” “爹肯定能見到的!不準(zhǔn)再說喪氣話,沒得讓人生氣。”顏令儀鼓起嘴巴,“我去送藥方,拿到秋庭譜就回來。爹你要記得吃藥!” 她將藥方仔細(xì)收好,提起裙子跑出去,像是一陣紅色的風(fēng),帶走了這屋里唯一的人氣。顏廣聞咳嗽一聲,正要合目養(yǎng)神,屋里光線忽然一暗。手提長劍的宋闕一腳邁入房中,面色鐵青。 “師父好算計,徒兒自愧不如。” 作者有話說: 第28章 、引狼入室 宋闕曾經(jīng)以為, 顏廣聞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拿到秋庭譜。所以他才敢在默背整盤棋局后重新回到城主府,假裝已經(jīng)放下對棋譜的執(zhí)念,懇求師父原諒他一時糊涂。 然而他沒有料到, 師父在小師妹竊走抄本之后便迅速發(fā)覺了事情真相, 顏令儀也不敢在父親面前撒謊,當(dāng)場招供她已將秋庭譜送給了師兄宋闕。 顏廣聞明知秋庭譜能使人折壽, 卻對宋闕冷眼旁觀,半點不提醒他要當(dāng)心,反而明令宋闕離顏令儀遠些。這分明是將宋闕視作一枚廢棋, 希望這個早死鬼別誤了他女兒終生! 思及此, 宋闕既驚且恨。長劍出鞘, 嘯聲尖銳。顏廣聞一睜眼, 便被他親手教出的徒弟架劍脖頸之上, 隨時可能被取了性命。 “我算計你什么了?”顏廣聞臥在床上。 “師父既然疑心秋庭譜傷人性命, 為何不愿意告訴我一聲?”宋闕往前一送, 劍鋒割開顏廣聞的脖子, “師父難道覺得, 我即便死了也無所謂?” 血液順著劍鋒流下,顏廣聞神色不變,反問宋闕:“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一點,難道你已經(jīng)得到了秋庭譜?” “師父何必明知故問?” 宋闕情緒激動起來,手也有些不穩(wěn)。顏廣聞趁他心緒紊亂,單手夾住劍鋒絞了幾下, 宋闕長劍竟然就此擰斷!幾截斷劍猶如暗器,從宋闕耳側(cè)擦過, 牢牢扎進窗板!宋闕連退兩步, 方才避開顏廣聞所有進攻。 “因為我沒有告訴你秋庭譜的危險, 所以你現(xiàn)在要殺我?”顏廣聞盤腿坐在床上,他面色蒼白得仿佛隨時可能死去,卻依舊在宋闕的制衡下發(fā)出雷霆一擊,“可你也別忘了,之前我已再三告誡過你,這不是你該碰的東西。而瞞著拿到棋譜的事不告訴我,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一縷被斷劍切斷的鬢邊長發(fā)飄落在地。宋闕忽然記起他重返顏府的那一日,顏廣聞似笑非笑地看他跪在地上認(rèn)錯,聽宋闕說自己不會再對秋庭譜有過分執(zhí)念,一定會等到師父愿意給他看的那一天。 最后顏廣聞悠悠問出口的那一句:“果真如此?” 當(dāng)時宋闕是怎么回答的? “徒兒不敢撒謊?!?/br> “原來師父那時便知道一切,只在試探我是否坦誠相告?!彼侮I冷笑,“看到我果然撒謊了,師父是什么心情?覺得我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即便死了也無所謂?” “枉顧師恩以下犯上,怎么都算不上君子。”顏廣聞手指抹了一把脖子,摸到滿手鮮血,“弒師之人畜生不如,恐怕連小人也做不了?!?/br> “我并沒有殺掉師父?!?/br> “你只是沒來得及這么做,并不代表你不想!”顏廣聞忽然厲聲喝道,“宋闕,你已做下這般大逆不道之事,難道還沒有勇氣在為師面前承認(rèn)嗎?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 明明顏廣聞已經(jīng)病在垂危,這一聲斷喝卻叫得宋闕心神俱震,幾乎令他當(dāng)場跪下,如往常一般低聲下氣祈求師父寬宥。但他轉(zhuǎn)眼又記起師父隱瞞秋庭譜秘密冷眼看他去死的狠心,于是這點猶豫也消散了。宋闕重新硬起心腸,順手從窗棱上拔下斷劍,神情恭敬而冷漠。 “師父?!彼p聲叫道,一如昔年被顏廣聞領(lǐng)入師門時的模樣。 “如果師父是我,一定也會像我這般做的?!?/br> 馮大夫開的藥已經(jīng)煎好,顏廣聞貼身丫頭倒了一碗端來。還沒走近顏令儀的臥房,忽然聽到房中一聲炸響,接著窗戶應(yīng)聲而破!宋闕破窗而出,直接撞翻了侍女,那一碗湯藥潑在地下,瓷片飛濺。 宋闕并不停留,徑自縱身遠去,屋內(nèi)傳來顏廣聞痛苦的呻.吟。丫頭慌忙沖進屋中,只見屋內(nèi)擺設(shè)皆成齏粉,顏廣聞倒在地上,身上滿是斑斑血痕。 “老爺!”她伸手去探顏廣聞鼻息,伸到一半忽然被顏廣聞掣住。氣喘吁吁的顏廣聞緊緊捏著丫頭手腕:“告訴令儀,七日斷腸散的解藥還差一味藥引,沒有藥引,解藥只能緩得一日之毒……” 說到這里,顏廣聞目光開始渙散,但他依然堅持說下去:“你一定要告訴她,藥引就是百……” 話猶未了,顏廣聞已然斷了氣。侍女木然坐在原地,忽然發(fā)出一聲穿云裂石的尖叫。 城西十里坡,距離烏鷺西城門恰好十里,因此得名。和傳說中的十字坡只一字之差,好在并沒有人在這里賣人rou包子。開張的只有一家小小茶鋪,迎來送往,供人歇腳。煮茶的茶壺?zé)釟怛v騰,燕月生坐在茶壺之后,用壺上蒸汽暖手。 “你為何約在城外?” 顏令儀在她對面坐了,招手叫道:“小二,來一壺新茶!” “我已經(jīng)得罪了顏城主,若是在城中繼續(xù)逗留下去,只怕今日連城門也出不去。”燕月生翻過手烤火,“我孤身一人,自然得謹(jǐn)慎些。” “你那么大能耐,誰能攔得住你?”顏令儀哼一聲,“解藥我已拿來,秋庭譜呢?” 燕月生掏出鐲子放在桌上,顏令儀伸手去取,卻被燕月生阻止了。燕月生按著芥子鐲,言簡意賅:“解藥?!?/br> “解藥已經(jīng)沒了,”顏令儀說到此處有些心虛,但很快便理直氣壯起來,“我爹給了我解藥藥方,你回去配出來也是一樣。” “藥方?” 燕月生咀嚼這兩個字的分量。顏令儀從懷中摸出一張薄紙,就這么遞過來。燕月生放開芥子鐲,伸手去接藥方,順手幫顏令儀撣了撣衣袖在桌上沾染的塵埃。只見黃紙上涂涂抹抹,有好幾味藥草寫上去又被劃掉,隱約可以辨認(rèn)出“郁金一兩”“貝母三錢”等字。 “這被涂掉的……” “自然是不需要的?!鳖伭顑x說,“我爹一時記差了藥方,命我把寫錯的給涂了,剩下的都是對的。不信你看我后來抄的這張?!?/br> 燕月生一瞥,確認(rèn)兩張黃紙上謄錄藥材的確一致。但她心下仍有疑慮:“為何要給我這一張涂抹過的,而非已經(jīng)抄好的?!?/br> “你若是嫌臟的話,我把這張給你也是一樣?!鳖伭顑x不甚在意,“大不了我回去再抄一份就是?!?/br> 顏令儀本來就不在意這些,父親的叮囑也被她忘在腦后。燕月生看著顏令儀面上神情,知道顏令儀胸?zé)o城府,若藥方中有機關(guān),顏令儀怎么也瞞不住。她沉吟片刻:“算了,給我這張就好?!?/br> 她拿走涂改過的那一張。顏令儀搶過芥子鐲,rou眼可見地松口氣。 “藥方算不上解藥,若是服下之后無效,我依然會來顏府拜訪?!毖嘣律粗伭顑x如釋重負(fù)的模樣,“到時候,我便不會這么客氣了。” “若是解藥無效,恐怕你活不到上門拜訪的那一日。”顏令儀被燕月生尖刺得有些不適,出言駁斥,“閻王爺可不會管你客不客氣,希望你到時候不會死得很難看?!?/br> “說的也是?!毖嘣律⒉粣琅?,反而笑起來,“我要怎么保證手上拿的解藥是真的?不如顏姑娘在這里陪我七日,確定毒已經(jīng)解開,我再放顏姑娘走?” 二人對面而坐,燕月生始終語氣平緩,毫無發(fā)怒神色。顏令儀卻汗毛乍起,隱約覺出幾分危險,頓時后悔自己方才逞一時嘴快,偏要討到嘴上便宜才高興。 “你若是敢抓我,我就——” “就怎樣?”燕月生歪頭看她。 “燕月生在這里!”顏令儀忽然大叫出聲,一把掀翻桌椅,茶水跌落在地。燕月生迅速起身避開。顏令儀趁機搶出茶棚去,奪過茶棚前拴著的馬匹飛身而上,一腳踹在馬腹上。馬兒受了驚,猛嘶一聲后絕塵而去。 “我的馬!”茶棚老板奔了出來,卻只能望塵莫及,“我的馬!” 那頭小二見勢不對,劈手來揪燕月生:“你的朋友搶了我們老板運貨的馬,你總要賠錢吧?” “燕月生,哪個燕月生?”茶棚其余客人大惑不解,有伶俐些的人想了起來:“怎么好像和京中的??ぶ饕粋€名姓?” “??ぶ鞑皇悄昵熬退懒?,怎么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可不是嗎?”燕月生從善如流接過話頭,“方才那位姑娘不是我朋友,是烏鷺城城主之女顏令儀。她約好了在這里碰頭,從我這買一樣?xùn)|西。我見她出身顏家,料想不會賴賬,沒想到她為了不付錢,竟做出如此無賴行徑!” “我管她是不是你朋友,賠錢!”老板捋起袖子,氣沖沖地走到燕月生跟前,“你要是敢不付賬——” “給你就是了?!毖嘣律映鲆粔K銀子,老板慌里慌張地接住,“這只是我代為償付。你若是有空,去烏鷺城城主府問問,我包你能得到兩匹馬的銀子。” 燕月生付了茶水桌椅等賠償?shù)你y錢后離開茶棚,屠汝陵在不遠處的竹林中等著她。燕月生從袖中取出一包糕點遞過去,屠汝陵接過去啃起來。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用幻術(shù)偷顏令儀的荷包,”明淵身形憑空浮現(xiàn),“我一直以為你很喜歡她?!?/br> “顏令儀確實沒什么心眼,但她的父親顏廣聞卻不值得信任?!毖嘣律淦痣p手,“他舍不得他徒弟女兒的性命,要用我的命去解開秋庭譜的秘密。嘴上承諾必有重謝,暗地里卻給我下毒,分明是不懷好意,說一套做一套的兩面三刀。如今我毒素未清,只取這么一點銀兩,已經(jīng)算是手下留情,你還要我怎樣?” “你敢信他的解藥藥方?” “信,但是不能全信。” 燕月生從袖中夾出一片黃紙,顏令儀若是見到必定大為驚訝。那不是解藥藥方,而是她自始至終沒有從懷中掏出來的,七日斷腸散的制毒方。 “我不通藥理,但這世上有的是懂得解毒的人?!毖嘣律f,“我需要在六天里找到合適的人為我解毒。如果當(dāng)真毫無機會,我才會考慮要不要用這一張藥方?!?/br> 作者有話說: 第29章 、北斗破軍 顏令儀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一位是她的父親顏廣聞,一位是她的師兄宋闕。她在十九歲之前,從沒有預(yù)想過這兩位至親至愛離她而去的可能, 遑論這般慘烈的告別。 她愛慕多年的師兄宋闕, 親手殺死了她的父親。 庭院空曠,烏壓壓跪了一地家丁。下人們神情悲痛, 同時悄悄豎起耳朵,等待臥房內(nèi)隨時可能傳出的哭嚎。然而房中一片靜悄悄,仿佛他們方才見到顏令儀進了臥房只是錯覺。 但他們很快便知道不是, 因為顏令儀的問話從窗內(nèi)傳了出來。少女聲音平淡卻冰冷, 沒有半分多余的悲傷痛苦:“你說你見到動手的人是宋闕, 你確定?” 被宋闕撞倒的侍女急忙回答:“確定, 奴婢以項上人頭擔(dān)?!?/br> “確定就確定, 沒事起什么誓?”顏令儀打斷侍女的話, “我爹臨終前, 可有什么話留給我?” “有是有, 只是……” 聲音低下去, 幾不可聞。外間等待的人正抓心撓肺地好奇,房內(nèi)忽然“嘩啦”一聲,仿佛顏令儀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事。桌椅被一腳踹翻,書本撒了一地。原本伸長脖子偷看的仆人慌忙低下頭。尚未解開披風(fēng)的顏令儀大步跨出門來,身后衣袍翻卷如紅云。 “傳令下去,封鎖全城, 挨家挨戶搜捕宋闕。能提供宋闕去向的人,賞金千兩。能生擒宋闕送到城主府的, 賞金萬兩。務(wù)必活捉, 我有話要當(dāng)面問他。” 少女臉上繃得緊緊, 仿佛是用石頭雕刻成的。兩片薄唇抿在一處,帶著刻骨銘心的恨。仆人互相交換眼神:“是!” 顏廣聞既死,顏令儀便是烏鷺城主。盡管她年紀(jì)尚小,修為淺薄,還不足以服眾。好在顏廣聞素日積威甚重,顏家門下暫時還不敢鬧出亂子來。 烏鷺城街頭十步一隔貼一張宋闕的畫像。通緝令上宋闕笑容溫和,溫文爾雅,恰是一位進退有度的謙謙君子。城中知道宋闕身份的百姓都大為驚異,不明白宋闕究竟犯了什么錯,以致顏令儀發(fā)怒至此。 有些人猜測城主府元宵節(jié)那把火便是宋闕放的,如今畏罪潛逃。有些人則猜測宋闕本是jian細(xì),自小臥底進城主府,企圖偷取顏家仙緣。眾說紛紜,一時難以盡述。 而顏令儀只是倚靠在父親棺材旁,反復(fù)撫摸棺上木紋。她坐了三日三夜,怎么也想不出宋闕對顏廣聞痛下殺手的理由。有時她心中痛苦郁結(jié)到幾乎要發(fā)狂,恨不得將屋里一切陳設(shè)砸個粉碎,可又舍不得打擾到父親的安寧。有時她心中寧靜哀傷如水,仿佛最憤怒的一部分靈魂已經(jīng)切割遠去,疲倦到什么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