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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垂眸,溫溫柔柔地沖她笑:“晚安,阿文?!?/br> 十三看著安文跟大家一起回屋了,轉(zhuǎn)身回了主屋,掩上門,輕輕嘆口氣。 但愿只是自己多心。 王爺還沒回來。十三點了燈,把火盆燒旺,免得王爺寒夜歸來屋里還冷冰冰的。又鋪了床,換了衣裳,這才坐在桌案前,翻看這幾日遞到王爺手里的消息。 這些東西有的是大臣交上來的政見,有的是暗衛(wèi)呈上的密報。平日里王爺雖然并不介意他看,但十三仍是守著規(guī)矩不曾碰過。 只是如今形式緊張,十三自詡有些能耐,這些年卻是小唱做慣了,對朝廷里的變動知之甚少。現(xiàn)下這些個事情多知道些,或許多少能幫上王爺一點。 十三把折子一張張看過去,在腦子里一點點勾勒如今的局勢,無意識地挺直了腰背,是個極端正的文人坐法。 ——這是少時被父親戒尺打出來的規(guī)矩。棄了十幾年,而今卻不知不覺撿回來了。 十三越看越暗自心驚,他自是知道如今形式緊張,卻不想已經(jīng)危急到如此地步。周閣老那人心狠手辣,今日早些時候在相思樓上看見的周凡,現(xiàn)下八成是死了。 如此一來,王爺便陷入被動的困境。 他接著往后看下去,琢磨著為王爺脫困的法子。 這一看,便是一個時辰。 王爺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見他這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沉思的模樣。 不知何時,那個從南風館里買回來的小唱,竟是蛻了媚艷的皮,露出一把溫潤如玉的君子骨來。 王爺愿意看他現(xiàn)下這般模樣,卻又不想他為朝堂上的明槍暗箭煩心。 一時間欣喜與心疼混雜,滋味難名。 王爺在門口站了些時候,過去把他手邊的冷茶棄了,又換了熱的遞給他,瞧著這不顧冷熱的人喝完,這才把人圈起來,替他揉眼角的xue位。 “殿下養(yǎng)著我,供吃供穿,如今還這般伺候著,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十三彎了彎鳳眼,卻也并不掙開,只舒服地窩在人懷里,頗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 王爺便笑著親他:“十三如此為本王cao勞,本王總不好什么也不做的。” 按了一會,十三道:“好了?!北阋饋?,還沒動作又被王爺摁回去,十三無奈道,“本來也沒看多一會,并不多累。殿下先把衣服換了可好?” 王爺這才勉強放過他。 十三伺候王爺換過衣服,又做了壺水,兩人靠在軟榻上靜靜等著水開。 外面果然下了雨,這樣冷的天氣,雨也應(yīng)當是冰涼的。打在石階上,“噠噠”地響。 屋里卻是點了燈,燒了爐子,暖黃的光里升上幾縷氤氳的水霧,很是熨帖。 王爺摟了他,抱在懷里掂量,覺得人是長了些軟rou,心下十分滿意。想起件事情,問他:“玉佩一直帶著?” 十三知道他指的什么,乖乖把系在里衣上的淮安玉佩拿出來給他看。 “乖?!蓖鯛斢H了親他,道,“持之可號令王府暗衛(wèi),還記得?” 十三點頭。 王爺接著道:“日后便一直帶著……就算我不在了,玉佩在手,暗衛(wèi)亦可護你性命無憂?!?/br> “殿下?!笔钡溃把巯吕鲜献迨掷锊]有確切證據(jù),殿下依舊有一搏之力。我今日看了折子,盧尚書……” “無妨?!蓖鯛攨s并未讓他說完,揉了揉眼前的腦袋,“無需為我擔心?!?/br> 想了想,又問:“午間去相思樓,沈爻跟你說些什么?” “?” 十三的腦子還停留在“這事怎么解決王爺?shù)降子袥]有辦法會不會有危險”上,一時沒明白王爺要問什么。懵著發(fā)出一個黏糊糊的鼻音。 王爺攬了一縷青絲纏在手上,聲音帶著笑意提醒他:“關(guān)于玉佩的?!?/br> 十三于是悟了。 磨磨唧唧道:“沈大人說淮安玉佩是……定情信物?!?/br> 說完氣惱地紅了耳尖。 他同他說正事,這人腦子里卻想的什么亂七八糟的。 王爺繼續(xù)亂七八糟:“定情信物啊……十三信么?” “殿下!” 王爺便笑起來,一下一下的親他,仿佛親不夠似的。 終于親得差不多了,王爺在他耳廓又落了個吻,低低道:“沈爻不會騙你?!?/br> 十三一愣,直覺王爺這話另有深意。 他在人懷里偏過頭去,靜靜地看著那人。 王爺卻沒再說什么,目光若有若無地看向窗子。半晌,修長的手指伸出來,沾著桌上未涼的茶水寫了幾個字。 隔墻有耳。 熱水總是消散得很快。 十三垂著眼,看著桌上的字跡一點點模糊、消失,很久沒有說話。 他猜到了是誰。 原本已經(jīng)見遍了這世間的詭謀算計,再狠毒的詭計也激不起他心底哪怕一絲波瀾。 只是這人…… 七情六欲那樣鮮明,本該是被人捧在手心里護著的。 卻硬是被安上了這樣的身份。 憐憫么?可惜么?怨恨么? 卻都不是。 只是堵在心口,進不去,出不來。 王爺安靜地摟著他,陪他一起沉默著。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見他神情漸漸緩和,王爺便很溫和地笑:“十三還未聽過我彈曲子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