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距離兩人重逢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這種情緒卻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

    反而隨著表面上這種像朋友、又不像朋友的關(guān)系，而越來越難以壓抑。

    許寒星不敢被宴蘇看出異樣，只能強迫自己克制，起碼要維持表面上的鎮(zhèn)定。

    但這來自怪物的情感標記，忽然把他心中感情明明白白地展露了出來，他忽然無法再欺騙自己：

    他對他的神，并不只有感激。

    他上一次被觸手觸摸、纏繞、包裹，曾同時感覺到無盡的驚惶與欣喜，覺得只要對方是祂，對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他愿意奉獻自己的一切，也愿意接受神明給的一切，哪怕伴隨著無邊的痛苦和恐懼。

    但現(xiàn)在，他知道，他不只是「愿意」。

    他渴望被他的神注視、渴望被撫摸、被拉住手要求留下，渴望被貼近、被親吻，甚至被傷害、被虐待、被掏空san值，被弄瘋、被殺死。

    什么都好，他渴望他的神，對他做一切祂愿意做的事。

    他的身體因畏懼而發(fā)抖，靈魂卻因為愛慕和期待，戰(zhàn)栗不已。

    第34章 “人魚”

    所以， 那個標記代表的，其實是人和人之間正常交往，所產(chǎn)生的情感關(guān)系值。比如單純而正常的友情， 濃度越高，標記就越深。

    而許寒星對宴蘇的感情， 從一開始就很不單純，完全不屬于親情、友情， 或許……也不能全部歸為愛情。他們完全走在一條非常規(guī)的路線上， 因此標記一直在閃爍消失的邊緣， 在正常和非正常的臨界值之間。

    如果，能突破這一層關(guān)系，真正走上許寒星懼怕又渴望的那條路，或許那個標記就會呈現(xiàn)出它真正該有的樣子。

    「人魚」會盯上他們，正是因為如此。

    由于兩人關(guān)系的特殊性， 許寒星對宴蘇的感情，會隨著親密行為而加深， 卻永遠不會像其他人一樣， 因惡言、冷落、暴力而減退。

    如果說其他人的關(guān)系，是只能被收割一次的韭菜，許寒星的感情，就是可以源源不斷提供痛苦情緒的永動機。

    那么要坦白么？許寒星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忐忑想。

    肯定是要的，宴蘇想要抓住「人魚」，就得利用這個標記，前提是得知道他們的標記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而宴蘇要做的事， 他一定會盡全力配合， 不會因為自身的顧慮而隱瞞關(guān)鍵信息。

    那……就把自己所有的猜測告訴宴蘇， 到時候讓他來決定，是否推進兩人的關(guān)系，以此促使標記轉(zhuǎn)變，利用其引出「人魚」吧。

    等洗完澡，就說。

    許寒星心跳的厲害，抓著浴巾的雙手指尖發(fā)麻，感覺自己的命運，或許會在今晚遭遇破碎崩塌般的改變。

    。

    十五分鐘后，許寒星已經(jīng)把自己里里外外洗的干干凈凈。并再次回到鏡子前，檢查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

    這時他也已經(jīng)平靜了很多，除了緊緊抓著衣角無法放松的指尖，并不能看出其他異樣。

    非要說的話，大概還有泛著濕意的眼睛，留著淺淺齒印的下唇，還有剛剛清洗自己時由于過于緊張用力，而正微微泛紅的領(lǐng)口下的皮膚。

    宴蘇的人類身體，體型和許寒星相差不多，因此提供的睡衣十分合身。

    款式也規(guī)規(guī)矩矩，大概是宴蘇特地按他喜好挑的，黑色，軟軟的，涼涼的。

    許寒星感覺自己布料下的皮膚還泛著雞皮疙瘩，可不能再拖了，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他深呼吸一口，做足了心里準備，轉(zhuǎn)身拉開浴室的門。

    而此時，還在客廳等著洗澡的宴蘇，其實已經(jīng)聽到了他即將出來的聲音。

    “洗好了嗎，那輪到我啦。”宴蘇提前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帶著一絲困倦的笑意，迎著剛打開門的許寒星走來。

    許寒星腳步一窒，又與宴蘇四目相對，立刻，他的心臟又開始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動，好在還記得自己該做什么。

    他張了張嘴，想立即說出自己已經(jīng)弄清楚標記的事。

    可宴蘇已經(jīng)站到了他的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打量著他，目光中帶著贊嘆和驚艷的意味。很像他們第一次在調(diào)查局的談話室見面、還有他第一次穿上正經(jīng)制服的時候。

    宴蘇還忽然湊近了一些，輕輕嗅了一下，然后說，“你好香啊?！?/br>
    眼神中盛滿單純的喜歡和欣賞，仿佛這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贊美之詞。

    可許寒星完全不行了，一時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機械地下意識讓開了一步。

    然后宴蘇就進了浴室，從里面關(guān)上了門。

    等重新找回對自己四肢的控制權(quán)，許寒星聽到浴室里已經(jīng)響起了水聲，“你去左邊的臥室睡，不用等我，我洗完也直接睡了。晚安啦?！边@是宴蘇關(guān)門前對他說的。

    許寒星知道他錯過了這一次坦白機會，但因為心中頂著巨大壓力，又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氣。

    他渾渾噩噩往臥室方向走去。

    宴蘇家的格局是，兩個臥室全部挨著客廳，門對著門，主次臥相鄰。

    許寒星站在兩扇門之間，停下腳步。

    忍不住望向宴蘇的那間。

    臥室中沒開燈，因此只能借著客廳的光線勾勒出一張大床的輪廓?？赡芤驗榱?xí)慣了獨居，此時被子也沒好好鋪平，只是胡亂搭在床尾，還有一角垂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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