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自然會讓給掌柜?！敝x潛這時又爽快起來，但掌柜還沒來得及高興，他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一筆算清，五十兩現(xiàn)銀，不要銀票。另附加兩個條件……”

    “等等??！”掌柜的剛舒展的眉眼又蹙成了一團(tuán)，不可置信道，“你要我作免費(fèi)中人，拿酥糖配方卻要五十兩？！你怎么不去搶？？”

    “誒？”謝潛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道，“酥糖配方是我家?guī)煾档?，我養(yǎng)人工需要花銷，師傅出來幫我干活需要給補(bǔ)助，生計不容易啊，更何況，這酥糖只要做出來，轉(zhuǎn)天就會變回茶樓的進(jìn)賬回來。更何況——”他沖掌柜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點(diǎn)。

    掌柜正想罵，難道他茶樓活計都喝西北風(fēng)，不需要花銷么，可看謝潛神神秘秘的模樣，忍不住又想聽他說什么，便按捺下火氣，傾耳去聽。

    謝潛道：“說來——這方子本是京御廚——”

    “御廚？？什么御廚？？！”掌柜頓時耳朵支楞了起來，雙眼也亮得要放出綠光。

    謝潛擺擺手，把話說了下去：“——里的配方改進(jìn)來?！?/br>
    掌柜因為激動而向謝潛的方向傾斜，可聽清了后半句，頓時一懈，差點(diǎn)栽過去。

    御廚的方子難得，可御廚改的方子，一字之差，卻天差地別。他七竅生煙，臉色沉如鍋底，道：“只剩下鹽巴也算御廚改的方子，誰還改不了了？連門外頭賣素面的攤販都敢說自家是御廚方子改的，謝公子，你若無意交易，何必一次次糊弄老朽？！”

    謝潛正色道：“掌柜，我謝某絕對不糊弄朋友。這酥糖方子我不僅不能免費(fèi)讓給你，還要高價、以嚴(yán)格的條件讓給你，有兩個必須的理由。能否聽完理由之后，再與謝某翻臉？”

    “你說！老朽倒要看你能說出什么花樣來！”掌柜將茶碗向桌上一磕，意思很明確：說完屁話趕緊走，立馬走，不送。

    謝潛對被人嫌棄的狀況已經(jīng)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施施然晃兩下折扇，道：“第一個理由，是這方子，來福茶樓不得不買?！?/br>
    掌柜一愣，差點(diǎn)氣炸了肺，在心里把沒事找事的謝潛又罵了幾百回。事情鬧成如今的局面，若拿不到方子，茶樓的聲譽(yù)勢必受到影響。便是影響不了客流量，可若南來北往的客商，人人都把大廚敗給車夫當(dāng)笑話講，那他這掌柜還有什么臉面在晉陽城混下去？輸人一籌，太憋屈了?。?！

    謝潛將折扇一收，啪地一聲，將掌柜從憤怒的深淵拉回現(xiàn)世，又將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耳語著道：“我們家老何呢，是正經(jīng)御廚房里出來的師傅。只是因為主子落罪，被貶謫出來。與……有一點(diǎn)親緣上的關(guān)系，便隨我避禍遠(yuǎn)行。”他頓了頓，沖充滿懷疑的掌柜露出一個誠懇的微笑，“御廚的方子里面，可是有不少進(jìn)貢之物的，便是拿一張正經(jīng)方子出來，要么沒材料、做不得，要么做得了，落個擅用貢品的大罪，說到底，還是做不得。”

    掌柜豎著耳朵聽完，不怎么高興地哼了一聲，道：“是不是御廚，也沒有憑證，光聽你一個人吹噓，我如何判斷是真是假？”雖然是懷疑的語氣，可謝潛很清楚，既然問出這個問題，就是已經(jīng)對他信了五六成。

    謝潛便繼續(xù)說道：“你信或不信，其實無妨，要緊的是客人信不信，或者客人愿不愿意花銀兩、購買這個噱頭。我這酥糖的口味你親口嘗過，與松子糖相比如何？至少不算輸吧？可單說外形的驚艷度，已足夠叫人愿意掏銀子了不是？只是，無論松子糖、還是花生酥糖，名字都太直白無趣了，也實在不怪你們，每天限量也買不上高價。若能改成送子酥、狀元酥、大越酥、駙馬酥之類，再打些個織金、鑲銀的禮盒拼裝，怕不是售出一盒，就能把區(qū)區(qū)方子錢賺回來？”

    他侃侃而談，掌柜聽得雙眼放光，頭一句的意思他當(dāng)然聽得懂，御廚配方這不要錢的金字招牌，有了五十兩作為佐證，當(dāng)然要充分利用起來。

    但……“送子糖”、“駙馬酥”？這樣的作法他還從未聽說。明明一樣的糖，換個名字，立馬高端大氣了好幾個檔次，不需要花一分錢的成本，就讓糖菓的身價翻倍、十倍，甚至百倍！

    而禮盒拼裝又是什么？這謝財神要是愿意仔細(xì)講一講，什么五十兩，什么附加條件，那簡直太便宜了吧？

    給，現(xiàn)在就給！！

    掌柜二話不說，立刻打發(fā)小二去取銀兩，這邊拉著謝潛稱兄道弟，仿佛片刻之前心里痛罵的不是同一個人。

    謝潛端著架子道：“兩個要求，第一，來福茶樓只能有一位師傅學(xué)習(xí)，且二十年內(nèi)不可傳授與第二人；第二，不買斷，未來無論掌柜用任何名字、噱頭，謝某都有權(quán)直接拿走使用，不過，謝某保證，三年內(nèi)不會在晉陽城以及晉陽城以東的大越境內(nèi)售賣?！?/br>
    這樣的限制條件不可謂不嚴(yán)苛，饒是滿心豪華禮盒的掌柜，也不由猶豫了小片刻，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畢竟，只要自家茶樓的師傅學(xué)會了配方，三年的時間，足夠?qū)⑵浼右愿倪M(jìn)，也足夠增加其他品種了。

    說話間，伙計取來了銀鉸子、小秤，給謝潛當(dāng)場稱了足量的銀錢。掌柜屏退伙計，壓低聲音道：“謝公子啊，你說……”

    謝潛：“說什么呢，聽不見，大點(diǎn)聲。”

    掌柜：“……”艸，剛才你聲音比我還小呢??！

    謝潛大聲說道：“咱們敞開門做生意，一切光明正大，沒有任何需要避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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