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的聲音又從對岸傳來，小紅在原地繞了一圈，飛奔進(jìn)夜色里。

    “都出來了！”

    “人齊了嗎？！”

    “所有人都出來了嗎？”

    古小武環(huán)視一圈，又從一個又一個人前面穿過：“小鯢呢？小鯢！你們誰看見小鯢了嗎？”

    “沒有！”

    “小鯢和橫叔都不在！”

    古小武拔腿就往泥屋那邊跑：“小鯢！”

    地面又狠狠晃了一下，轟隆一聲響，徐嫂他們住的泥屋塌了一半。驚懼的聲音響成一片。

    “危險！”

    “離遠(yuǎn)一點！”

    古小武似是看不見那邊的情況，埋頭沖進(jìn)泥屋。

    程杭西幾個跨步將他攔下，又把他往寸子那邊丟：“看著他，我去找。你們都別進(jìn)來?！?/br>
    他一頭扎進(jìn)泥屋，身后是古小武的哭聲。

    程杭西沒有上樓。

    橫叔上了年紀(jì)，所以一直住在樓下。

    他才拐過樓梯，就聽到小鯢的啜泣聲。

    “橫叔，橫叔你別急。

    “哥哥！隊長！副隊！

    “橫叔在這里，你們快來！”

    即使小鯢已經(jīng)極力穩(wěn)住聲線，但聲音還是不受控制地帶上哭腔。

    “小鯢，別怕。”屋頂開始落下大塊碎土，程杭西艱難地避過，大跨步接近橫叔的房間。

    橫叔艱難出聲道：“小鯢……你快走，別管我?！?/br>
    “橫叔，隊長來了，隊長來了橫叔！”小鯢顧不上擦眼淚，兩只手將壓在他身上的碎土丟開。

    程杭西一進(jìn)屋，就看到橫叔躺在地上，床邊的大竹柜倒下壓在他身上。

    “隊長！”小鯢看到程杭西，終于像承受不住了似的放聲大哭，“我搬不起來，隊長，太重了我搬不動，我救不了橫叔！”

    程杭西將她抱到一邊：“小鯢乖，你先出去?！?/br>
    “小鯢，隊長來了，我會沒事的，你先走?！睓M叔一邊皺著眉一邊道。

    柜子剛好壓在他的胸前，他喘息和說話有些困難。

    “我不，我跟你們一起出去?！毙■F用手背抹了一把淚，臉上留下重重的泥痕。怕影響到兩個大人，她又硬生生將哭聲止住。

    程杭西伸出手，試圖將柜子抬起來。

    太重了。

    竹柜本不該有這么重。

    他手探進(jìn)竹柜被砸出的空隙，摸到了一手泥陶和鐵器。

    “里面是我做的模具，我本來是想把以前的王城和地貌還原出來的?！睓M叔倒吸一口氣，“沒想到害人害己了。隊長，你和小鯢先走。我這一把老骨頭——”

    “閉嘴?！背毯嘉飨雽⒅窆裨议_搬出里面的東西，但手邊沒有刀具，硬砸只會把橫叔傷到。

    “隊長，我是說真的。”橫叔咳了兩聲，接著道，“按經(jīng)驗，這地動還沒到最厲害的時候……”

    程杭西沒理他，直接上手，試圖將柜子破開的口子撕得更大一點。

    他還沒用力，頭頂?shù)氖瘔K一陣又一陣地往下掉，地面又劇烈晃動起來，連帶著柜子里的東西都在晃，鐵器碰撞和泥土碎裂的聲音像是被用巫術(shù)放大過一樣，震得人心中一跳一跳。

    嘩啦。

    一片泥磚落下。

    程杭西立刻回身，將小鯢撲在身下，掉落的泥塊打在他的背上，手上。

    “小鯢，別怕?！?/br>
    小鯢哽咽地應(yīng)他：“嗯！”

    一陣巨響后，泥屋的房頂塌了半邊，沒有完全落地，還要掉不掉地懸掛著。

    “小鯢！”

    古小武眼淚鼻涕糊成一片，身子極力地往前沖。

    “隊長，橫叔……”

    寸子和何妨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一時不查，就被古小武掙開。

    “誒，小武，你別進(jìn)去！”

    古小武才不管他們的話，也不管身后傳來的馬蹄聲，紅著眼睛往塌了半邊的屋子里沖。

    下一瞬，他就被人提著衣服后領(lǐng)揪起來，冰涼的水順著他的后脖頸往下流，突如其來的寒氣刺激得他打了一個激靈。

    裴南辛沉聲問：“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寸子幾乎要跳起來，一向活力滿滿的聲音里摻著點疲憊和輕易不被人察覺的哭腔：“隊長橫叔和小鯢還在里面！”

    裴南辛把古小武往他們這邊一扔：“看好他，別讓他進(jìn)去。你們離遠(yuǎn)一點?！?/br>
    “小鯢在里面，我要進(jìn)去！”古小武跟只小牛似的腦袋直往泥屋里面伸。

    寸子不可能再讓他掙出來，拖著他離開泥屋好長一段距離：“裴老大來了，會沒事的?！?/br>
    他抬起頭，泥屋外沒了裴南辛的身影，只有一串往里延伸的水漬。

    屋里看著比外面還糟。大塊的泥土掉下，又被卡在半空，毫無章法地橫在屋里。

    再震一下，就能全砸下來。

    裴南辛偏了偏腦袋，只聽到外面的人聲，還有屋里往下落的泥土聲。

    “程杭西！”

    聽到了。泥塊滾下來的聲音，還有人的動靜。

    他朝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沖過去，房間的門口已經(jīng)被掉下來的大泥塊攔住。

    “我在這里?！背毯嘉鞯穆曇魪睦锩?zhèn)鞒鰜怼?/br>
    裴南辛將石塊踢開，清理出能容人經(jīng)過的道路。只看一眼屋里的情況，就能猜得出大致情況。

    “你把小鯢抱出去?！迸崮闲翆⒅窆裣崎_，又一只手把橫叔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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