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誰是販鹽的老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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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鳥兒在園里嘰嘰啾啾地叫著,府里的丫環(huán)下人們打掃完畢,開始準(zhǔn)備早飯。如今司南伯爵的女兒,范若若小姐已經(jīng)回京都了,所以府里只剩下一個半主子,事情本就不多。 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大丫環(huán)冬兒去喊范閑起床,誰知道看見范閑的樣子嚇了一跳,以為小男孩兒生了重病,急匆匆地便準(zhǔn)備去請大夫,誰知道醫(yī)生一來,查脈之后說道,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不知道最近吃了什么,火氣有些重而已,開了幾副方子調(diào)養(yǎng),便收錢離開。 自從費介來到伯爵別府之后,原來那位古文派粉絲西席先生就黯然辭館而去。晨風(fēng)入室,費介看著面前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小男孩,呵呵尖聲笑道:“人說少年家心xìng如初陽,不識人間愁苦味,你又是為了何事,搞到連覺都睡不好,甚至要驚動醫(yī)生?!?/br> 范閑想了一晚上,還沒有確定體內(nèi)的真氣到底要不要練,雖然他的本xìng里是將練習(xí)這種無名功法當(dāng)作一項排遣無涯之生的游戲娛樂,但如果事涉生死,自然要慎重些。 睡的太少,本就有些神恍惚,聽著費老師那句不識人間愁苦味,下意識里便哼哼唧唧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yù說還休。yù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br> …… …… 房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半天沒有一絲聲音發(fā)出。范閑撐起睡眼腥松的眼簾,打了個呵欠:“老師,昨兒睡的太晚,您別生氣?!?/br> 費介看著他,下意識里伸手去捋自己胡須,不料手中還拿著那管鵝毛筆,一下子戮到自己下巴上面,才痛醒了,訥訥問道:“剛才……那幾句……誰寫的?” “苦命的老辛。” 范閑想都沒想,直接把辛棄疾的大名報了出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樣的錯誤。 看著費介發(fā)著綠光的雙眸,范閑說話開始不利索起來,結(jié)巴道:“老辛是上個月城西來收海鹽的一個二道販子。” “噢,寫的不錯,一個商人能作出這等文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br> “辛……棄疾”范閑偷偷瞄了一眼。 費介神情已經(jīng)回復(fù)了正常,開始上課,除了生物毒藥入門之外,他還要兼教其它課程,教學(xué)任務(wù)有些重。 …… …… 中午吃完飯,回到臥室里,范閑終于開始面對那個復(fù)雜的問題,到底那種霸道又危險的真氣到底是練還是不練?他捧著手中那個黃書開始犯愁。 但在這之前,他首先要犯愁的應(yīng)該是剛才在書房里不小心練出的那幾句詞。 丑奴兒·書博山道中壁,這是辛棄疾遭貶謫后詞風(fēng)變溫婉成悲涼的一首詞,范閑自然是熟的很,只是隨口念出,卻不曾想到會給自己帶來多少麻煩,只是不知道剛才胡編的籍口,究竟有沒有騙過費介老師。不過看費介當(dāng)時的神情,應(yīng)該是信了,原作者是個販海鹽的商人。 范閑沒有什么道德上的潔癖,更不會認(rèn)為抄襲前人詩作是個多么惡心的事情,在他看來,既然這些詩詞都是只有自己知道的東西,那如果不加以利用,就等于暴殄天物。 在來到這個世界的前幾年里,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考自己怎樣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文抄公這個有前途的工作,毫不遲疑地殺入他的計劃之中,并且牢牢占據(jù)了前三名的光輝地位。 范閑在構(gòu)這一段的時候,一直在催眠自己:自己不是酵母,自己是地球文化遺產(chǎn)的傳播者,保留者,偉大的共享主義者。 但他并不想這樣抄,不想此時此刻抄,在他的想像中,至少寫什么,也得用原來世界上那些先人的名字當(dāng)筆名才對。 就如同今天在書房中,一個五歲的小孩兒,要抄,您也去抄駱賓王那首白毛浮綠水去,鵝鵝鵝,那叫的多歡快,多符合自己計劃W中的神童范兒。 而小小年紀(jì),如果隨口哼出“yù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边@種詞,那就不再是神童,是天山童姥——外表正太,內(nèi)心卻有三百六十五道裂痕,每道裂痕上書chūn夏秋冬四字,滄桑到妖。 范閑一面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面卻按照這些年來穩(wěn)定如山的生物鐘,美美地睡了過去,又開始在夢中冥想修練那個在費介看來無比兇險、無比霸道的真氣。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范閑認(rèn)命了,既然睡覺就是練功,那就練吧,哪天真爆了再說。 —————————————————————— 當(dāng)范閑睡午覺的時候,費介老師正在自己房間里繼續(xù)寫昨天晚上沒有寫完的那封信。 信紙上有幾行已經(jīng)干涸透了的筆跡,應(yīng)該是昨夜留下來的。 “……這個孩子漂亮過人,膽識過人,聰慧過人,毅力過人,成熟過人,如果慶國所有五歲的男孩兒站在一起,他一定會躲在人群的最后面,但也一定會最快被人發(fā)現(xiàn)。從這一年的相處來判斷,將來主人的家產(chǎn),由他來繼承是最為合適,只是可惜他的身份,這是最大的問題……” 字跡到此結(jié)束,他昨夜就是寫到這里時,范閑開始向他討教真氣的問題。 費介嘆了口氣,想到上午在書房里聽范閑念的那幾句詞,略定了定神,又開始在信紙上繼續(xù)寫道:“……yù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最近這些年古文rì衰,今文當(dāng)?shù)?,實在難以相信出自一個五歲孩童之口,也很難相信是一個商人寫出來的。而且小主子當(dāng)時回話,眼神中略有驚慌之意,這在一年的相處過程中,都很少見過。最大的問題是,我與他天天呆在一起,都不知道那個辛棄疾是何時偷偷與他見面?!?/br> 在信的最后,他鄭重寫道:“讓東山的人查一下,那個叫辛棄疾的海鹽商人究竟是誰,和小主子接觸究竟是什么原因,為什么小主子會因為這幾句詞驚慌?此事很為急迫,速辦?!?/br> 寫下變形的簽字落款,費介擱筆。 幾天之后,京都監(jiān)察院開始派出密探,大肆找尋一名海鹽商人,結(jié)果查到不少私鹽販子,掀落數(shù)名慶國東部高官,成果顯著,卻一直沒有找到那位姓辛的商人,據(jù)京都流言,那位讓全天下人恐懼的監(jiān)察院陳院長,因為此事十分震怒,全院罰餉三月,密探們索遍天下,目露兇光。 …… …… 上天保佑這個世界上……也叫辛棄疾的可憐人。 大家開心看書專心投票,不要再回貼講那些事。穿越吟詩一向被稱為大毒,可我最喜歡看,這種趣味從尋秦記開始一直如一,忠貞不二,微笑yín濕一首:毫無疑問、范閑抄的詩、是全天下、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