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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確實有一部分人被注射了這種藥劑后安然無事,但應遠也不太相信伊云的說法。一來,妖怪向來是遠古的傳說,至今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二來,這比例也太大了點,少有所謂“純粹的人類”。 表時一躲在十七后面,打量著那些匍匐在地的試讀生,皺了皺鼻子,嘴里念叨著:“這算犯罪了吧……” 周泊目不斜視地踏了進去。 城堡的大廳寬闊而亮堂。地板皆是石砌,顯得有些冰涼。最深處擺著一張高高的座椅。伊云就坐在那,半瞇著眼俯視著周泊。她穿著勾邊鑲鉆的深紅色禮服裙,幾乎快被寬大的裙擺淹沒。 哪怕她極力擺出上位者慵懶不屑的姿態(tài),動作間卻總顯得不夠自然。 角落處,一個少年樣的人手持著鵝毛筆,埋頭書案寫著什么。 應遠也提到過,這是伊云的書記,負責記錄她的言行,以供后世瞻仰。說到“瞻仰”二字時,他的語氣中是滿滿的厭惡。 “伊小姐好,我把周泊帶來啦!”表時一這時倒是從十七身后躥了出來,興高采烈地跟伊云打了個招呼。 伊云無所謂地點點頭,目光仍盯著周泊。 “你好呀?!敝懿凑Z氣輕快,“學習劍術的話……你需要去換個輕便點的裝束嗎?” “我要先看看你的水平?!币猎铺骄康乜粗懿础?/br> 她身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了出來,拔出了腰側配的劍,沖著周泊咧嘴笑。 未等周泊回話,他就欺身上前,重重地劈下劍來。 周泊甩手握住了自己的竹劍,一只腳往邊上邁了一步。竹劍壓住了男人的劍身,其鋒芒便偏移了方向。 “你是兩千年前的人?”伊云邊看著底下的打斗,邊問。 她冷淡的話語中掩飾不住地透露出了強烈的好奇。 “算是吧?!敝懿炊氵^男人的又一次攻擊,氣定神閑地和伊云對著話。 男人沒什么殺意,只是想擊敗他,他也就懶得認真打。 “你見過清姬嗎?” “如果你說的是王姬清的話,很遺憾,沒見過。我只聽步將軍提過?!?/br> “聽說所有見過清姬的人都會愛上她,是真的嗎?” “不知道呀。”周泊腳下一轉,繞到男人身后,玩笑似地用竹劍輕輕點了點男人的手腕,激起了男人被輕視的憤怒。 “不過,我相信,你擁有不輸于王姬清的美麗。見過你的人想必都會愛上你吧?!彼Φ?。 “誰允許你拿那種女人跟我比較!”伊云仿佛被刺痛了什么一般,“姓宋的那個混蛋還真能傳謠啊,天天詆毀我!” 周泊頓了頓:“哦,那是我說錯話了,抱歉呀。” 伊云猶氣急:“那種費盡心機還一事無成的蠢貨……” 周泊偏了偏頭。 向周泊揮劍過來的男人驟然僵住了身子。他努力調動著自己的身體,卻仿佛被割斷了聯(lián)系。 男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周泊。 “……不必懷有這么大的仇恨吧?!敝懿撮]了閉眼,按下了腦中意核的喧囂,語氣微沉,“你了解她什么呢?” “哈?”伊云仍在怒火中,并未意識到男人的異常,“你維護個婊。子干什么,她不是害死步武的罪魁禍首嗎?” 話音未落,一把劍擦著她耳際,釘入了椅背里。 伊云瞬間失了聲。 周圍的燈像是被什么澆滅了一般,頃刻間便都暗了下來,任大廳陷入了一片黑沉。 空氣極為沉悶,仿佛暴雨將至時那厚厚的烏云,鋪天蓋地地壓在人的頭上。 一切都寂然無聲,只有周泊的腳步聲。 伊云眼睜睜看著周泊走向自己,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站起來。”周泊停在伊云面前,溫和道。 伊云不由自主地撐著扶手站了起來,腿都在抖。 周泊微微躬下身,指尖劃過伊云的臉龐。 他臉上的青鳥面具,近看花紋繁復精美,顏色鮮明,顯得極為生動,仿佛振翅欲飛。 伊云腿一軟,跪在了周泊面前。 “涉世未深的孩子,何必對與你無關的人評頭論足呢?!敝懿摧p輕抬起伊云的下頷,嘆息般道。 他還想說什么,卻突然感到身后一陣疾風,倉促間避了避,卻仍被一柄劍自身后刺穿了胸口。 風暴和海浪的聲音席卷而來,逐漸淹沒了他的意識。 ……啊,失策。 倒下去的時候,周泊想著。 忘了這里還有個沒有意的人。 伊云看了看借了男人的劍刺中周泊的十七,又看了看劍穿透處滲出的鮮血,一時半刻緩不過神來。 即使周泊已倒在扶手邊生死不知,那種深深的壓迫卻依然縈繞在周圍。 “小姐您沒事吧!”護衛(wèi)們此時才驚醒過來般,簇擁到伊云身邊。 “……”伊云甚至沒力氣斥責護衛(wèi)的失職。 她背上冷汗涔涔,感覺自己吸進去的氣都濕冷而充斥著寒意。 “十七你也太勇了吧?!北頃r一湊過來,拍了拍十七的肩膀。 他沉重地看著周泊:“完了,你不會真把他捅死了吧。” “還沒死?!笔哒f。 “……你倒是果斷。”伊云跌回座椅上。 她知道十七是聽從了表時一的命令:“對他一點情誼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