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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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放學(xué)時姨媽給宣瀅發(fā)來消息,讓她在校門口等一輛黑色的別克。 她在教室里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拖著腳步往校門口走。 校門口圍著很多小攤販,宣瀅站在馬路牙子上,看路邊攤正在做棉花糖,花花綠綠的砂糖被丟進(jìn)去,繞出大團(tuán)大團(tuán)輕盈甜膩的棉花糖。宣瀅看得出神,慢慢有一輛黑色別克停在她旁邊,車窗降下來,姨父對她招手:“瀅瀅上車?!?/br> 副駕駛坐著姨媽,用護(hù)膚品保養(yǎng)得很精致的臉上露出笑容,對她熱情又溫柔,宣瀅受寵若驚,拉開后排車門,和葉家琪打了個照面。 “小琪也才放學(xué),我接完他后立刻就來接你了?!币谈富仡^,語氣很關(guān)切,“沒等著急吧?” 葉家琪朝宣瀅點了下頭權(quán)作問候,而后繼續(xù)埋頭玩著手機(jī)。宣瀅捏緊書包背帶,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沒有?!?/br> 她只比葉家琪大了兩個月,拜宣瀅這個好勝心強(qiáng)的姑媽所賜,從小兩人就經(jīng)常被長輩相互對比。小時候,宣瀅學(xué)什么樂器,報了什么興趣班,葉家琪也得去學(xué)。上學(xué)后更是如此,兩人在同一所學(xué)校讀書,每每期末過后,宣瀅mama總能接到自家meimei打來詢問宣瀅成績的電話。 宣瀅這位姨媽從小到大在各方面都被宣瀅mama壓一頭,長相、性格、學(xué)業(yè)、婚姻,因此總想著有機(jī)會能夠反超一把。 那時候宣瀅雖然年紀(jì)小,卻也在旁邊聽了不少。每次宣瀅mama如實報出宣瀅的成績排名后,電話那頭總會陷入一陣沉默,而后傳出故作淡然的女聲。 “瀅瀅真優(yōu)秀呢,不過我聽說女孩子上初中后,理科就不行了,jiejie你們家可不能放松啊?!?/br> 宣瀅mama對此只能苦笑。 而宣瀅也在一次次與葉家琪的相處中,察覺到對方日漸疏遠(yuǎn)。某次家庭聚會后,她詢問緣由,得到男孩直截了當(dāng)?shù)拇鸢浮?/br> “每次mama批評我的時候,都說你怎么就比不上宣瀅jiejie呢?” 他手里還拿著玩具汽車,那是之前宣瀅精挑細(xì)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宣瀅jiejie又聰明,又懂事,鋼琴彈得好,成績也好,年年都能拿獎狀?!?/br> 葉家琪走到宣瀅面前,狠狠將玩具摔在地上,奶聲奶氣道:“我最討厭宣瀅jiejie了!” 大人們被聲響驚動,紛紛趕來。姨媽看見地上散落的碎片連忙去查看自家兒子是否受傷,而小小的宣瀅愣在原地,被父母抱入懷中時,還抬頭問道:“弟弟不喜歡這個玩具嗎?” 從那以后,宣瀅父母減少了與姨媽家的來往,而宣瀅也逐漸明白,原來并不是所有親人都會真心實意為她的優(yōu)秀而高興。直到父母去世,她在心力交瘁間去姨媽家暫住,身形頎長的少年皺著眉,用不善的目光打量她這個外來者。 “瀅瀅,家里也沒多余的房間,你委屈一下,住小琪旁邊那屋吧,我都收拾干凈了。” 姨媽肩膀上還套著黑紗,她看了看那間狹小的儲物間,沉默地點點頭。 她本以為這樣安穩(wěn)度過高中就好,但葉家琪似乎總是對她抱有莫名敵意,再加上宣瀅白天在學(xué)校里也被同學(xué)孤立,一段時間整個人都消沉下來。 某天周末她在房間睡覺,醒來后屋內(nèi)一片漆黑,宣瀅想起來姨媽一家說是要去外面吃飯。她摸索著想要打開房門,卻聽見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媽,宣瀅要在這兒住多久???” 聽到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葉家琪口中,宣瀅握住門把的手停住,屏氣聽他們的談話。 “聲音小點,”姨媽壓低嗓音,頓了下說,“怎么也得等她讀完高中吧?!?/br> “瀅瀅也挺可憐的,除了我們這兒她也沒別的親戚了?!?/br> 是姨父的聲音。 “她不是還有個叔叔嗎?” “那個叔叔住鄉(xiāng)下,瀅瀅去了學(xué)籍還得轉(zhuǎn),而且那家里兩個男孩,她一個女生住也不方便?!?/br> 葉家琪“切”了一聲:“我也是男的,怎么就方便了?” “你倆從小就在一起玩,都多熟悉了。”姨媽嗔怪道,“你再忍忍啊,而且宣瀅成績好,你平常多問問她題目,這么好的免費家教不用白不用。” “但是她晚上動不動就哭,很煩啊?!比~家琪聲音漸漸變小,“我第二天早上還要不要上學(xué)了……” 一陣沉默。 宣瀅在門內(nèi)咬緊嘴唇,抑制住自己的眼淚,輕手輕腳走回到床邊,將自己埋在被子里后,才放任淚水肆意地?zé)o聲流淌。 她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對姨媽說,我想出去住。 宣瀅看著姨媽驚訝中帶著幾分輕松的神色,心中竟然是難得的平靜。 最終她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家中住下,父母留下的財產(chǎn)大部分都由姨媽保管,每個月給宣瀅叁千塊錢。她躺在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上,看著周遭熟悉的陳設(shè),疲憊地閉上眼睛。 那是宣瀅一個多月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 改了前面的bug,姑媽是父親的姐妹,姨媽是母親的姐妹,之前寫錯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