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收信人
短暫的外出并沒有給她舒緩壓力,反而令她陷入更深層的煩惱當中。 泛著金色微光的「惡魔骨翼」被放在她辦公桌最邊緣的一角,希亞欲蓋彌彰地用一迭又一迭的書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努力不讓自己一直看向那個方向,從回來到現(xiàn)在,她不斷地埋首在工作中以期望能忽略掉它的存在。但她沒想到的是,一旦開始在意起來,即使它不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它的存在還是一直令她坐如針氈。 視線控制不住地朝它看去,她一個不留神,手就會搭在瓶身上準備拔開瓶蓋一飲而盡。 她知道那不是因為單純的好奇。這一瓶魔藥本身就帶有魔力,它不斷地挑起她內(nèi)心深處的弱點,引誘著她將魔藥喝下。 這太危險了。 必須得馬上交到阿諾德或貝爾茲先生的手上。 這樣的念頭剛剛浮現(xiàn),阿諾德的臉馬上浮現(xiàn)在她腦海中——比任何時候還要清晰,他略帶酒氣的鼻息,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香味,來自她成年當晚的神跡,甜香濃厚。他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一陣熱意似乎同時襲來,希拉嚇得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迅速的給自己下了靜心咒。 她必須馬上寫信,將這個燙手山芋交出去。 阿諾德、貝爾茲、艾格妮絲……阿諾德、貝爾茲,還是艾格妮絲?阿諾德、阿諾德、阿諾德……哥哥。 希拉的羽毛筆懸在信紙之上,準備為她送信的鴿子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 收件人的名字始終空著,她瞪著用火魔法催動的燈直至雙眼出現(xiàn)殘影,專注地讓自己心無雜念。 阿諾德收到自己的信會怎么想?他絕對會責備她逾矩行事。 說起來,上一次給阿諾德寫信是什么時候了?好像是成年禮前了,那時候他正在永夜峽谷與愛德華親王會面,那個活了五百年的老吸血鬼不知道為了什么找上阿諾德,迫于外交壓力的阿諾德遲遲無法確定歸期。 卡爾特王城的公主和王子的成年禮近在眼前,身份敏感的阿諾德如果沒有出席這一場重要典禮,參政院的流言蜚語會瞬間讓阿諾德這么多年來的努力化為烏有,院內(nèi)的站線也會因此發(fā)生變化。她知道老一輩的長老一直以來都對阿諾德的存在十分避諱,不止一次向父親進言將阿諾德逐出洛瓦家,對他們而言,洛瓦家就該保持絕對的血統(tǒng)純凈,阿德里安和希亞足以擔起這個家族的重責大任。 來路不明的養(yǎng)子,就當個普普通通的家臣就好,憑什么要長老們向他屈膝行禮,還得畢恭畢敬地稱他一聲「大殿下」? 但阿拉斯王并沒有對這件事上心,反而是她心急如焚,無法忍受阿諾德被人戳脊梁骨,后來實在等不下去了,提筆給阿諾德寄去了一份加急的家書。 內(nèi)容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大概洋洋灑灑地給他剖析了他如果趕不回來參加典禮的后果有多嚴重,他或許會借此被冠上反叛的罪名,他奮斗多年積攢而下的軍銜和封號都會因此化為塵埃,更甚之,他不能再當她的「哥哥」。 那時候距離成年禮就只剩下一個星期,她也對阿諾德能準時回來不抱希望了。 但他仍舊是準時回來了,就好像踩著點跨過警戒線似的,騎著黑色的駿馬,身上還披著征戰(zhàn)鎧甲,一身戎裝,夾帶著冰原上的寒冷空氣和冰渣子。她站在階梯之上,也難以忽視他的身影??粗麖某情T一路騎馬飛馳,人們高聲呼喊他的名字,朝她而來—— 直到晚上,她才將名字填上。 很快的,她迎來了她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