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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窩在那小破地方,連飛機都沒坐過幾次,目光短淺又粗鄙…… 每次勉強回老家時,他都毫不推辭坐在首席,對著一群應該稱呼為叔伯舅爺?shù)拈L輩們指點江山,大放厥詞。 哼,你們懂什么! 在他能養(yǎng)活自己后,甚至再看父親母親,也傲慢起來。 有時候回家,爹娘嘗試著跟他聊天,他就很不耐煩: “有什么可問的,說了你們也不懂!” “哎呀那些都是騙人的,你們怎么連基本常識都沒有?” “手機cao作給你們說了多少遍了,按這個鍵、這個鍵,哎呀不是那個,怎么還記不???” “媽,說了多少次了,你別做飯了,翻來覆去就那么幾樣,重油重鹽不健康,也不好吃……” 你們就是土里刨食的莊戶人,懂什么? 養(yǎng)了我這么個出息的兒子,你們享大福了! 陸禧熔沒有注意到,每次他這么一說,二老就訕訕的,無措的張著雙臂,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不,或許他注意到了,但短暫的內(nèi)疚過后,他就將之拋諸腦后,重新變得心安理得起來。 這是事實不是嗎? 我這么說并沒有錯…… 次數(shù)一多,兩位老人就學乖了。 他們變得沉默,變得“乖巧”,不再拉著忙碌的兒子問東問西。 他們開始發(fā)呆,像兩尊失去了目標的泥塑。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他們舉步維艱,能依靠的只有這個出息的兒子。 而當唯一的兒子也嫌棄他們時,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孤寂和失落,像荒野中艱難支撐的兩棵孤樹。 于是,他們難得固執(zhí),強行回了老家。 老家好啊。 在老家,他們什么都懂。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陸禧熔突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喃喃道:“對不起,我想讓你們享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 但他確實那么做了。 在陌生的城市打拼,真的太累了。 他的家世不好,長相也一般,也沒有小說里寫的奇遇…… 什么都沒有,能靠的只有自己。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瘋狂陀螺,沿著刀尖拼命前進。 前方是未知,背后是萬丈深淵。 只有回到家,關上門,才能覓得一絲喘息的空間。 在外面,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壓力大到隨時可能崩潰。 回到家……他就是天,就是地。 他可以肆意發(fā)泄,任意指摘。 我可是一家之主,這個家的頂梁柱,說幾句硬話,怎么了? 陸禧熔突然抬手扇了自己兩個巴掌。 狗屁的孝順! 父母在時,你沒跟他們說過一句知心話! 父母不在了,你弄那些豪華墓地、花圈,大辦流水席給誰看?! 你是為了你自己! 為了所謂的面子! “哎呀你你你!”陸老頭兒沒想到他狠起來連自己都打,心疼得了不得。 都腫了! 陸禧熔一抹臉,眼淚嘩嘩直流,“我知道錯了,爸……” 可是晚了。 “你沒錯?!标懤项^兒想摸摸他的頭,手掌卻直接穿了過去。 你沒錯。 你只想過得好一點,有什么錯? 換做任何一個草根,都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你是山溝溝里飛出去的金鳳凰。 是我們驕傲的兒子啊。 “是爹媽沒本事,幫不了你,”陸老頭兒慈愛地看著他,“每次我跟你娘看見你累的那樣,都心疼得了不得。你不知道,你娘哭了多少回了呢…… 可我們也不敢問,問了也不懂,又怕你煩……” 老兩口經(jīng)常對坐無言: 我們咋就這么沒本事呢? 一點兒都幫不上娃。 他之所以資助那些貧困生,也是覺得,如果當初有好心人能這么拉一把瓜蛋兒,他會不會,就不用這么累了? 陸禧熔仰面躺在沙發(fā)上,胳膊蓋住臉,快二百斤的大男人,哭得渾身發(fā)抖。 眼淚濕透了衣袖,順著臉上的皺紋嘩嘩往下淌,往脖子里灌。 我好后悔啊! 第34章 相親? 從中秋前夕開始忙得腳不沾地,等一切塵埃落定,終于能停下來喘口氣時,已經(jīng)進十月了。 而牧魚的存款也達到了史無前例的二十九萬八! 竟然有足足二十九萬八千元! 還不算零頭! 老天爺,我怎么這么有錢? 面對蹭蹭上漲的積蓄,牧魚對江瀾夫婦產(chǎn)生了相當濃烈的感激之情: 如今他大半的積蓄,都是這兩口子引來的。 尤其是江瀾。 這是簡單的“姐”能概括的嗎? 不,請叫財神爺。 有那么一瞬間,牧魚甚至考慮干脆以后專門做這個算了。 無本買賣,競爭對手又少。 但他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牧魚啊牧魚,你真是忘本了! 他捏著熱乎乎的鈔票哽咽,你是個正經(jīng)廚師啊,怎么能拋棄老本行! 成年人做什么選擇? 當然是都要??! 我既當廚師,又幫人傳話,兩頭賺錢,不好嗎? 收費的時候,牧魚還盡量讓他們準備的現(xiàn)金,然后回家一張一張仔細擺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