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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八、九點鐘的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了,陽光斜著落入他的眼中,亮閃閃的。 將軍忽然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接連受了幾日供奉,他的七情六欲逐漸回歸。 除了死了之外,跟活人也沒什么分別。 按理說,鬼魂無法直接碰觸生人,可對方的大手壓下來時,牧魚竟真感覺到了一點重量! “哎!?”牧魚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恰在此時,博物館大門開了,人龍開始蠕動。 牧魚顧不得許多,忙提著包裹往前挪,等把東西存好,這段插曲早丟到腦后去了。 康城博物館的領(lǐng)導(dǎo)足夠重視,還請了專門的策劃團隊實地考察多次,最終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特別好。 今天是開展頭天,來的游客雖多,卻并未出現(xiàn)擁堵、滯留的情況,都按著清晰的線路圖往前走,秩序井然。 本地市民牧某就挺驕傲。 這次墓葬展分兩個重點,一是一直以來就名氣比較大的名人展,另一項則是近兩年的邊關(guān)考古新發(fā)現(xiàn)。 牧魚覺得將軍應(yīng)該是后者,不然也不會被世人遺忘。 展品眾多,大多殘破不堪,還有無法清理的黑色痕跡。 那是近兩千年前留下的將士們的血。 進到正廳時,眾多展示柜拱衛(wèi)著兩樣展品,一為青銅劍,一為黃色獸頭玉佩。 旁邊正巧有導(dǎo)游講解,牧魚就蹭了一耳朵: “……邊關(guān)一帶出土了大量漢代墓葬,專家們發(fā)現(xiàn)那些墓葬的構(gòu)造雖簡單,但內(nèi)部卻雕有大量壁畫,雖已殘破,卻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兩軍對戰(zhàn)的畫面…… 中原與匈奴對戰(zhàn)已久,除朝廷的正規(guī)軍外,還有不少民間百姓組織的義軍……驍勇善戰(zhàn),多次受到朝廷嘉獎,此次發(fā)現(xiàn)的便是其中之一…… 根據(jù)殘存的竹簡推斷,主墓中沉睡的是一位年輕的將軍,姓師,全名已不可考……” 牧魚下意識看向?qū)④?,卻發(fā)現(xiàn)他早已出了神。 將軍站在青銅佩劍和玉佩前,良久,右手緩緩穿透展柜,握住了劍柄。 沉睡千年的青銅劍突然發(fā)出嗡鳴,似有青色漣漪自劍身蕩開,水波一樣向外擴散。 不光牧魚,附近幾位游客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紛紛低呼出聲。 “臥槽這特效牛逼!” 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激動地舉起手機拍攝。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對嘛,又不是仙俠劇,劍怎么會動呢? 哎,康城博物館這波cao作可以哦! 牧魚:“……” 一旁的工作人員:“……” 回過神來的工作人員緊急聯(lián)系了領(lǐng)導(dǎo),后者匆匆趕來,眼睛瞪得比牛大。 牧魚特別緊張地看著將軍,生怕出事。 救命,這可是國寶! 好在這樣的異常并未持續(xù)太久。 將軍再收回手時,掌心已經(jīng)提了一柄青銅劍,跟展柜里的那柄一模一樣。 鬼魂無法使用陽間兵器,所以他只將劍魂帶了過來。 將軍將劍舉到眼前,目光中流露出追憶。 好久不見。 他全都想起來了。 我名,師無疑! 牧魚聽他念了句什么,下意識跟著重復(fù)。 “師無疑……什么意思?” 師無疑的唇角勾了下,看著他,“牧魚?!?/br> 牧魚一愣,回過神來,驚喜道:“你的名字?” “牧魚,”他指了指自己,又指著對方,“師無疑?” 師無疑點頭。 是他的名字! 牧魚忽然高興起來。 他想起名字了?。?/br> 真好! 只是發(fā)音有些繞口,牧魚猜不出究竟是那三個字。 師無疑笑笑,竟從懷中掏出紙筆寫起來。 牧魚:“……” 你還隨身帶著??! 牧魚照葫蘆畫瓢在字體轉(zhuǎn)換軟件上輸入,“師無疑,哎,這個名字很有韻味呀!” 師無疑就笑了。 因為剛才的sao動,眾游客都搶著去看青銅劍展柜,倒把一旁的玉佩冷落了。 牧魚就見師無疑又伸手去抓玉佩,而那玉佩竟真的挪了位置! 牧魚:“……” 他要直接將玉佩抓出來! 牧魚倒吸一口涼氣,拼命去拉他的胳膊。 哎哎哎?我真的抱住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馬上就被另一件要命的大事暫時取代了。 “不能拿!” 好家伙,一個看不住,這是要動國寶了? 這一波cao作很刑! 師無疑疑惑: 我的東西,我還不能拿了? 牧魚一愣。 是哦。 按理說…… 而且他本來想找一下師無疑的埋骨之地,好好把人送回去,最好再供奉起來。 可今天一看,那片遺跡都被考古部門整個挪走了,抬到首都博物館里成了專題展覽,每天前往參觀的游客絡(luò)繹不絕。 好消息,我找到你家了。 壞消息是,你家沒了。 他正沮喪,卻覺得腦袋又重了重。 抬頭一看,師無疑正往回收手。 師無疑指了指那玉佩,又指了指牧魚。 牧魚一愣,“你要給我?” 師無疑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