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新帝一起重生后 第55節(jié)
“哇——”卻不知是不是他們的動靜過大,本以睡熟的平安突地發(fā)出一聲啼哭聲。 沈月溪近乎本能地一把將裴衍洲推開,沖到了平安的搖床前——這些日子裴衍洲的傷好了不少,沈月溪便將平安抱回了自己屋里養(yǎng),夜里也跟著她睡一個屋。 前些時日不能動的時候,裴衍洲還沒什么感覺,只是這會兒看著沈月溪拋下自己,義無反顧地奔向平安,他難得愣怔在了遠(yuǎn)處。 直到冷風(fēng)滅了他的心頭熱,裴衍洲才冷著一張臉站到沈月溪的身旁,生硬地從她的手里接過孩子。 本已停住哭聲的平安似乎感受到了變化,先是瞪大圓圓的眼眸與自己的阿耶對視了幾許,猛地小拳頭一握,便扯開了喉嚨大哭起來。 裴衍洲盯著兒子哭得通紅的小臉,眉頭擰成川字,冷冷地威懾道:“不許哭。” 狼眼兇狠,目光如炬。 天生敏銳的嬰孩竟當(dāng)真止住了哭聲,只是將眼淚憋在大眼里,癟著嘴顫抖著,要有多可憐便有多可憐,倒是應(yīng)了陳無悔那句“止小兒夜啼”。 “平安還小,你不可兇他?!鄙蛟孪庳?zé)地戳了戳他的手臂。 平安聽到阿娘的聲音,立刻咿咿呀呀地叫起來,向她的阿娘求助。 沈月溪伸手將平安抱了回來,背過身去,輕解羅紗,給小小的嬰孩哺乳。 昏黃燈下,較生養(yǎng)之前更多了一份風(fēng)韻的女子美不可方物,叫裴衍洲喉結(jié)滾動。 他從背后攬住沈月溪的軟腰,再垂眸看向吃得滿足的平安,磨了磨牙,“阿月這般太過辛苦,怎不把他交給乳母?” “這算什么辛苦?”沈月溪笑得柔情似水,回眸看了一眼他,“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一同將他養(yǎng)育成人,可好?” 裴衍洲對上她的眼眸也只能應(yīng)出一個“好”字,再低頭看她與她懷中的平安,看著平安肖似他阿娘的長相,目光亦柔和了不少,點了點平安柔嫩的臉龐——只可惜不是女兒,他本還想著抱著與沈月溪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女兒,將他們的女兒寵上天去。 “莫要逗弄小孩兒的臉龐,會留涎水的?!鄙蛟孪χ虻羲氖种?,又想起了一件事,顰著眉道,“話說回來,平安到如今還未取大名,是你這個阿耶失責(zé)了。” 裴衍洲反問道:“平安不是他的名嗎?” “那是我給他取的小名,你總不至于讓他大名也叫這個?”沈月溪橫了他一眼,但是見男子認(rèn)真的模樣,她又哽了一下,“你……是當(dāng)真的?” “平安不是挺好的嗎?”裴衍洲自然不是開玩笑,他的名字都是沈月溪起的,兒子的名字自然也是沈月溪說了算。 “自然不行,你要給我的平安起個最好的名字?!鄙蛟孪獛赖卣f道,竟抱著小平安直接上了床榻。 裴衍洲對沈月溪所說的“我的”二字格外敏感,上前就要把孩子抱回?fù)u床,只是他還未碰到平安,便被沈月溪按住了手。 半躺著的女子笑語晏晏:“晚上便讓平安睡我們中間,你呀,在傷好之前,也安分些?!?/br> 沈月溪似乎以為中間橫了個嬰孩便能阻擋他一般,半抱著平安對他毫不設(shè)防,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裴衍洲盯著睡得安穩(wěn)的妻兒許久,竟也生出了些許無奈,他的手落在沈月溪的臉上,一點點地下移,終究也只是攬住她們一同入了眠。 最終,裴衍洲給平安娶了個大名為裴久,意為長久平安,沈月溪沒有反對,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過了年后,孩子的阿耶應(yīng)是到了落冠之年。 “衍洲可有想過取字?”沈月溪問著。 “衍洲這兩字便好,我喜歡阿月喊我衍洲?!迸嵫苤薏]有另外再取字的意思,衍洲二字為沈月溪而生,此生于他唯一,無需再有其他。 元春過后,裴衍洲身上的傷已經(jīng)痊愈,“越”這個封號不能用之后,他便自封為胤王,領(lǐng)兵三十萬征伐剩余的兩州。 沈月溪看著那個“胤”字看了許久,沒能忍住臉上的笑意,這暗戳戳的心思倒是比起兒子的大名還要上心些,不過她終究沒有戳破,只在他出征前,又特意為他求了一枚平安銅錢,盼望著郎君早歸。 龍氣回歸的裴衍洲這一次出征極為順利,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便攻下了兩州。 至此,天下大統(tǒng)。 陽春三月,洛陽的牡丹盛開得比往年更茂盛些,只是沈月溪無心賞花,裴衍洲最終還是將京城定在了京都,這幾日他們要收拾東西前往京都了。 “夫人,公孫夫人求見——便是公孫陌將軍家里的那一位?!绷旨景滋嵝蚜艘痪?。 沈月溪頓了一下,這位公孫夫人她亦有耳聞,據(jù)說十分彪悍,將公孫陌管得連多看別的女子一眼都不敢。她心里來了興致,頗感興趣地去了前廳,便見到了這位傳聞中的公孫夫人。 公孫夫人身形魁梧,膚色偏黑,見到沈月溪,中氣十足地行了一個禮:“見過夫人,本早就該來拜訪的,只是我剛從汾東趕來,前些年家中也沒個幫手,地里的活、家里的事都得我一個人忙活著,夫人別和我這個粗人一般見識?!?/br> 沈月溪沒被公孫夫人的大嗓門嚇到,反倒是公孫夫人見了她面上頗為震驚,忍不住驚嘆道:“夫人長得像天仙一般,倒是與我想的不一般?!?/br> “那公孫夫人本以為我是什么樣子的?”沈月溪溫柔地扶起公孫夫人。 那公孫夫人是個心直口快的,立刻便答道:“我本以為能讓主公都怕的,定是比我還高還結(jié)實些,比那崔將軍還能打……是我以貌取人了,夫人是將門虎女,便是生得嬌小,想來武藝也是不弱。” 沈月溪眨了眨眼眸,有些不懂公孫夫人的話語,還是得體地笑問:“讓主公都怕……公孫夫人是指我?” “嗐,從汾東到洛陽,誰不知道胤王懼內(nèi)?”公孫夫人揮了揮手,從一邊拿起帶來的禮盒,“我家漢子叫我送夫人貴重些的,我想了想,再貴重不如喜歡的?!?/br> 公孫夫人邀功地打開盒子,竟是一塊金子打造的搓衣板,她看著沈月溪的眼神滿是期待,似是求著沈月溪夸獎一般。 說裴衍洲懼內(nèi),沈月溪倒是從沈南沖那里聽過一次,只是她當(dāng)時只以為是沈南沖聽錯了,并未放在心上,而如今…… 沈月溪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我一直居在家中,少在外走動,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描述胤王懼內(nèi),公孫夫人不如說給我聽聽?” 公孫夫人將心比心,立刻添油加醋地將外面聽的傳聞告訴沈月溪,例如裴衍洲連多吃一口飯都得看她臉色;例如裴衍洲在家跪壞了數(shù)個搓衣板更甚者還有鐵釘板,裴衍洲能像如今這般猶如刀槍不入還是沈月溪一手□□出來的;還如哪個娘子多看裴衍洲一眼,就會被她拉出去打殺…… 傳聞里的沈月溪倒是比裴衍洲還兇悍數(shù)倍。 公孫夫人說得興奮,連喝了數(shù)杯茶,便是連“夫人”也不叫了,親熱地拉著沈月溪的手,說道:“俺說沈妹子,這漢子就得像俺們這樣狠狠管著,才能斷了他們的花花腸子。那些個叫女子大度讓男子納妾的,都是呸——他們怎么就不叫男子大度些,讓女子多有幾個漢子呢?” 意識到自己連鄉(xiāng)野土話都冒出來了,公孫夫人忙笑道:“我在鄉(xiāng)野呆慣了,官話說得不利索,夫人別怪我粗魯?!?/br> 沈月溪笑著搖搖頭,還叫林季白從庫房里取了一對寶劍回贈給公孫夫人,公孫夫人見那寶劍,眼放光芒,當(dāng)著沈月溪的面舞了兩下,走時與沈月溪頗有幾分相逢恨晚之意。 而夜里,裴衍洲歸來的時候,便見房門前橫了一個金子打造的搓衣板。 第八十章 裴衍洲淡定地看了一眼, 竟直直地站在搓衣板前沒有進(jìn)來,“阿月是要我跪嗎?” 不知是不是沈月溪的錯覺,她竟覺得裴衍洲的那雙狼眼里滿懷期盼, 目光炙熱地看著她, 她默了默,他這個樣子還讓她怎么繼續(xù)下去…… “咳……”沈月溪清了清嗓子, 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撣子,努力叫自己看上去氣勢洶洶,卻不知道嬌小的娘子瞪大眼睛的模樣在裴衍洲眼中是說不出的可愛。 “裴衍洲, 你怎能敗壞我名聲?”沈月溪端直了身子走上前,將撣子抵在他的腰上,只是她比他矮上許多,近了愈發(fā)顯得她沒有氣勢。 沈月溪想要往后退去, 卻被裴衍洲挽住了腰, 她氣得推了推他,“你放開我, 人人皆說你懼內(nèi),我倒要看看堂堂胤王如何懼內(nèi)了?” “阿月想要怎么看?”裴衍洲的手指在她的腰上摩挲著, 眼中含著幾分笑意, “要我跪搓衣板嗎?阿月想我跪幾個時辰?” 他慢悠悠地放開她, 撩起衣擺是真的要跪下去,沈月溪愣了一下,慌忙扶住他彎下去的身子, 剜了他一眼,“你這是嫌外面?zhèn)髀勥€不夠多嗎?” “阿月不喜這些傳聞, 今后這些傳聞不會再傳到你耳朵里?!迸嵫苤薜卣f道, 他可以由著那些傳聞越傳越多, 但沈月溪若是不喜,他亦可以叫所有的傳聞消失。 “話是你放出去的,你倒要堵別人的嘴,”沈月溪哼了一聲,又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我問你,那些小娘子當(dāng)真不敢看你一眼?” “不敢?!迸嵫苤拚f得十分篤定。 沈月溪又問:“那你呢?你可敢看別的小娘子?” “不敢?!迸嵫苤薜哪且浑p狼眼直勾勾地對上沈月溪。 倒叫沈月溪微微垂眸,眸光停在了金造的搓衣板上,“誰叫你在外敗壞我的名聲,今夜不許你回房睡覺?!?/br> 說著,她便要將房門關(guān)上,裴衍洲卻是一個閃身,在她關(guān)門之前就入了房。 “你……”還不待沈月溪將話說出口,裴衍洲已經(jīng)順著她的姿態(tài),將門抵住,將她困在他與門之間。 沈月溪氣惱地以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你還說自己懼內(nèi)!” 裴衍洲俯身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熾熱的氣息不容拒絕,“阿月可以罰我,但是不可以將我拒之門外?!?/br> 沈月溪還未想出什么說辭,身子一下子騰空,被裴衍洲一把抱到了床上。 她面色緋紅,還有些想找回場子,只是手中的撣子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得用手拍了拍被子,發(fā)出恐嚇的聲響,“你不許上床?!?/br> “好?!迸嵫苤捱@次卻是爽快應(yīng)下。 搖床那邊傳來稀稀落落的聲響,沈月溪被吸引了注意,正欲起來,卻被裴衍洲按回了床上。 他站起身將睡了一覺醒來的平安抱在懷里,已經(jīng)五個月大的平安有了懵懵懂懂的意識,尤其是父親飽含威懾的眼神,立刻讓他安靜如雞地呆在裴衍洲的臂彎里。 裴衍洲將不哭不鬧的平安放在沈月溪身旁,晦澀地看著她喂飽孩子,在平安吃好奶之后,便將平安又抱了起來,“阿月盡管睡,我來哄他?!?/br> 沈月溪側(cè)躺在床上瞧著裴衍洲僵硬地拍打著懷里亦繃著身子的平安,父子兩人之間竟有一種劍拔弩張之勢,讓她本來板著的臉也繃不住染上了笑意。 裴衍洲的手每一下都扎扎實實地拍在平安的衣衫上,“砰砰”的聲音均勻規(guī)律,聽得沈月溪也起了睡意,半開半闔著眼眸,又聽到男子起身將孩子放回?fù)u床上。 他沒有躺到她身邊,只坐在床榻旁靜靜看著她,趁著她迷迷糊糊在她耳邊說道:“阿月,再說一遍,你是我的。” 沈月溪倏地睜開含著點點碎星的眼眸,嫵媚看向培養(yǎng)周,狡黠笑道:“郎君那日沒聽清楚,我明明說的是,你是我的。” 她心滿意足地看著裴衍洲臉上閃過一絲呆愣,翻了個身,面朝里面閉上眼睛,后面何時睡著的,沈月溪記不大清,半夜轉(zhuǎn)醒時,枕邊無人,只有一個漆黑的身影倚著一旁的茶幾盹寐—— 裴衍洲當(dāng)真沒到床上來。 她無奈地起床,推了推裴衍洲,黑暗中聽到他略帶嘶啞的聲音:“阿月?” “傻子,”她環(huán)住他的脖子,“上床睡吧?!?/br> 裴衍洲猛地將她抱住,在余下的黑暗里,如出籠的野獸一般撲向她,唇齒交錯,翻云覆雨,直到天明…… 天光入眼,沈月溪卻不想睜開眼眸,只有些后悔喊裴衍洲回床上,有時對男子當(dāng)真不能太過心軟…… 四月初五,浩浩蕩蕩的隊伍從洛陽遷徙到了京都。 得了消息的各個世家早已恭迎在大道兩旁,去年裴衍洲攻下京都的時候已經(jīng)將他們收拾過一番,在知曉新帝的狠厲之后,世家的宗主們皆是在面上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做人。 沈月溪被裴衍洲扶下馬車時,只覺得那些匍匐在地的人之中有幾張面孔有些眼熟,只是她一時記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裴衍洲斜了一眼,淡淡提醒道:“梁伯彥?!?/br> 許久未曾憶起的名字在入耳,耳生得讓沈月溪沒能反應(yīng)過來,過了幾息才終于想起他是誰,她學(xué)著裴衍洲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過去,梁伯彥的身后跪著兩個女子,一個是她記不起名的世家貴女,另一個便是前世有過一面之緣的外室女—— 這一世,梁伯彥沒有娶她,倒是光明正大地將那外室女帶在了身邊,不過這一切都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了。 “好看?”裴衍洲冷冷地問了一聲。 沈月溪眨了眨眼眸,半日才悟出裴衍洲的話中之意,眉眼融融地淺笑著:“那等歪瓜裂棗多看幾眼都傷眼?!?/br> 又像想到了什么,她以唯有裴衍洲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在我心里,這世上沒有比衍洲更俊俏的郎君了。” 裴衍洲扶著她的手頓了一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面色不變,耳廓卻有了一道紅色,看得沈月溪笑意更深,眼前的男子總是硬邦邦的模樣,她還以為他不會害羞呢,誰曾想他便是害羞亦隱藏得極深,所幸被她發(fā)現(xiàn)了。 “你當(dāng)初為何要殺梁伯彥?”遺忘許久的問題被沈月溪想了起來。 “他行刺于我。”裴衍洲應(yīng)道。 沈月溪黛眉輕顰,斂起了笑容,“雖是前世之事,但像他這般表里不一的偽君子必然暗藏禍心,郎君應(yīng)當(dāng)防著梁家?!?/br> 裴衍洲輕笑了一聲,竟慢慢地走到梁家家主梁世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