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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新帝一起重生后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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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虧了他給你出女扮男裝的主意?”裴衍洲輕嗤了一聲。

    沈月溪臉微微紅了一下,小聲道:“那是阿耶不許我來,才想出的法子。而且我扮了那么多日男子,與大家一起同吃同住都沒人認出我是女子?!?/br>
    回想起來,沈月溪竟還有幾分小小的得意。

    裴衍洲看向不解風(fēng)情的沈月溪,倒有幾分想念那病得糊涂的沈月溪,至少那樣的沈月溪滿心滿眼都是他,而現(xiàn)在……

    他獨自氣悶地將醋意壓在心底,將她拉進主將營帳,打開食盒,才發(fā)現(xiàn)送的是苦藥。

    見營帳里唯有他們二人,沈月溪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手下的溫度已是正常,她放心了不少。

    “郎君快吃藥。”她笑著催促,似乎滿懷期待裴衍洲喝苦藥。

    裴衍洲看著她眼底的那一點小幼稚,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卻是面不改色地拿起苦藥一飲而盡。

    待他放下藥碗的一瞬間,女子的手按在了他的唇上,一顆甜中帶酸的杏rou脯塞入了他的嘴中。

    那是沈月溪愛吃的杏rou脯,裴衍洲愣了一息,前世他也曾喂她吃過,他于吃食上從不在意,但是當(dāng)這酸酸甜甜入口時,他的瞳仁跟著瑟縮了一下,猛地看向那笑語晏晏的女子。

    沈月溪彎眉笑開,笑如這杏rou脯一般甜,“這樣便不苦了?!?/br>
    裴衍洲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有些想問她可還記得前世自己亦曾這般喂過她,只是他重生而來的秘密終究埋在他一人的心底,他也不準(zhǔn)備叫沈月溪知道。

    他盯著沈月溪的笑容看了許久,看得她生了幾分不自在,小心翼翼地問道:“郎君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嗎?”

    她記得他前世還會隨身攜帶這個杏rou脯,以為他也是喜歡的。

    “喜歡。”裴衍洲沒有否認,她喜歡的他自是喜歡,只除了一些人……“那個林三郎,阿月覺不覺得他長得很像他二兄?”

    “是挺像的,”沈月溪不及深思便隨口應(yīng)了,應(yīng)完之后,她才察覺到裴衍洲的眼眸似乎暗了兩分,再回想他方才的話好像有那么幾分酸味?

    她試探地說道:“還未同郎君說,林三郎不愿去官署做事,我便留他在將軍府做了管事?!?/br>
    果然裴衍洲眼中的陰霾更深,唇角猛然下掛,比起平日的面無表情還要冷峻一些,“他一個年輕郎君在將軍府做管事怕是不妥當(dāng)。”

    聲音還比平日大了一些,語氣不善得連沈月溪都無法忽視了。

    沈月溪不由撲哧一笑,道:“郎君放心,林三郎做事極為妥帖,你不在汾東的這一個月,他將將軍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br>
    而在裴衍洲的臉色進一步難看之前,她輕輕拉住裴衍洲的袖口,“不過郎君說得對,他一個年輕郎君在將軍府做管事并不妥當(dāng),只是他亦不愿意留在汾東官署,不若讓他跟著左先生?”

    裴衍洲冷哼了一聲,不冷不熱地說道:“阿月倒是對他的事頗為上心?!?/br>
    沈月溪一手遮嘴輕笑,興致盎然地瞧著裴衍洲,她竟不知道像裴衍洲這樣的男子也會吃醋,她心中覺得開心,又不想他再誤會,解釋道:“只是覺得他算是人才,想為郎君留住他,郎君會不會怪我多事?”

    “不會?!迸嵫苤迴煜碌淖旖瞧搅瞬簧伲皖^看向沈月溪拉著自己衣服的手,將她的手包裹進自己的大掌之中,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氣,“就讓他跟著左先生吧?!?/br>
    林季白在營帳外等了許久,沒能等到沈月溪,只等到了左無問主動來尋他,他見到左無問時,也只是愣了一瞬,立刻恢復(fù)如常地行了一禮。

    “你是明白人,應(yīng)知道我來尋你所謂何事?!弊鬅o問目光銳利地打量著自己的這一位新下屬。

    “知道。”林季白心里有數(shù),也不知道是遺憾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他早已知道自己不會一直留在將軍府做管事,大體是那一份少年氣性,總想考驗她與裴衍洲之間的感情。

    “嗯,往后你便跟著我做事?!弊鬅o問溫和地說著,并不急著給新下屬下馬威,等到林季白挺直了背,他才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放下了嗎?”

    林季白渾身一僵,年輕的眼眸漏出了些許情緒,可很快地,他眼眸清明笑道:“左先生若是問我與姚潛之間的血海深仇,那必然是放不下,我同他總是要死一個的。”

    放下了嗎?他同沈月溪既無緣又無分,他也不曾進入她的眼,從未拿起過,談何放下?

    就像這次,沈月溪為裴衍洲不懼瘟疫不畏艱途,縱然當(dāng)初裴衍洲使了手段才娶到沈月溪,可如今她對他亦有情,他本以為如此一來,他便該放下。然而為何午夜夢回,他還是會見到那個將畫卷贈予自己的女子……

    林季白閉了閉眼,藏起了所有的情思與不甘,少年慕艾,情起莫名,只要往后時歲長了便也該淡了,沒什么放不下的……

    左無問笑了笑,“果然是個明白人?!?/br>
    裴衍洲送沈月溪出軍營時,沒再見到林季白,夫妻二人也默契地不再提他,而裴衍洲軍中還有事,便喚來崔瑛送她回去。

    沈月溪見到神采奕奕的崔瑛,笑著道:“還未恭喜崔娘子大仇得報。”

    崔瑛笑得爽朗,曾經(jīng)懸于眉宇間的愁云散掉,更顯張揚與明媚,“多謝夫人,我這幾日無事,可陪著夫人。只可惜河?xùn)|剛發(fā)過瘟,還是不宜在外走動,要不然我也能帶夫人見識這河?xùn)|的美食美景?!?/br>
    “三娘,你可是要與夫人一同回城?我送你們回去?!眱扇苏f著,陳無悔卻是策馬而來,急匆匆地跑到崔瑛的面前。

    崔瑛見到滿頭大汗的陳無悔頗有些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是送夫人回去,你跟過來干什么?”

    “同你一起護送夫人?!标悷o悔憨憨地笑著。

    沈月溪便是再遲鈍,亦能瞧出二人之間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她竟是四下張望,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左無問的背影,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崔瑛似乎也看到了左無問晃過去的影子,她只遲疑了一息,便笑著對陳無悔說道:“也好,你同我一起吧?!?/br>
    沈月溪再看向崔瑛,復(fù)看向陳無悔,面容有幾分呆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了過來,直到崔瑛將她送回崔府。

    她聽著陳無悔與崔瑛來來往往的交談,注意到了他脖頸上的紅巾,不禁好奇問道:“陳將軍怎么佩戴了紅巾?”

    “這是三娘給我的,我覺得好看便每日戴著?!标悷o悔興沖沖地答道。

    “夫人莫要誤會,是那日大家見大將軍戴了紅巾,這才跟風(fēng)每人都佩了一條紅巾。”崔瑛連忙解釋,只是臉上的紅暈看著可疑。

    沈月溪停了一下,想起裴衍洲身上紅巾的由來,也跟著面色發(fā)紅,“這、這樣嗎?”

    她散去臉上的熱,再看向并肩離去的一男一女,又想起曾與崔瑛有婚約的左無問,心里起了好奇心,可惜她前世遇到崔瑛時已是病入膏肓,要不然還能知道她究竟嫁于何人……

    夜里,裴衍洲回來時,沈月溪便向他要回那條自己曾戴在他脖子上的紅巾。

    冷面郎君卻是耍著無賴道:“阿月既給我戴了便是我的,不可收回?!?/br>
    “那是我的,郎君戴著,我怕你被人笑話?!鄙蛟孪囊陆牵崛岬厝鲋鴭?。

    一貫吃她這一套的裴衍洲這一次卻是堅決,“軍中之人見了都說好看,如今每一個裴家軍都有一條紅巾,何況何人敢笑話我?夫人盡管放心?!?/br>
    沈月溪總覺得裴衍洲的“夫人”二字帶著揶揄之意,她哼唧了一聲,再看向那面色柔和了不少的男子,越發(fā)大膽地要撓他癢癢,只是她哪里是裴衍洲的對手。

    待到夜色漫漫,便只剩她戚戚然的討?zhàn)埮c嗚嗚咽咽的嬌吟了……

    迷迷糊糊之中,沈月溪聽到裴衍洲說道:“阿月,明日我們?nèi)ヂ尻枴!?/br>
    沈月溪不知他去洛陽為何事,只是裴衍洲在她身邊時,她莫名心安,在朦朧睡意中點頭應(yīng)好。

    第二日,等她徹底清醒時,沈月溪已坐在前往洛陽的馬車之上。

    豫州洛陽以文人墨客與牡丹花聞名天下,只可惜現(xiàn)在是冬日,難見艷冠天下的牡丹花。

    裴衍洲帶著沈月溪卻沒有往洛陽城去,而是走了山間小路,馬車停在了一座道觀前面,道觀門前未掛匾額,只有兩個道童守著。

    其中一個道童說道:“可是裴信士?師父說今生最好還是不見,還請您回去?!?/br>
    第六十八章

    裴衍洲遠道而來, 并不是他們一句話就能打發(fā)的,他客氣地行了一禮,“還請通報紫陽道長, 汾東裴衍洲前來拜見?!?/br>
    兩個道童互看了一眼, 為難地說道:“師父不會見你的?!?/br>
    沈月溪掀開馬車前的掛簾,便看到裴衍洲冷冷地站在那里, 手扶在刀柄上,雖然不說話,卻是氣勢逼人, 兩個小道童被他嚇得瑟瑟發(fā)抖。

    她頗有些看不過去地喊道:“郎君,這位道長既然不愿意相見,便不勉強了……”

    裴衍洲回眸對上沈月溪溫柔的眉眼,手在刀柄上摩挲了數(shù)下, 向兩個道童問道:“紫陽道長可還有說其他什么?”

    其中一個道童壯著膽子說道:“師父說, 您已得償所愿,至于往后是生是死, 端看裴信士的造化。”

    裴衍洲點了點頭,而沈月溪卻是一愣, 什么叫做生死看造化, 她隱約覺得這不是什么好詞, 驀然看向波瀾不驚的裴衍洲,似乎在他的眼眸中看出點端倪。

    “回去吧?!迸嵫苤奚裆缢炊辉賵?zhí)著于見紫陽道長一面, 調(diào)轉(zhuǎn)了馬車頭便要往回走。

    沈月溪極為擔(dān)憂地拉住了他的手,小聲問道:“要么還是見見這位紫陽道長?!彼脑捵屗X得難以心安。

    裴衍洲沖她安撫一笑, “不見也無妨……”他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哪來的馬車堵著大門口?”一個晃悠悠的中年男子從遠處走來, 見到裴衍洲時微微愣了一下, 覺得這人有幾分面熟,再轉(zhuǎn)頭看向沈月溪,又覺得她亦有幾分眼熟,但是這兩人不該是這樣的命……他不由呆滯住。

    沈月溪見到來人,也呆愣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喚道:“王半仙?”

    那個中年男子正是曾經(jīng)為沈月溪算過命的王半仙,他與三年前的模樣沒什么大變化,只是打量的目光在沈月溪與裴衍洲之間反復(fù)來回。

    “師叔,您回來了?”道童連忙將王半仙拉到一邊,小聲地對他說道,“師父說這兩位是貴客,不可見亦不可得罪?!?/br>
    沈月溪又是一愣,她沒有想到這個王半仙是紫陽道長的師弟,亦小聲地問裴衍洲:“你不是說他是騙子嗎?”

    裴衍洲淡淡“嗯”了一聲,他多少猜到王半仙同紫陽道長有些關(guān)系,在無名道觀見到王半仙也并無半點驚訝,甚至沒有被戳穿謊話的心虛。

    王半仙難以置信地瞪著兩人,忍不住問道:“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是三年的時間為何命格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半仙的話是何意思?”沈月溪的心驟然一揪,慌忙從馬車上下來,畢恭畢敬地站在王半仙的面前。

    裴衍洲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如刀地直視著王半仙,那種久居上位的威壓逼得王半仙朝后退了半步,明明他身上的龍氣不及當(dāng)年旺盛,身上的氣勢卻是驚人。

    王半仙目光落在裴衍洲握在刀柄的手上,那只手蓄勢待發(fā),似乎只要他多說一句,那手便會拔刀相向。

    他與裴衍洲對視了一眼,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生怕裴衍洲真的把刀□□,他能看出來眼前的男子是真的見過血!

    王半仙連忙對沈月溪說道:“沒什么!夫人的生死劫已過,以后愛去哪去哪,既然我?guī)熜侄疾灰艘娔銈?,那我也不宜見你們!?/br>
    王半仙逃命似的往道觀里躥了進去,沈月溪急地想要追上去,卻被裴衍洲一把拉進了懷里。

    裴衍洲若無其事將還在掙扎的沈月溪抱到馬車上,淡淡說道:“我們走吧?!?/br>
    “郎君,你知道道長們所說的生死造化,你……知道嗎?”沈月溪躊躇難安,緊緊地拉住坐在前端的裴衍洲。

    裴衍洲安撫地輕拍了一下她的手,他冷厲的眼眸平和而包容,低沉說道:“你也聽到了另一句話,我已得償所愿,是好事?!?/br>
    好事嗎?沈月溪怔怔地坐回了馬車。

    山路崎嶇,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時馬車走得平整,下山時卻是十分顛簸。

    沈月溪被凹凸不平的道路顛簸得難受,道童與王半仙的話在腦海里卻是揮之不去,不論王半仙的那句“生死劫已過”還是裴衍洲的安撫都難以叫她心定下來。

    她心慌得難受。

    馬車停留在了洛陽城里。

    他們一時還回不了汾東,一是之前洛陽太守之位一直懸空,裴衍洲需得處理,二是等從河?xùn)|回歸的大軍。

    沈月溪被裴衍洲安排在了洛陽的一處府邸,不算大,勝在鬧中取靜,格外雅致。崔瑛領(lǐng)了命,先于大軍到了洛陽,為的是保護沈月溪,洛陽城看著太平,卻未必太平,尤其是裴衍洲要在此大刀闊斧地革新。

    崔瑛見到沈月溪憂心忡忡的模樣,以為她在擔(dān)心洛陽形勢,安慰道:“夫人不必擔(dān)心,一切盡在主公的掌握之中,只是……”

    她猶豫了一下,“夫人,汾東雖是主公與夫人的故土,可到底不如洛陽是個大城?!?/br>
    汾東在兗州是大城,但是在洛陽面前卻算不得什么,齊朝當(dāng)初定都便是在京都與洛陽之間猶豫。

    沈月溪抬眸看向崔瑛,英武的女將說得誠懇,她略微垂眸便懂得崔瑛的意思,“你是要我勸說郎君將將軍府遷到洛陽?只是我一個后宅女子,這樣的大事怕是左右不了郎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