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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才斂了愁容,展顏一笑:“姑爺有心了,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就是再多不舍,也沒有強(qiáng)留她多住幾天的道理,更沒有我們兩口子住你家的說法。只我們這閨女自小乖巧懂事,雖說做姑娘時(shí)生活清苦,可也是我們寶貝著長(zhǎng)大的……今見她在姑爺家過的比娘家時(shí)還要幸福,我這當(dāng)?shù)男睦镏鴮?shí)高興。” 蒙清聽到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這老丈人拐著彎兒要他對(duì)他們家昕雨好呢。 他給王秀才斟了一盅酒,說:“我成過一次親,大了昕雨近十歲,昕雨乖巧又懂事,我當(dāng)然要寵著她讓著她。岳父大人盡可放一萬個(gè)心,昕雨在我們家不會(huì)受半絲委屈的。” 王秀才旁敲側(cè)擊為的就是這句話,如今給蒙清說出來了,他心里似開了千萬朵花,與蒙清碰了一杯道:“有姑爺這句話,我與內(nèi)人就是死也心安了。” “爹……”身旁的王昕雨低低喚了一聲,而后頭又偏向蒙清。 她嫁過來十來日了,蒙清待她很是妥貼,私下里有過不少甜語,卻甚少當(dāng)著人的面說出來。方才那聲寵著讓著她的話,她聽了面上多有些難為情,耳根子紅紅的。 對(duì)面的蒙鴻見了不禁嘖嘖兩聲,他大哥平日里悶葫蘆一個(gè),今日當(dāng)著老丈人面可勁兒寵了新婚妻子一把,可見人心里喜歡的多緊。 蒙清卻跟個(gè)無事人一樣,給他爹和岳丈各添了酒,還不忘叮囑:“這酒不烈,喝了也不會(huì)醉,我命人溫?zé)崃藥妆?,爹和岳父少喝些可暖和身子,還能驅(qū)病邪?!?/br> 王秀才笑得合不攏嘴,點(diǎn)頭連稱姑爺貼心,昕雨嫁給他是他們王家的福幸。 其實(shí)不用方才那番試探他心里也清楚,他家昕雨在蒙家過的不錯(cuò)。蒙家雖人丁興旺,娶妻主事的卻只蒙清一個(gè),他家昕雨作為這家里唯一的女主人,想不受重視都難。 因著心里高興,王秀才忍不住貪了幾杯,握著蒙真的手一個(gè)勁兒的說:“親家公好福氣,生的兒子一個(gè)賽一個(gè)好,叫人好生羨慕?!?/br> 說到最后竟有些語無倫次,開始胡言亂語,“實(shí)不相瞞,剛開始媒婆來我家說親時(shí),我更看重的是你家的財(cái)力,昕雨所嫁之人的人品倒是次要……” 王秀才呵呵兩聲,打了個(gè)酒嗝,醉醺醺的繼續(xù)說:“姑爺有錢,支我些科舉,待我中舉了……” “咳咳……”王秀才好像醉過了頭,栽了一下,頭磕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爹……”王昕雨大驚失色,為他爹方才那一番話,也為他爹顛三倒四的不良行徑。 “相公,”王昕雨轉(zhuǎn)頭向蒙清,眼淚汪汪,“這可如何是好。” 蒙清似乎也未料到會(huì)發(fā)生這樣的事,磕巴道:“岳父應(yīng)是醉了,送他到我們屋歇著去?!?/br> 他剛張口喚下人來,蒙真擺擺手說:“人醉了就別來回折騰了,放他在我屋里睡也是一樣?!?/br> 蒙清哦哦兩聲:“那便有勞爹了。”隨手喚了兩個(gè)下人過來,扶著王秀才到他爹屋里歇著去了。 王昕雨緊跟著過去,守在床邊悄悄抹眼淚,蒙清安慰了幾句便出來了。 飯桌上三雙眼睛直直看著他,蒙清不明所以,咧嘴笑了笑:“爹,你們這般看著我是何意?!?/br> 蒙真沉著臉道:“你不是說那酒喝不醉嗎,怎地你岳父喝了兩杯就倒下了?!?/br> 蒙清略覺尷尬:“這……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br> * 王秀才這一醉可舒坦了,直到入夜時(shí)分才轉(zhuǎn)醒過來。 蒙真倚在燈下看書,見他醒來,放下書走過來問:“可好些了?” 屋里光線昏黃,王秀才剛醒來一時(shí)有些懵,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你吃醉了酒睡倒在我屋里,現(xiàn)下可好受些了?”蒙真解釋一句后又問。 王秀才扶了扶暈沉的腦袋,這才想起中午街上偶遇蒙真,以及來人家中吃飯喝酒一事。 只是他怎么就醉倒了呢,姑爺不是說那酒不烈喝不醉嗎? 眼中噙著疑惑,王秀才看向蒙真:“親家公,我醉糊涂了,怎能歇在你床上,實(shí)在是過意不去?!苯疫^被子就要下床。 蒙真倒是大方:“不妨事,當(dāng)時(shí)你醉的厲害,下人們尚未收拾出客房,我便讓你歇在我屋里了?!?/br> 轉(zhuǎn)頭叫阿青倒了杯水放在桌上,“酒醒之后頭可能會(huì)有些暈,王親家起來喝口水罷?!?/br> 王秀才起身走過來,客氣道:“多謝親家公?!倍似鸨雍攘藥卓谒?,腦袋才漸漸清醒過來。 他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黑盡,既而想起他已在蒙府待了足足半日,一時(shí)訝然:“哎呀不好,喝酒誤事,這黑天摸地的我可怎么往家里趕?!?/br> 蒙真便道:“王親家莫要著急,蒙清已差人告知你家里,你吃醉了酒今日怕是回去不成,今晚便歇在我們府上?!?/br> “這……”王秀才有些不好意思,“這不大好吧,大過年的宿在姑爺家,叫外人如何說道?!?/br> 蒙真瞥他一眼,心想,你既怕外人說道,還把自己喝醉干嘛。 但是嘴上不能這么說,只道:“老丈人宿在女婿家中也是合乎情理,外人說道什么。況且天黑路滑,你就是現(xiàn)在想回去,蒙清和他媳婦也放心不下。” 王秀才道:“如此只能這樣了?!彼笥铱纯?,又說,“我今晚睡哪兒呢?” 蒙真道:“我已著下人將我隔壁房間收拾妥當(dāng),今晚你便歇那里罷?!鳖D了頓忽又想起什么,對(duì)著門外一嗓子喊,“阿青,晚飯備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