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自月亮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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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像是預料到了他不會理解,垂著眼自嘲淡笑了下,聲音愈發(fā)低了些下去:「我經(jīng)常夢見自己因為成績太差,又被舅舅送回去了?!?/br> 徐經(jīng)野完全沒有想到成績對于她來說最終意味著這個,愣了下,下意識脫口否定:「不可能?!?/br> 話音落下后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仍處于未消散的火氣里,擔心她會理解歧義,他又沉聲道:「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把你找回來了就不可能再把你送走?!?/br> 原本怒火壓抑的暴風因為她輕飄飄的一句話驀然轉為黯然低落的寧靜。兩人同時陷進緘默,寂靜中的兩道呼吸聲錯落清晰,交纏著女孩子身上微凜的清淡香氣。 徐經(jīng)野后知后覺意識到兩個人離得有點兒近了,按著她肩膀的手不動聲色松了力道,人也暗暗往后站直斂起了身上的迫人氣場。復隔半晌,他再次開口,語氣克制恢復到幾分往常的沉淡:「你基礎差,成績提得慢也正常。不會有人因為這件事怪你?!?/br> 面前人對于他的安撫無動于衷。他在昏黃光線下定定望著她低垂的臉,情緒也逐漸冷靜下來,繼續(xù)淡聲道:「成績只是人在成年前一個簡單通用的標準,能說明的只有學習能力這一項。」 「就算你現(xiàn)在的成績不理想,以后還會有很多別的事情可以做得好。」 他停頓片刻,最后說:「你想做什么,跟我說,我來安排?!?/br> 她依舊不作聲,讓他才平復下去的脾氣又隱約不耐:「說話?!?/br> 女孩子又安靜半瞬,輕輕吸了下鼻子,還沒等她張口,徐經(jīng)野先擰起眉,指腹無奈探向她眼底:「怎么又哭了。」 她沒有躲,一張臉在他的大掌下愈發(fā)白皙嬌小。與這個晚上著急給她捂暖時的心境不同,這一刻她靜靜落著眼淚,臉頰又軟又濕,他越擦那淚水就越多,將他的干燥指尖浸得柔軟無措,浸得他聲線也低柔下來:「別哭了,聽話?!?/br> 她抽抽噎噎,聲音很?。骸肝也幌胱鍪裁??!?/br> 他故意低聲訓她:「你只想抽煙。」 「……」小姑娘的眼淚差點兒被他給懟回去,推著他的手細聲細氣像是嬌嗔,「不是……我沒有……」 徐經(jīng)野放開她往房間里走,抽了桌上兩張紙巾給跟在他身后的小貓擦著淚痕。小貓從他手上接過去紙巾轉身自己平復了下情緒,半晌,帶著點兒鼻音輕聲開口:「我不想要什么。我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我只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br> 徐經(jīng)野沉默望著她的側臉,忽然不知道該回應些什么。他絲毫不懷疑這些是她的真心話,盡管她這些年在徐家受了包括他在內(nèi)的許多冷遇。她如果說怨恨,他也能理解,可是她沒有,她只是說,已經(jīng)很好了。 與她幼年時無力掙脫的家暴環(huán)境來說,徐家對于她,已經(jīng)很好。與她早些年在徐家里的孤單狀況來說,他對于她,已經(jīng)很好。 可是他覺得不好。他覺得她應該光明正大的得到和期望更多,她越是這樣就讓他越是自責,他自責從前那七年對她的冷淡,自責她住在他隔壁這五年對她的疏離,他自責這一晚沒有回應她的心意就把她獨自留在昏暗的走廊里,自責平時對她的關注太少以至于連她已經(jīng)兩年的煙齡都毫無察覺。 她真的像一只被遺棄了多次的小貓,溫順,乖巧,小心翼翼,不會去主動討好接近,但只要誰俯身摸摸她的頭,她就會回饋全部的柔軟依賴。她的成長環(huán)境如此,所以不敢怨恨,也不敢期望,她只能滿意現(xiàn)狀,因為他這樣不稱職的哥哥,已經(jīng)是她漫長灰暗人生里的最好際遇。 徐經(jīng)野無聲斂神,視線從她眼下潮濕的紙巾靜靜跟到桌下的垃圾桶,里面滿滿當當?shù)乃榧埡碗s物。似乎是怕被他發(fā)現(xiàn)又要訓她,她有點不好意思把桶往里面藏了藏,轉回身來的時候慢吞吞掖著頭發(fā)不看他。 徐經(jīng)野裝作沒看見,收回視線時瞟見剛剛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破爛煙盒,默了片刻后,總算想起了今天是為什么才來找他,強行按下了心里的沉悶回歸主題:「抽煙不好。」 她低低嗯了一聲。 他又問:「這盒打開多久了?」 剛才他從她手上搶過去的時候瞟了一眼,一盒十支裝的份量,里面少了四支。 她垂眼答:「半個月?!?/br> 他心想還有救,沉下聲音要聽她保證:「以后還抽嗎?」 她搖頭。 單對抽煙這件事徐經(jīng)野還是沒完全消氣,略微板起臉色皺眉嚴聲道:「以后要是再讓我看見——」 話出到半句后時他倏然自行頓住。他看著眼前嬌弱帶雨的小姑娘,罵不得,更打不得,好言好語訓兩句還哭,她就是做了天大的錯事,他除了沉著臉哄,還能拿她怎么辦? 他一時陷進默然,無法判斷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心軟了。女孩子靜靜等了一會兒不見他繼續(xù)訓話,悄悄抬起頭來觀察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視線跟他郁郁沉沉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兩個人一高一低地對視了數(shù)秒之后,他垂眸望著眼前眼皮浮腫泛紅的漂亮小貓,心頭翻涌的糾結忽然釋懷。 小貓能做什么錯事啊,全都是不懂事罷了。要怪也只怪監(jiān)護人沒有教好,關心匱乏,jsg太少陪她。 這是他爸的罪。不過他心甘情愿接手這攤子。 他開口,語調(diào)雖然還是冷淡,但比方才已經(jīng)緩和許多:「有處理不好的事情跟我說。別做傷害自己的事?!?/br> 「嗯?!顾袅似蹋坪跏沁€沒反應過來他突然的態(tài)度轉變,猶猶豫豫道,「你也少抽一點?!?/br> 他淡淡睨小姑娘一眼:「是我管你還是你管我?」 「……你管我?!顾值拖骂^扣著睡衣下擺,悶悶輕聲道,「但是有時候你晚回來了聽見你咳嗽,是你在公司開會時候抽煙太多了吧。」 他心里毫無防備一軟,沉淡聲線一緩再緩:「知道了?!?/br> 他抬手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說完了煙的事兒還要說另一件事兒:「怎么把卷子都撕了,不想出國了?」 女孩子的輕柔嗓音明顯喪下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出?!?/br> 「不出去也沒事兒,留在北京上大學挺好的,離家近什么都方便。」他手掌撫著她的長發(fā),不確定自己這番話會不會顯出私心,停了片瞬,又加一句,「還能去聽你的小眾樂隊演唱會?!?/br> 她知道他在哄她,淡笑了下,沒說話。 「他們明年春天在蘇州有演出?!顾^續(xù)淡聲說,「你這半年先安心學習,考試結束后我?guī)闳タ?。?/br> 她默了片晌,輕輕應:「好?!?/br> 「怎么又——」徐經(jīng)野看著眼前人驟然再次亮起水光的漆黑眸底擰起眉頭,怔了瞬,又突然停住,「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女孩子忍了忍眼淚,搖頭:「沒有。」 他探究盯著她的臉,聲音肅起幾分:「真的沒有?」 「真的?!顾讼卤亲?,神色看不出異樣。 徐經(jīng)野還是不放心,盯著她看了半天,兩只手按住她的肩,再次鄭重囑咐:「徐質(zhì)初,有任何處理不了的事都來跟我說,我給你解決。記住了嗎?」 她靜默片瞬,而后淺淡笑了一下:「記住了?!?/br> 他心里仍舊存疑,但見她答復確定也暫時按下疑慮,站直了收起手臂:「你如果——」 在他的手掌離開她肩膀的同一瞬,她忽然往前半步,輕輕抱住了他。 那是一個非常小心而微妙的擁抱,距離淺嘗輒止,時長卻長久纏綿。徐經(jīng)野的手臂跟他的話音一樣怔愣懸停在空氣里,許久之后,他的手臂輕輕落下來,覆到了女孩子的單薄肩頭。 那一刻的時間忽然漫長,墻上鐘表的指針聲都慢得像是開了四倍降速。她的額頭輕輕貼在他的肩膀上,溫熱呼吸只隔著一層布料,熟悉的甜淡氣息絲絲縷縷鉆進他的鼻息?;秀遍g他好像受了什么蠱惑,他忽然分辨不清入耳的到底是鐘聲還是心跳,也分不清懷里的人是meimei還是其他。他昏昏沉沉宛如溺進夢魘,卻閉著眼絲毫不想醒來,直到美夢里的人輕喃出聲:「謝謝?!?/br> 他慢慢睜開眼,思緒只恢復一半清明:「你怎么謝?」 懷里的人想了想,細聲答:「明天早上起來煮面。」 他無聲彎起唇角,想說不用了,睡你的懶覺吧,可轉念想到早上第一個見到的人是她又莫名心情很好,最后便自私低聲道:「好。那早點休息?!?/br> 「你也是?!?/br> 他松開了她,極自然地抬手眷戀順了順她的頭發(fā)。女孩子朝他淡笑,狹長眸里有整條的溫柔星河:「晚安?!?/br> 停了瞬,她微笑著再次輕輕道:「哥。」 他忽然夢醒。 眼前的臉龐熟悉又陌生。徐經(jīng)野怔怔看著她,后頸緩慢涼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那些年徐總是這么哄老婆的】 從前(細心給擦眼淚):別哭了,聽話。 后來(拖過來壓上去):別哭了,趴好。 苑苑(貼床上哭唧唧):呵,男人! 【下面是正經(jīng)事】 明天休,周日入v更2,感謝各位捧場,以及如果喜歡初姐和徐總的故事懇請多多多多多多幫他們喊麥安利,有人看作者才有頭毛加更,今天的發(fā)際線也是愛大家的形狀:) 第17章、蜂蜜水 那天晚上徐經(jīng)野基本沒有睡。 他在床上緊閉著眼輾轉反側到天明,最終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夢里她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綰在腦后的長發(fā)搖搖欲墜,最后那根發(fā)繩松開時他下意識伸手想攏住她散下來的頭發(fā),黑色長發(fā)先一步柔順鋪滿他的手掌,觸感不可思議柔軟,又酥癢。她轉過頭來朝他莞爾,他垂眸望著她的笑臉,大掌轉而緩慢扣住了她的頭,而后他徐徐低下頭,眼前人距離他逐漸不到咫尺,他能清晰聞見她的氣息,還有不知道來自于誰的劇烈心跳,就在鼻尖即將觸碰到她的時,鬧鐘響了。 徐經(jīng)野倏然驚醒,太陽xue突突狂跳不停。他在震驚中呆愣了半天,來不及負罪和自我譴責,扭頭瞟見已經(jīng)六點二十分的鬧鐘,猛地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 他踏進浴室里迅速洗了把臉出來,三樓小餐廳里亮著淡黃的光,房間里沒有人,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青菜蝦仁面,仿佛卡準了他出來的時間出鍋的。他站在餐桌旁環(huán)顧一周,水池里的菜葉和蝦殼還沒有收拾,米色的格子圍裙隨意搭在椅背上,似乎還帶著她的溫度。他心神不寧拉開椅子坐下來,突然為今早的夢境心虛。他控制不住忐忑,昨晚她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他的反常,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樣覺得他們之間有曖昧的嫌疑,所以才會在今天早上刻意回避? 徐經(jīng)野食不知味吃完了那碗面,什么味道也沒記住。到公司后他試圖用工作分心,苛刻壓榨自己忙了一整天,晚上時跟曹秉文約出來喝酒,對方一見他就咋咋呼呼地嚷:「昨晚干啥去了兄弟?就你這張?zhí)撏傅哪樐阋钦f你沒偷著藏個女人我都不能信??!」 徐經(jīng)野倦怠揉了揉眉心:「昨天失眠了,沒怎么睡?!?/br> 曹秉文一邊給他倒酒一邊瞟著他哂笑:「為什么失眠???因為你那破游戲?你看你為了它廢寢忘食的,還真指它發(fā)家致富啊?我說你老給自己搞這么累干嘛啊,趁著現(xiàn)在還沒徹底接手家里那攤子事兒抓緊時間跟漂亮姑娘們談談戀愛多好啊!」 徐經(jīng)野沉默接過對方遞來的杯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腦袋里忽然一閃而過她的身影,被他本能搖頭甩開。面前的人見他默著臉色晃腦袋,嗤笑一聲,伸過來杯子碰他的:「是,徐大老板,是我們這些燕雀不懂您這種鴻鵠的志向。來,我敬您一杯,向您學習!」 無人能說的心事就著幾杯酒下肚后在胃里隱隱翻騰。徐經(jīng)野靠在沙發(fā)里心不在焉聽著曹秉文講他最近剛追到手的小女朋友,是個藝校學表演的學生,又漂亮又作,買一個包能聽話一個禮拜,有臉蛋兒沒腦子,年紀也不大,跟初初差不多—— 意外聽見她的名字時徐經(jīng)野停了一瞬,隨后冷淡瞥他一眼:「作孽?!?/br> 曹秉文咬著煙哼哼地笑:「我怎么作孽了?人家已經(jīng)滿十八周歲了,不管是生理意義還是法律意義上都完全成年了好吧?」 徐經(jīng)野喝著酒沒回話,對方便繼續(xù)大言不慚道:「再說我也還很年輕啊,二十出頭,花一樣的年紀,怎么讓你說的我跟個專門禍害嫩草的猥瑣老男人似的?而且十八歲的姑娘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要不你回家審審初初,她沒準早都給你找好妹夫了呢!」 徐經(jīng)野擰起了眉頭,下意識沉聲否認:「不可能?!?/br> 「有什么不可能的?」曹秉文白他一眼,「你自己不談戀愛還不讓你妹談?怎么,你們家要滅人欲啊?」 話一出口徐經(jīng)野也意識到自己急于否定的反應,默了默,冷靜找補:「她還小?!?/br> 「人家早都成年了,駕照都拿了有小半年了吧?!共鼙臎]留意他的晦暗眸色,又開了瓶酒,隨口告誡,「你是她哥,不是她爸,怎么管這么寬?我要是她早都煩死你了?!?/br> 說者無意,聽者轉過臉來定定看著他,給面前人看得有點發(fā)毛:「……我靠,你別這么盯著我看啊,有你這么煩人的大舅哥,這個妹夫我不做!」 徐經(jīng)野陰晴不定收起視線,喝了口酒。酒精順著喉嚨滑下去后在胸腔里砸出悶聲,他腦袋里有幾種情緒來回煩躁交纏,最后,轉過頭沉沉出聲:「你有沒有做過那種很匪夷所思的夢?」 對方大咧咧的:「你說哪種?」 徐經(jīng)野默了瞬:「現(xiàn)實里你絕對不會做,也絕對不會想的事,莫名其妙在夢里出現(xiàn)了。」 曹秉文害了一聲:「有啊,太多了。我有一次夢見跟我媽還有你媽一起去美容,我跟她們并排躺在美容院椅子上一邊聊天一邊刮胡子,你媽還跟我探討店員手藝來著,這算不算?」 徐經(jīng)野:「……」 「怎么,這個還不夠勁爆是吧?」面前的人撓了撓頭,再次一拍大腿,「還有!我還有一次jsg夢見你跟我女朋友搞一起去了!被我捉jian在床!我在夢里都沒揍你,心想你肯定是被勾引了,媽的醒來以后把我自己都給感動壞了,你感不感動?」 徐經(jīng)野:「…………」 算了,他想。夢這東西果然不靠譜,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雖然都說是日有所思,可他到底思沒思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清者自清,他要是因為一個夢而困擾才是真的做賊心虛。 但話又說回來,盡管這個夢是假的,可在這個夢之前發(fā)生的那個擁抱卻是貨真價實的,那個短暫的擁抱里至少有更短暫的一瞬,他知道,他不是把她當成meimei。 他把她當成異性,可那種感覺又完全不同于以往他跟異性的相處。記憶里他有過一次類似的經(jīng)歷,對方是他高中隔壁班的同學,人長得漂亮,性格安靜大方,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算不算動心,只是覺得接觸起來不排斥,便被曹秉文他們強推了出去,架著他答應了人家一起去湖邊散步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