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已經(jīng)陸續(xù)排隊等待驗票進(jìn)場，因為是愛情題材來觀看的大多是情侶。他一邊往上走一邊在人群里尋找著她的身影，她站在一只發(fā)光的燈箱前，穿著一件米色毛絨小外套，帽子也是一套的，臉頰被凍得微紅的模樣又軟又憨。她原本低眸在用鞋尖碾著地磚上的小石塊，余光瞟見他走上來后習(xí)慣性地站直朝他淡笑。那一瞬她的笑靨與她身后海報上的女主角隱隱重合，他看著她的臉忽然恍惚想，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呢，小姑娘也長成大姑娘了。

    「給你。」

    她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他低眸，接過她從口袋里掏出來的票，點了下頭：「進(jìn)去吧?！?/br>
    她站著沒動，欲言又止。

    他停下來轉(zhuǎn)身的動作，低聲問：「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角，有點不好意思：「我只買到一張票?！?/br>
    「……」徐經(jīng)野忍不住皺眉，沉冷聲線聽起來有點像斥責(zé)，「你剛才怎么不說？」

    她睫毛低垂，輕聲解釋：「我怕你聽到只有一張會讓我自己來看，本來就是你喜歡的導(dǎo)演，我看不看都沒關(guān)系……」

    徐經(jīng)野沉著臉色拿出來手機(jī)。她的話他只聽了一半，另一半在分神思考怎么解決這件事，以及費(fèi)解她這么傻到底是像誰？

    他背過身去簡明扼要跟電話那話那頭說了現(xiàn)在的情況。五分鐘后，對方回話，他舉著手機(jī)瞟向面前又低下頭去踩路磚的纖細(xì)身影，心里忽然毫無預(yù)兆柔軟了一下。

    掛了電話后時間已經(jīng)無限接近開場，觀眾基本全都入場，平臺上面的人所剩無幾。她聽他半晌再沒有聲音，抬起臉來，猶豫催促：「你還不進(jìn)去嗎？」

    他嗯了一聲，突然邁步往臺階下走：「回家?！?/br>
    她怔了怔，小跑追上來，罕見有些語無倫次：「回家？那，那——」

    「不看了?！顾_步稍微放慢，問她，「你要自己進(jìn)去看嗎？」

    她沒遲疑搖了搖頭，但仍舊覺得這么離開不妥：「可是——」

    他瞥她一眼，淡淡指責(zé)：「你都不愿意自己去看，還買一張票讓我去看?！?/br>
    她咬了咬嘴唇，臉色有點窘：「我不是……」

    直到坐上車小姑娘也沒有再說話，低著腦袋系上安全帶后就一直沒抬起頭來，看著有些頹喪。徐經(jīng)野把著方向盤無聲看她，漆黑眼底忽然淌過輕不可聞笑意，又在她回過神抬起臉的時候完美隱匿。

    「還不走嗎？」她有點茫然地望著他。

    他靠在座位上手指輕敲著窗沿，沒說話，也沒發(fā)動。她大概以為他還在不高興，絮絮解釋說這次確實是她考慮不周，送票不應(yīng)該只送一張，當(dāng)時搶票太緊張所以疏忽了，下次，下次——

    「下次怎樣？」他突然淡聲打斷她。

    她的手?jǐn)R在腿上輕輕蜷了蜷，誠懇回答：「下次我還是不送你票了?！?/br>
    徐經(jīng)野一只手臂搭在車窗上轉(zhuǎn)頭看她，差點兒被她氣得笑出來：「徐質(zhì)初——」

    她懵懵應(yīng)聲：「嗯？」

    他看著她的臉，沉淡聲線里浸著無奈：「你真不像是徐家人。」

    原本只是一句連他自覺都沒覺察到有絲寵溺的玩笑話，可副駕駛上的人聞言卻反常地瞬時一僵，僵硬一笑后視線幾乎是有些逃避地移開，膝蓋前的兩只小手不自在交握更緊。徐經(jīng)野后知后覺自己失言，低下來聲音圓場：「家里好像沒有你這么呆的人?！?/br>
    她低著眼睛不自然笑了一下，順著他的話輕聲岔開話題：「可能吧。也沒有腦袋像我這么笨的人。」

    車廂里的氛圍驀然有些低了下去。徐經(jīng)野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坐直發(fā)動了車子。路上兩人各懷心事緘默，直到下車時她解開安全帶一只手按在車門上，才發(fā)現(xiàn)身側(cè)的人靜靜等著她離開，并沒有下車的意思。

    「我回公司?！顾忉尅?/br>
    她才平靜下來的臉色倏然又變得有點尷尬，仿佛是覺得自己是讓他話劇沒看成工作也沒做完的罪魁禍?zhǔn)?，一邊低聲說了句路上小心，一邊匆匆踏出了一只腳逃離現(xiàn)場。徐經(jīng)野望著她的背影直至她跨上別墅臺階，心下對于女孩子的敏感情緒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如果就讓她這么回去了，今晚她可能要失眠。

    眼看著她的身影就要隱進(jìn)那扇鐵門里，那一瞬他的身體先于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yīng)，一聲短促的鳴笛聲在寂靜夜里響起，臺階上的人停頓一瞬后轉(zhuǎn)回身來，素凈的小臉上露出低落又懵然的表情。他們隔著寂寂夜幕無聲相視，片刻之后，小姑娘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

    他打開車窗，直至她走進(jìn)，率先低聲開口：「明晚有時間嗎？」

    她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他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停頓了下，疑惑點了下頭。

    「今晚的票沒有了，明晚有?！顾D了頓，又補(bǔ)充，「買了兩張?！?/br>
    她怔了怔，眸底從迷惑緩緩到亮起。他看著那雙漆黑瞳孔里的白色光點，是他身后懸于夜空的皎潔彎月，她披著月光站在他身前，清麗的一張臉忽然生動起來。他短暫走了一瞬的神，身體再一次先于意識一步：「徐質(zhì)初——」

    她略微俯身，認(rèn)真湊近了微微側(cè)著臉等他說話。他盯著她的小巧鼻尖恍惚了片瞬，才低低開口：「成績不是衡量大腦的標(biāo)準(zhǔn)。你只是方法差了一點，還需要些時間。」

    面前的人垂了下眼睛，片晌后，淺淡笑了一下：「嗯?！?/br>
    靜了靜，她又說：「謝謝?！?/br>
    這是徐經(jīng)野想跟她說的第二件事。他手指緩慢敲著方向盤，淡聲道：「你姓徐，這些事本來就應(yīng)該是有人為你做的。」

    后半句他沒明說，但他覺得她明白。徐家的孩子本來就是天之驕子，人生每一步都有上一輩給提前詳盡規(guī)劃，生下來只要按部就班的走就行了。但她沒有生在這個家里，她與這個家庭錯失了十年，再回來時沒有人關(guān)注她，所以為她做這些事的人最后陰差陽錯成了他。

    幫她出國對于他來說只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他只是付出了一點點時間就換來了她這樣真誠又克制的感激，這令他受之有愧，又心生憐憫。這些原本就是她應(yīng)得的，他寧可看她跟徐若清一樣驕縱任性，也不想見她像現(xiàn)在這么受寵若驚。他不想要她的感謝，他更想看她把手里的一副爛牌打贏，那才是徐家人的作風(fēng)。

    車窗外的人彎身聽完了他的話，緩慢扯了下唇角，弧度在夜色里模糊不明：「是。」

    彼時的徐經(jīng)野沒有覺察到她的異樣，囑咐過了明晚還是同樣的時間約在劇場外后就徑自啟動車子離開了。

    他不知道，在他的車離開了許久之后，少女仍舊站在原地望著他的方向，貓一樣的狹長眼睛里清清冷冷，柔軟唇瓣低聲喃喃：「這些事，是你想為我做的嗎？」

    那雙漂亮的黑眼睛在虛空中緩慢聚焦，瞳孔里的月光漸漸黯了下去。

    「還是你給我的補(bǔ)償呢？」

    作者有話說：

    徐總（冷靜）：你是我養(yǎng)大的。

    苑苑（悶悶）：嗯。

    徐總（禁止）：你不能訂婚。

    苑苑（遲疑）：嗯？

    徐總（扯領(lǐng)帶）：你還沒有報答我的養(yǎng)育之恩。

    苑苑（猶豫）：……我……我怎么……報？……！??！

    【此處三千字被屏蔽】

    感謝三言兩語小可愛的雷，biu~

    第10章、妹夫們

    隔天的話劇順利，散場時徐經(jīng)野在門前遇見了認(rèn)識的人，一位有些往來的大學(xué)同學(xué)。對方挑眉意味深長看向他身側(cè)的人，他淡聲解釋：「這是我meimei?！?/br>
    她禮貌問了聲好。對方順著他的話恭維了幾句兩個人長得真像，走下臺階的途中又約著一起去附近的清吧坐坐。落座后徐經(jīng)野給她點了杯低酒精的飲料，自己跟同學(xué)聊起了工作室的事情。她倚在沙發(fā)里玩兒手機(jī)，人逐漸有些困了，轉(zhuǎn)頭看他們談話仍舊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打了個瞌睡后窩在暖烘烘的熱氣里緩緩睡著了。

    徐經(jīng)野還是在朋友的示意下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半天了。對方開玩笑說徐總聊工作還帶著孩子，真不容易，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帶著她回公司加班？

    徐經(jīng)野靠在沙發(fā)上閑閑擺了下手。連續(xù)半個月的高強(qiáng)度工作讓他也有些倦，送走對方之后他jsg獨自揉著額頭坐了半晌，轉(zhuǎn)頭叫沙發(fā)上的人。叫了兩聲沒有反應(yīng)，他站起來俯身要再叫她，她卻在這時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平常漆黑清冷的眼眸里盡是潮濕和茫然，一聲不響地靜靜望著他。

    他也同樣無聲俯視著她，以一個絕對安全毫無曖昧可言的距離。可或許是剛剛酒精的緣故，他心跳忽然有瞬熱，原本應(yīng)該落到她肩上的手鬼使神差落到了她頭上。

    他的手指微涼，緩慢撩起她額前滑下來的碎發(fā)，輕輕掖進(jìn)了她耳后。她似乎還半陷在睡意里，反應(yīng)又緩又懶得像只沒睡醒的貓，被他的動作癢得眨了下眼睛，卻并沒有躲開。他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她的溫?zé)岫?，那熱意跟他胸腔里的一樣，砰，砰—?/br>
    世界突然寂靜。宛若冬夜里一束狹窄的光，將她圈進(jìn)他的視線正中，從此萬物倏然黯淡失色，他暫時失明恍惚，眼前只余下她，白皙的柔軟臉龐，黑色的修身裙子，暗紅的絨質(zhì)沙發(fā)。她像只貓一樣倦懶靠在上面，仿佛颶風(fēng)前的海面，平靜又危險。平靜地蠱惑人心，危險地誘人靠近。

    徐經(jīng)野驀然心驚，猛地收回了手。

    彼時的他還不知道“男友視角”這個詞匯，所以暫且不能把自己的詭異反應(yīng)歸因至此。他篤定認(rèn)為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酒精與熱空調(diào)的雙重作用讓他短暫頭昏腦漲，這一瞬間的想法是非理性的，是不真實的，是他本意之外的。

    他只是喝多了。一定是這樣。

    為了說服自己徹底相信，他甚至在出門后把車鑰匙都扔給了她。才拿到駕照不久的女孩子詫異握著他的鑰匙躊躇未動，他先一步拉開副駕門跨上去，略有不耐煩催促，快點，你不是困了嗎？

    車子緩緩啟動。第一次實cao上路的女孩子一刻也不敢分神，抿著唇凝重看著前方的路，肩膀和手臂也是一觸即發(fā)的緊繃狀態(tài)。徐經(jīng)野在一旁暗暗盯著她慎重到有點好笑的側(cè)臉，原本的煩悶情緒終于逐漸平息。

    還是個孩子呢。他想。他真是喝多了。

    他靠在椅背上的姿勢稍微放松了些，全身的神經(jīng)陡然從高壓狀態(tài)松弛下來，本來就籠在身上的倦意也漸漸襲了上來。他短暫進(jìn)入夢境，思緒卻游離了一半留在現(xiàn)實。夢里他回到了小時候，有一年曹秉文他爸從部隊上搞過來一條狗，又大又兇，受過訓(xùn)練，特別通人性，那段時間曹秉文他們整天牽著它走街串巷，打架了拿它先鎮(zhèn)場，闖禍了用它去替罪，借著它的威風(fēng)沒少惹是生非。

    徐經(jīng)野一向比較少參與這種類型的團(tuán)體活動，并對他們這種人借狗勢的行徑非常鄙夷。某天晚上他上課回來時，遠(yuǎn)遠(yuǎn)聽見胡同里有打架的動靜，還響著狗叫。他皺了下眉頭，一邊拽下來書包一邊快步往前走著，卻在剛轉(zhuǎn)進(jìn)胡同口就停住了?；璋档男〉郎?，她緊緊靠著墻根站著，狗貼著她的腿又聞又吼，她臉色是恐懼到極度的慘白，整個人僵硬得像塊木頭，連哆嗦都不會了，仿佛下一秒隨時就能閉上眼睛僵直倒下去。

    他看她這副窩囊樣子，心里有股火兒噌地竄了起來。

    那年他記得她應(yīng)該是十四歲，個子開始長了，但人還是很瘦，長發(fā)剪掉了，變成了及肩的齊劉海，其實不如額頭全露出來的好看，可是這樣將她更顯得乖巧，惹得他那幫發(fā)小兒變本加厲惦記上她，死皮賴臉非得讓他在他們之間挑個妹夫出來。

    現(xiàn)在可好，他的妹夫們?nèi)谀沁厸_鋒陷陣，狗跑過來把她嚇成這德行也沒人管。他壓了壓胸腔里的怒氣，學(xué)著之前看曹秉文訓(xùn)狗時的口令，吹了聲口哨把那畜生叫了過來。

    狗都知道誰好欺負(fù)誰不能惹，轉(zhuǎn)身過來后就不再目露兇光，還親熱蹭了蹭他的手背。他沉著臉拍拍它的頭，彎身撿起來地上的繩子將它拽遠(yuǎn)，墻角的人這才像是緩回了呼吸，望向他的渙散目光逐漸遲緩清晰，單薄身體余悸一般地輕顫了起來。他沉聲問：「沒事吧？」

    她緩慢搖了搖頭。

    他又?jǐn)Q眉：「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里？」

    這次她半天也沒有答話。沒等他不耐煩，巷子那頭的戰(zhàn)斗也在這時結(jié)束了，曹秉文跟另外倆人邊擦著嘴角的血邊罵罵咧咧往回走，看見他還有臉打招呼：「哎！阿野！你都不知道！剛才——meimei怎么了？怎么跟要哭了似的？??？你罵人家了？」

    徐經(jīng)野冷著臉，語氣不好聽：「我想罵你?！?/br>
    「cao！你罵我干什么！」曹秉文不滿嚷了起來，掛了彩的臉皺得滑稽，「剛才蔣驍那孫子調(diào)戲咱初初！我這不是替你仗義出手，還派了得力干將來護(hù)著她嗎？」

    這個轉(zhuǎn)折徐經(jīng)野倒真沒料到。他怔了下，懷疑看向墻邊的人，她依舊沒作聲，搖搖欲墜地點了下頭。

    曹秉文一邊哎呦叫著揉著腰一邊幽怨徐經(jīng)野不識好人心，讓他把meimei看好別再讓她這么晚一個人出來了，看給meimei嚇的，連話都不會說了，他這個哥哥要是看不好就趕緊下位，換他這個妹夫親自來看——

    徐經(jīng)野一臉陰沈踹過去，對方嬉皮笑臉躲開，又調(diào)侃他幾句后牽著狗走了。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小巷瞬間靜了下來，徐經(jīng)野看了看面前驚魂剛定仍舊有些呆呆的小姑娘，低聲道：「回家吧。」

    她站著沒動，少頃，終于啞聲開口：「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br>
    有事？這么大點的小屁孩兒這么晚了不回家能有什么事？徐經(jīng)野板著臉探究看向她，正要再出聲時，忽然余光撇見她小腿上有暗色的粘稠液體流動。他愣了愣，沉淡聲線不自覺緊張起來：「剛才狗咬到你了？」

    女孩子無力搖了搖頭，看那臉色已經(jīng)是在極力忍耐不要哭出來。

    「那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沒耐心，走過來拽她的胳膊要細(xì)尋她的傷口。

    她用全力掙開他往后退了半步，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哭腔：「沒有……沒有咬到……我……你別管我了……」

    徐經(jīng)野聽著她不成句的話，眉頭皺得更深。她這樣子他怎么可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里，可她這么倔著不肯啟齒兩個人也不能一直在這里僵持。他再一次攥住她手腕強(qiáng)勢把人拽過來俯身要看她到底傷在哪里，小姑娘掙脫不開他，又急又驚，最后慌不擇路抬手捂上了他眼睛——

    徐經(jīng)野低著頭停住了動作。他感覺到覆在他眼前的小手柔軟微涼，不住地輕顫著，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柔弱抗拒著他的關(guān)心。他心里愈發(fā)覺得可疑，攥著她的手腕進(jìn)退兩難，一片寂靜中，他能清晰感受到她袖口里隱隱摜過來的潮濕淡香。片晌之后，他聽見她深吸一口氣，哽咽穩(wěn)住呼吸，聲音輕得不能再輕：「我來那個了?！?/br>
    徐經(jīng)野一愣，俊冷臉上瞬間僵硬燒了起來。

    那天的最后是徐經(jīng)野脫了外套扔給她。他們在路上一前一后地走，先去超市后回的家，他一路沒敢回頭看她。隔天晚上時她把洗干凈的衣服送了回來，低著頭跟他道謝，然后又道歉。他憋了半天，不太自然說，他們是兄妹，不用見外。

    關(guān)上門后徐經(jīng)野躺回床上，為自己剛剛的措辭而懊惱。什么叫不用見外?。啃」媚锬敲措y以啟齒的事不跟你見外難道還跟你一起探討？不過話又說回來，怎么徐若清每次都好意思以自己生理期為由支使他又倒熱水又買零食的？而且面對著她坦然說出來他也從沒覺得尷尬？同樣都是兄妹，這是她們兩個人的性格使然，還是從本質(zhì)上來講，她就沒有把他當(dāng)做哥哥？

    徐經(jīng)野閉上眼睛，混亂翻了個身。

    那他呢，他——

    一番胡思亂想還未來得及收尾，原本寬闊的大床驟然變得狹窄起來，他一個沒防備從床邊摔了下去，身體不受控制猛地往前，驚得他倏然睜開雙眼。

    眼前是不知何時飄起雪花的冬夜，輪胎隨著剎車的聲音在地上擦出一道潮濕印跡。車下隱約傳來細(xì)弱的哀嚎，身側(cè)的人僵硬緊握著方向盤，漂亮臉上蒼白驚慌。他剛從夢境里回過神，正懸心凝神分辨著，駕駛位上的人顫聲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