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逐心思jsg亂轉(zhuǎn)，在裴雍的話里聽出了十種意思，便道：“近兩年沒打戰(zhàn)，營里的士兵都懈怠了，兒臣正準備cao練他們，好隨時為國效力?！?/br>
    他說完，裴知臨開口，“說來慚愧，父皇上回叫兒臣整理的卷宗，兒臣還沒整理完。”

    裴雍不接話，靜看兩人。

    裴知逐稍稍心慌，神色略微不自在，相較之下，裴知臨要坦蕩地多，儼然君子一個。

    裴雍不說，屋內(nèi)氣氛漸漸凝結(jié)。

    就在兩人以為裴雍不會說話時，裴雍說話了，“今早，朕收到邊關(guān)傳來的消息，說是摩瑪族人隔幾日便來偷襲軍營。父皇想著，知逐你帶兵過去，鎮(zhèn)個七八年?！?/br>
    一聽這話，裴知逐心頭亂跳，他暗中思索，自己要真去了，怕不是一輩子都無法回帝都了?？扇羰亲约翰蝗?，定會叫父皇起疑。他咬著牙，低聲道：“父皇，兒臣愿意去?！?/br>
    裴知臨默然不動，他瞧出來了，父皇這是在提醒他們倆，估計是大皇兄做事不干凈，被父皇查到了什么。

    真是個莽夫，做事一根筋。惹火父皇被趕到西北也不冤枉。

    “父皇，還是讓兒臣去吧，兒臣還沒領(lǐng)過兵。”

    “你想去？”裴雍不動聲色地瞧著兩人。這兩人都是他的親生兒子，他雖偏愛裴知逸，卻也是疼愛他們倆的。二兒子還好一些，大兒子實在是蠢?！澳堑共挥茫拗皇钦f說而已。摩瑪也不是什么大部落，遲樞將軍還至于對付不了?！?/br>
    裴雍說后，裴知逐與裴知臨明顯松了一口氣。

    “朕只是想想，還沒決定?！迸嵊和皟A去，笑著看了看兩人，“沒事了，你們倆出去吧?！?/br>
    “兒臣告退?！薄皟撼几嫱?。”

    裴知逐黑著臉，瞧也沒瞧裴知臨，似乎在琢磨著什么事。

    “大哥?！迸嶂R追了上去。

    聽得這聲，裴知逐并沒停下，而是放慢了步子，等裴知臨上來。

    裴知逐上前，與裴知逐并肩而行，“大哥，說真心的，這么些年你是真不容易，大功小功立了不少，民心所向?！闭f到此處，他長長嘆息一聲，“可惜，祖宗留下來的規(guī)矩?zé)o法更改。五弟命中有福。唉，我已經(jīng)看開了，做個閑散皇子也好。”

    裴知逐被裴知臨說得愈發(fā)不快，一股名為“不甘”的怒火從兩肋處涌了上來，他大步向前，不悅道：“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迸嶂R搖頭，“我只是希望，大哥也能看開些，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莫要強求。”

    說完，他越過他，緩步往前去。

    裴知逐沉下臉，眸中浸了一片冷寂的夜色。他做事直，也果斷，一旦下定決心奪皇位便想除掉裴知逸，什么手足之情，他從沒在乎過。

    自小到大他都不服，普通百姓都以長為尊，為何皇后生的兒子便要高人一等。

    倘若父皇真打算趕他去西北，他自然得盡早做打算。

    第54章 舌戰(zhàn)朝堂

    昨日裴雍下詔, 將裴知逸與霍酒詞的婚事昭告天下，今早，朝堂上的反對聲便來了。

    裴知逸站在人群前頭，劍眉緊緊擰著。

    一位老臣率先出列, 捧著玉簡道：“皇上, 那位霍姑娘曾是紀大人的妻子，即便他二人已經(jīng)和離, 她再嫁太子也是不妥, 請皇上三思。”

    他一開頭，另一人也跟著說, “太子妃未來可是一國之母，自當(dāng)清清白白, 品行高潔，如何能是個嫁過人的女子?！?/br>
    第三人道：“皇上, 前些日子霍姑娘與天下第一首富的公子傳過流言。所謂無風(fēng)不起浪, 老臣以為，霍姑娘實在不適合做太子妃。”

    隨后，幾十人異口同聲道：“請皇上三思?！?/br>
    見狀，紀忱也跟著說了句，“請皇上三思?！?/br>
    裴知逸凝眸掃過說話的幾十人, 將這些人暗自記在腦海中。

    這時，刑部尚書隋文源站了出來，沉聲道：“我大胤從未編寫過太子妃不能是二嫁的律例?；噬? 老臣以為, 只要霍姑娘品行端正, 溫良淑德, 可以做太子妃?！?/br>
    裴雍端坐在龍椅上, 板著臉，不論誰說話都應(yīng)一聲，卻始終沒有下一句。

    裴知逸出列，揚聲道：“皇上，請容臣說幾句?；艄媚锸欠袂迩灏装祝棸埠罡娜俗钋宄?，幾位大人對此存疑不如去問問紀大人，就怕紀大人他羞于啟齒?！?/br>
    聞言，不少人朝紀忱看去，紀忱猛地捏緊雙拳。

    “再者，即便霍姑娘不清白，這與她的人品又有何干系，正如隋大人所言，我大胤并無相關(guān)律例。”裴知逸冷下聲，目光似有似無地瞥了眼裴知逐，繼續(xù)道：“娶親是孤的家事，幾位大人未免將手伸得太長了?！?/br>
    他話音方落，便有人道：“殿下此言差矣。太子貴為儲君，娶親如何能說是家事，該是天下事。”

    裴知逸看向說話之人，丞相王桓，“王大人貴為當(dāng)朝丞相，是百官之首，百官涉及的百姓千千萬，所以王丞相娶親也是天下事吧？孤聽說，丞相大人年前收了尋歡樓的夜灼姑娘做十三房姨娘，可有此事？”

    這話一出，百官紛紛交頭議論。

    王桓面色漲紅，小聲道：“太子殿下，這是老臣的私事。老臣的私事，怎好與殿下相提并論?！?/br>
    裴知逸冷笑，目光漸露陰鷙，“哪里不好相提并論？難道你娶的不是人？孤聽人說，這位夜灼姑娘是尋歡樓的頭牌，年約二八，姿容傾城。眾所周知，尋歡樓的姑娘不比一般人，王丞相能娶她過門，怕不是砸了重金?！?/br>
    最后兩字，他說得格外意味深長，似乎就等著人多想。

    裴雍吐出一口氣，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后繼續(xù)看戲。

    “確實，那位姑娘沒有重金可買不到?！?/br>
    “衛(wèi)焚朝哪兒會缺錢?！?/br>
    “倒是瞧不出來，丞相大人竟會喜歡夜灼姑娘?！?/br>
    ……

    那些話語入耳，王桓登時慌了，卻依舊堅持自己的立場，硬生生道：“殿下，自古以來，就沒有太子妃是嫁過人的?！?/br>
    裴知逸哼了聲，回道：“無妨，孤當(dāng)?shù)谝粋€?！?/br>
    被他一堵，王桓氣結(jié)，縱然有千言萬語要說，他也不敢說了。

    一個解決之后，裴知逸走向大學(xué)士賈珙唯，“賈大人，你方才說霍姑娘與衛(wèi)焚朝傳過流言，不對啊，孤查過，這流言只因他們倆見過面，并無其他根據(jù)。你有什么證據(jù)，盡管拿出來?！?/br>
    “這，嗯……”裴知逸靠近，帶著一股難以言語的氣勢。賈珙唯握著玉簡的手飛快抖了一抖，眼神四處亂飛。

    “什么無風(fēng)不起浪，我看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再者，這一事，孤以為，紀大人應(yīng)該更清楚，你不妨問問他。”裴知逸又道。

    “……”賈珙唯抿著嘴，腦袋垂落。

    裴知逸挑起眉梢，“答不上來便是沒話說了?！闭Z畢，他又踱了幾步，在第三人身旁停下?！肮伦蛉栈貙m時，途經(jīng)川久醫(yī)館，正好見著廖大人。廖大人，未來太子妃精通醫(yī)理，不如讓她給你瞧瞧?！?/br>
    川久醫(yī)館不是帝都城里最有名的醫(yī)館，卻是每個人最忌諱去的醫(yī)館，因為里頭專治花柳病。

    “啊。”眾人齊齊朝廖輔投去詫異的目光，順道往旁退開，霎時，廖輔周圍便沒人了，他像個被包圍在圈中的人。

    廖輔面上刷白，急道：“皇上，微臣那是，是，陪，陪兒子去的，微臣發(fā)誓，微臣沒有花柳??！”

    裴知逸嘲弄道：“原來廖大人是陪兒子去的，那是孤說錯了?！苯又?，他掃了圈方才說話的人，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沒等他開口，有人立馬改口，“殿下，微臣方才想過了，霍姑娘品行端莊，聽說她打理桃夭布莊后桃夭布莊的生意一飛沖天，由此可見，霍姑娘必定是個聰慧之人，太子妃人選非她莫屬?！?/br>
    “對對對。”其他人跟著附和，“太子妃人選非霍姑娘莫屬?！?/br>
    裴知逸走回大殿中央，朗聲問道：“敢問諸位大人，古語有云，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對不對？”

    裴雍緊緊盯著裴知逐，似在沉思。

    “對?！钡顑?nèi)，一部分人開口，一部分人沉默。

    “既是百姓為重，那么百姓說霍姑娘能做太子妃，那她便能做太子妃?！闭f著，裴知逸做了請個的動作，“還請各位大人同孤出宮走一趟，聽聽百姓的想法?！?/br>
    “……”裴知逐側(cè)臉，神情莫測。今日之事，他又敗了。

    裴知臨緩緩勾起嘴角，十分詫異中帶著四分譏笑，他是真想不到，裴知逸會以這樣的方式給大哥一擊，實屬意料之外。只能說，他小看這個弟弟了，也高看了自己。

    *

    這日，天氣晴朗。

    霍酒詞怕夕鷺悶，于是推著夕鷺外出曬日頭，兩人對皇宮都不大熟，也沒敢離開東宮，只順著東宮宮墻走。

    “jiejie，再過七日你便要成親了?！毕樞χ?。

    “嗯?！被艟圃~推著輪椅，深深呼吸著空氣中的清香。再過幾日，她便要嫁給裴知逸了，會jsg有一個新的開始。她相信，他跟紀忱是不同的。

    忽地，迎面走來三人，中間那個穿著華麗，年紀瞧著并不大，身側(cè)兩個則是丫鬟打扮。

    霍酒詞暗暗打量三人，看丫鬟的穿著，中間這女子一定不是宮里的嬪妃，多半是個皇子的妃子。二皇子尚未娶親，三四皇子早已病死，六皇子及之后的皇子年紀太小。

    剩下的可能便是大皇子。

    “你是，霍姑娘？”兩邊人走近，那女子好奇地瞧了瞧霍酒詞，又瞧了瞧東宮，燦爛一笑。

    “jiejie?！毕槻话驳刈プ×嘶艟圃~的手。

    霍酒詞正要開口，誰知女子先她一步開口了，“你過幾日便要嫁給五弟，喊我大嫂吧?！?/br>
    “民女見過大皇子妃?！被艟圃~矮身行禮，她還沒嫁，沒那個臉皮。

    “民女見過大皇子妃?！毕樃馈?/br>
    “客氣什么。”林笙歌快步走了過來，熱絡(luò)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會吃人，你別拘謹?！?/br>
    霍酒詞笑笑，她不是怕生，是怕皇宮。那日去了大殿她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裴知逸，她要嫁給他，也會被人盯。

    稍有差池，說不定就被人抓了把柄，她若是獨自一人自然無所謂，可她如今和裴知逸是一體的。

    林笙歌行至霍酒詞身側(cè)，仔細審視，“聽說五弟對你癡情一片，不顧朝中大臣反對竭力娶你為妻。我想，你一定是個大美人，今日一見，確實是個大美人。”

    “在民女看來，大皇子妃才是大美人，天姿國色，與驍勇善戰(zhàn)的大皇子甚是相配?！被艟圃~禮貌地笑著。

    林笙歌單手捂臉，略微嬌羞道：“哪有。”她垂下眼簾，一眼瞥見霍酒詞腰間的蠱玲，“五弟妹，你這腰間掛的東西我在五弟腰間也見過，是一對么？”

    “嗯。”霍酒詞點點頭，情不自禁地撫摸著腰間的蠱玲。念起姑姑和裴知逸的師傅，她眸光一暗，隱有淚光。

    “怎么了？”察覺到霍酒詞的不對勁兒，林笙歌忙道：“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沒有。民女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姑姑。”霍酒詞吸吸鼻子，啞聲道。她看向林笙歌的腰間，掛著一個別致的荷包，布料在日頭下不住變幻著顏色，相當(dāng)少見?！按蠡首渝g的荷包也好看?！?/br>
    “這是我親手繡的荷包，我與他一人一個，與你們一樣。”林笙歌拿起腰間的荷包，用雙手捧著，面上毫不掩飾自己對裴知逐的情意，“聽說你并非帝都城人，那你可知道，在我們帝都城，女子都喜歡繡一只荷包給心儀的男子?！?/br>
    “知道?！被艟圃~應(yīng)聲，她如何會不知道。許久之前，她見過紀忱被荷包淹沒的畫面，也見過衛(wèi)焚朝出行時的荷包雨。

    “那你給五弟送過么？”林笙歌問。

    “沒有?！被艟圃~尷尬地扯起嘴角。要不是林笙歌提起，她還真沒想過要送裴知逸荷包。他們倆已經(jīng)有蠱玲了，再掛個荷包，會顯得累贅吧？

    “還是要送的，表表心意?！闭f罷，林笙歌解下腰間的錦囊，拿在手里把玩。

    “大皇子妃，這料子叫什么？”縱然打理過布莊，見過上百種布料，霍酒詞也沒見過這種新奇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