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頁
書迷正在閱讀:下飯菜、都以為我是公主病異能、來自女尊世界的雄蟲[蟲族]、抱錯(cuò)的可愛meimei回來了、垂耳兔異世搞基建、不要愛上殺豬佬、成名[娛樂圈]、隨身帶著房子混異世、救命,不小心把神獸撿回來了、假千金有道觀,不好惹[穿書]
眼前卻是國師塔烈焰熊熊,國師一身黑袍襤褸,聲嘶力竭地吼出那聲:“憑什么——?!” 身后衡間欲要拽他衣袂,卻又不敢,只鼓足了勇氣竊聲與他道:“師尊師尊,師祖又發(fā)火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眼前卻是身覆毒瘴的破道嗬嗬低吼,憑著滿腔執(zhí)念要去尋那一對(duì)眼珠—— 身前幢幢人影,耳畔句句笑言,那般鮮亮,那般鮮活……揉起前世,摻入今生——紛亂不堪地重組進(jìn)他腦內(nèi),沖入他眼底,扎入他心間,直將他的心臟拆分成了碎碎裂塊,令他顫抖不已,重重地失力跪了下去。 有溫?zé)岬囊后w自他頰邊滑下,點(diǎn)滴落地,融雪成坑。 ——是淚? 那液體卻滴滴猩紅。 ——是血? 他跪在皚皚雪地之上,被自四面八方涌來的紛雜畫面裹覆其間,眼中一片紅霧迷朦,直叫他再看不清那幕幕畫面中的張張笑顏。 ——是血淚。 猩紅guntang的血淚自他眼中汩汩涌出,順雙頰淌下,污透了衣襟,染紅了白雪,遮了他的眼……卻怎么也融不去他心底的寒意。 耳際、腦中仍有狂風(fēng)呼嘯,聲聲都似嘲弄,徹骨寒意緊緊裹挾著他,使他只能怔然,只能木木,只能僵僵跪著,連哪怕一個(gè)字音都吐不出口。 ——可他卻忽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自口中發(fā)出,冷卻恭敬:“——師尊?!?/br> 不等他生出些許無措來,忽又有一把熟悉的、沉厚的嗓音在頂上響起,“起來說話?!?/br> …… 眼中血淚乍然干透,身體全不受控地站了起來,秦念久愕然抬眼,方才發(fā)現(xiàn)四周紛雜的畫面不知何時(shí)已靜了下來,變作了復(fù)曉堂內(nèi)的景象,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亦不知何時(shí)弱了下去,只若有似無的淺淺低泣。 一道淺灰人影入眼,須發(fā)半灰半黑,正負(fù)手背對(duì)著他,是他的師尊——秦逢。 案上爐煙裊裊,秦逢少見地并沒動(dòng)怒,而是十分疲憊似的,沉聲道:“自今后起……你便只許留在宗內(nèi)清修,不得再入世除祟?!?/br> 秦念久聞言一愣,有股股不解自心底翻涌而起,就要脫口問他一句“為何?”——卻頃刻間被另一股自心間蔓生而出的虛無之意蓋了過去。 他聽見上一世那無心無情、冷漠至極的自己淡聲應(yīng)了,“是?!?/br> ……什么意思? ……為何他不得再入世除祟? …… 不等他再生疑竇,眼前景象虛虛一晃,再現(xiàn)出的是一抹清涼的天青,和談君迎那略顯詫異的臉,“……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他聽見自己依舊恃著那把淡聲,漠然地與他解釋,“我再差一鬼即斬滿百萬,今后不得再入世除祟。因而你也再無需與我結(jié)伴同行了?!?/br> “……”面前的談君迎忽而沉默了下去,面上表情漸漸淡化成了他從未見過的冰冷,半晌才道:“在你心中,你一直認(rèn)為……我日日來尋你,執(zhí)意與你同道……只是為了斬鬼除祟,好攢功德?” 秦念久怔怔看著他面上神情,忽明白了什么,卻聽自己淡淡反問道:“難道不是?” 流風(fēng)很輕,日光亦舒朗,他們之間的沉默卻十足粘稠,有萬般情緒凝在談君迎眼中,秦念久心間所能感知到的卻依舊只有一片虛無。 好似過了很久,很久,又似只過了掠眼一瞬。 談君迎深深望著他,幅度極淺地將頭點(diǎn)了下去,語氣輕得仿若吐息,“嗯?!?/br> 他道:“秦仙尊斬鬼無數(shù),功德將滿,想來再遇仙緣…即可升仙了,我……卻還差一截……那我便依我?guī)熥疬z愿,回浮澤崖閉關(guān)修煉吧。” 他這般說著,卻定定地未動(dòng),仿佛不甘、仿佛在等他開口說些什么—— 明白他這是在等自己出言挽留,秦念久整個(gè)人都木了,聽自己淡然應(yīng)道:“好?!?/br> “哈……”談君迎低低吐出了一絲笑音,不知是笑他的話,還是在自嘲。 許是定下了什么決心,他唇角微勾,終是顯露出了幾分笑意來,與他道:“——那便,來日有緣,仙宮再見吧?!?/br> “……”秦念久聽見自己又一次惜字如金地應(yīng)了,“好?!?/br> …… 秦念久看著那抹天青的顏色漸遠(yuǎn)、漸褪、漸虛化而去,漸漸意識(shí)到了什么—— 所以最終…… 所以那日…… 耳際、眼前風(fēng)聲再起,獵獵吹動(dòng)群彩衣袂翩飛。 一重疊一重的人影合圍著他,右手皆按在劍柄之上,似正與他無聲對(duì)峙著。 氣氛焦灼得好似艷陽逼人,打破沉默的是徐晏清怒極似的一句:“莫非你們想逼得他自盡以明志不成??!” ——話音落下,回應(yīng)他的只有更深沉的無邊沉默,和宮不妄錯(cuò)愕看向他的雙眼。 急急扭開了頭去,宮不妄瞪視著那重重人潮,凄然大喊:“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無人答她,只持沉默以對(duì)。 被這潑天寂靜所迫,她惶然后退半步,如抓浮木般緊攥住了秦逢的手,“師尊!師尊!——” “……” 秦逢默然看她,無言地—— 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像是剎那間明悟了什么,宮不妄遍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師尊……” 卻聽秦念久平靜道:“如此也好。” 他靜靜拿視線逐一掃過觀世眾人——面色青白的徐晏清、一言不發(fā)的秦逢、目露絕望的宮不妄、慘白著臉不住搖頭的衡間——難得復(fù)述了一遍,“如此也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