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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闭勶L月皺眉應了。他不知從哪里扯來了塊布兜在懷中,慢慢走了過來,“他們均是死于半月前,且在約莫兩個月前同時瞎了眼睛,許是中了什么咒術。” “眼中白翳的形狀、大小、顏色、深淺,全都一模一樣,”他走近秦念久身邊,一展懷里兜著的東西,“我都一一摘下來比對過了,你看?!?/br> 秦念久:“……” 第四章 秦念久看著談風月懷中近百顆大小不均,泛著死氣的眼珠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談風月見他沉默,似有一絲疑惑,“怎么?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了么?” 這地方哪哪都不對勁,但是都沒您不對勁啊風月老祖宗! 這話秦念久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來,所以他只是盯著那堆眼珠子,持續(xù)沉默,同時恍然懷疑起了究竟自己與他哪一個才是怨煞之身。 談風月思索片刻,自覺猜出了他在沉默什么,便解釋道:“我知道我動作有些慢了,但這眼珠上面有蠟,我不太情愿碰,就費了些工夫清——” “……”秦念久以手背抵著前額,打斷了他,“不,不是這個問題……查看就查看,你摘別人眼珠子做什么?” 談風月微微蹙眉,“方便比對?” 秦念久深抽了一口涼氣,“……大可不必?!?/br> 想他許是怕見這東西,談風月把布攏起,不教他看到,又不解得真心實意,“這翳生得有縱深,不摘下來比對,如何能得出確切的結論?” 秦念久空張了張嘴,最后也只能道:“……有理?!?/br> 罷了罷了,尸體不過一具空殼,摘都摘了,再去糾結此舉妥或不妥又有何用。秦念久站起身,伸手掀開他懷中的白布,掃眼看去,果然如他說的那般,每顆眼珠中的白翳都長得一模一樣,不禁也皺起了眉,“你剛才說‘許是’咒術……怎么,你在這上面探不出咒術的痕跡來?” 談風月頷首,“探不出。想著可能是什么我沒接觸過的咒術,所以想讓你來探探看。” 以他的修為都探不出來,秦念久對自己更不抱信心,卻還是依言伸手覆在了眼珠上,沉心凝神。半晌,他收回手,搖了搖頭,“只有死氣和怨氣?!?/br> 談風月并不意外,轉身將懷里的眼珠又一個個物歸原主地安了回去,邊安邊道:“這可就奇怪了。雁過也會留痕,世上哪有找不見痕跡的咒術?” 秦念久掐了個上清訣,洗凈雙手后順帶把周身也理了干凈,才湊到了談風月身邊,“去村里找找吧,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這村莊不算太大,攏共也就三四十戶人家,屋舍錯落,肥沃的田地中作物蔥蔥郁郁,只是久未有人打理,間隙中已經(jīng)生滿了寸長的雜草。 盞盞人燈照得村內四方亮堂,猶如白晝,人蠟人脂燃燒起來的味道并不好聞,秦念久拿手掩著口鼻,踏進了一間空屋,談風月緊隨其后。 屋內是再尋常不過的農家景象,簸箕與籮筐摞在一處,屋角擺著壇壇醬缸,方桌上的碗筷都還沒收起,吃剩的湯菜已經(jīng)生了烏蠅,嗡嗡繞飛。數(shù)數(shù)碗筷的數(shù)量,該是個四口之家。 四口之家啊…… 秦念久心里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撇開眼沒再去看那方桌,走到了立在墻角的神龕邊上。 漆紅的神龕里供著一尊稷神像,香爐里插著線香,福壽碗中擺著腐爛了的瓜果。秦念久眼睛一垂,看見福壽碗下壓著幾張黃符,便伸手抽了出來。 他看著那符,還不等皺眉,去查看內室的談風月就撥開門簾,端著個瓷碗走了出來,沉聲道:“有問題。” 秦念久仍看著手里的黃符,頭也不抬地應聲,“怎么說?” “屋內床邊擺著個藥碗,”談風月將手里的空瓷碗遞予他,“里面的藥有問題?!?/br> 瓷碗底部殘留著一層發(fā)粘的藥渣,秦念久自然地拿手指沾了些,準備放在鼻間一嗅,又驀地頓住了動作,有些尷尬地道:“我不精藥理……” 他僅有入了交界地之后的記憶,雖然讀過不少生人燒下來的醫(yī)書,算是通曉藥方,卻無法將藥物的味道與藥材本身聯(lián)系起來。 聽他這么說,談風月便將瓷碗收了回來,報出了這藥方的組成,“密蒙花、川楝子、蟬衣、川穹、白菊花、羌活……” 這方子秦念久在書上讀到過,歪頭接道:“白蒺藜、當歸身、地骨皮……可養(yǎng)血活血、退翳明目,沒什么問題?。俊?/br> “是,可是多了一味,”談風月蹙起一雙劍眉,略帶嫌惡地將藥碗擱到了一旁,“多了一味‘人的血rou’?!?/br> 秦念久聞言不禁失語,半晌后才罵了一句該死,“誰干的蠢事……” 以血rou入藥已是上古時代的愚昧之舉,千年前的藥師先祖黃谷子就曾說過此法“陰毒無用”、“荒謬可笑”,警示世人勿要再行此種惡行。且修者皆知,此法事實上遠不僅無用可笑,血rou一旦離了人體就成了陰物,吃了會沾染因果不說,連命數(shù)都會被改變,輕則霉運纏身,諸事不順,重則厄星臨門,橫死當場都不無可能。 尋常百姓誰會想著要用血rou來入藥?談風月拿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掌心,“你呢,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有?” “嗯,你看這個?!鼻啬罹脤⑹稚系狞S符遞了過去。 談風月并沒接過來,只拿眼睛粗粗一掃,就拿扇子格開了他的手,轉開臉道:“天頂有缺,地腳贅余,朱墨不純,斷漏四處……這什么臟東西,拿開,不要污了我的眼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