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嚴(yán)綏是愛我的，他在恐慌中死死抓住渺音的手腕，只要他愛我，我想的便不一定是對的。

    可渺音卻道：“情愛一字，別人說的都不準(zhǔn)?！?/br>
    他輕柔地包住江緒冰涼的指尖，狠著心往下說道：“旁人所看永不及你親歷的十之一二，愛或不愛，只有自己知道?！?/br>
    江緒緩慢地眨了下眼。

    “我……不知道?！?/br>
    滿天紛紛揚揚的桃花下，恍惚間他好似又回到了初入無極宗的那天，嚴(yán)綏收了劍，屈膝與自己平視一笑。

    他說那時便喜歡我了。

    江緒恍恍惚惚地，發(fā)出聲極輕的，自嘲的笑。

    騙人的，他想，都是騙人的。

    若那時便喜歡自己，又為何會冒出個狐妖來？

    嚴(yán)綏根本就不愛我！

    渺音在心底嘆息了聲，還是沒能說出本想告訴江緒的話——

    若已經(jīng)開始懷疑它的存在，有些疑問便不必再找答案了。

    他收斂好情緒，柔聲道：“其實自己想并非是最好的法子，你可以去問問他是怎么想的，好孩子，你可愿同我一塊去北州？”

    這其實才是渺音真正想問的，江緒想，合歡宗去往北州定然是要援助魔修的，他這話其實是想問我還會不會回到無極宗去。

    “好?！?/br>
    他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字。

    幻覺中鋪天蓋地的箭雨里，簡樓子冷漠至極的話再度回響在耳邊，江緒從袖中掏出那枚玉牌，一點點將它碎裂成數(shù)塊。

    五百余年的師徒情誼，簡樓子從未如對嚴(yán)綏般那樣對他，直到最后，他也只得到一場萬年來未啟用過的箭雨和一句“叛徒伏誅”。

    而這一世，爐鼎之事被揭露在人前，為了制止弟子間的流言蜚語，簡樓子必不會讓他在宗中久待，就在來合歡宗的路上，江緒便已收到前往荒州辦事的簡訊。

    不用想也知，往后“江緒”這名字會被刻意隱瞞，他這個人會被排斥在無極宗之外，直至……再無人記得。

    江緒垂著眼，細(xì)長眼睫遮住了所有翻涌情緒。

    原來一直以為的歸處，不過是客居之所。

    他從來都是個無家可歸之人。

    歲遲

    呃呃呃呃呃呃昨晚寫完最后一個字秒睡了，今晚還有一更的orz

    第22章 單相思

    渺音倏地移開視線，笑道：“對了，還未帶你在宗內(nèi)轉(zhuǎn)轉(zhuǎn)，云明陽當(dāng)年雖把各處機(jī)關(guān)都?xì)У貌畈欢嗔?，但原本的那座上古大陣還在，你不熟悉谷中的路恐會有些小麻煩。”

    江緒點點頭，跟著站起身，還是問了句：“前輩此次去北州，是想?yún)⑴c今次的戰(zhàn)局？”

    “也不算是，”渺音故作沉吟了會，“只是去給魔尊鎮(zhèn)鎮(zhèn)場子，放心，不殺人?！?/br>
    江緒噢了聲，稍微松了口氣。

    教他對昔日同門刀劍相向?qū)嵲谑翘豢赡芰诵煲舸嗽?，實則是變相告訴他此行不必正面對上與魔修對戰(zhàn)的無極宗弟子。

    但他還是心有顧慮，猶猶豫豫又問了句：“那去北州……是為何事？”

    渺音了然地看了他眼，嬌嗔地哼了聲：“放心，總不會將你給賣了，走罷，同你師姐打個招呼?！?/br>
    江緒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瞧見他揚起笑臉朝湖邊那人喊道：“阿柔，快瞧瞧我今日帶了誰回來！”

    “她名喚李柔，”阿蠻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是最早被主人帶回來的那位柔煙仙子，如今神魂上出了些問題，不太清醒。”

    江緒只是點了點頭，沒問她為何會如此，渺音已經(jīng)行至女人身邊，輕柔而緩慢地搭上她的手背。

    “是小師弟回來了呢，”他將聲音放得極輕柔，“當(dāng)年他剛被賣進(jìn)宗里，你還同阿則一塊下山找了頭母羊養(yǎng)他呢？”

    在他觸及女人肌膚時，那道瘦弱嶙峋的身影極明顯地顫抖了下，又在聽見這些話時慢慢放松下來，眼里漸漸有了神采。

    “……小師弟？”

    “是啊，小師弟，”渺音帶著她轉(zhuǎn)頭，眼神示意江緒過來，“從前在宗里時就屬他最皮，還打碎過你的青鳥簪?！?/br>
    江緒抿了抿唇，遙遙對她露出個靦腆的笑，李柔極明顯地失神了片刻，也跟著露出個極淡的笑容來。

    “小緒緒，”她輕聲道，“都長這么大了呢?！?/br>
    渺音也輕柔笑道：“是不是跟小時候沒什么兩樣？阿蠻倒是變了許多，變成大美人了?！?/br>
    他對江緒招了招手：“來，過來跟你師姐打個招呼?！?/br>
    江緒這才小心翼翼地朝他們靠了過去，放緩聲音叫了句：“師姐好?！?/br>
    李柔神色微黯，抬袖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怯怯道：“可是被師姐嚇到了？大師兄你也是，怎的能現(xiàn)在就將他帶來見我……”

    江緒莫名鼻子一酸，不假思索道：“不是的，師姐很好看，是我幼時大病了場，之后便不太記得在合歡宗時的事了?！?/br>
    李柔仍執(zhí)著地遮住自己的面容，深陷的眼窩中嵌著雙枯槁的眼，盡是倉惶與無措。

    江緒在她身前蹲下，手掌一點點搭上她的膝蓋。

    “我雖忘了師姐從前的模樣，”他彎眼笑道，“但今日一見，只覺師姐風(fēng)骨清傲，仙姿卓絕，真是好看極了?！?/br>
    “嘴巴倒是同小時候一般甜?！?/br>
    渺音說罷，哼了聲，道：“你師姐如今只是瘦了些，待我再好好養(yǎng)上半個月，指定比從前更好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