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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么故事?紅柳問。 哪有什么故事,仇厲苦笑道:你以為是話本故事嗎?每個妖物背后都有一段冤情?或者纏綿悱惻的愛情,比如鏡妖本身是個女子,她的情郎死了,她夜不能寐,于是用鏡子復制了一個新的情郎? 仇厲覺得好笑,我都不知道這鏡妖哪兒來的,八成從噬淵來,噬淵出來的東西能有什么故事。 天生的邪物,生來就是邪。 他們作亂不是作亂,他們生來如此,怎么能說是作亂。 不過從噬淵中出來一個小小邪物已經(jīng)把整個樂安城攪得翻天覆地,要是真的噬淵打開,不知道還是什么人間煉獄的場景。 仇厲活到現(xiàn)在也不是多聰明,他就是謹慎,有鏡子不自己照,先讓自己徒弟去看。 仇府變成這樣也是他自找的,他堂堂一個大能,活了一千五百年,遇到事就跑,有什么難事都讓徒弟上,最后整個仇府都死了,就剩他一個活口。 他就是這么活下來的。 如果他這次僥幸活下來,他就再廣招弟子,再建造一個新仙門,繼續(xù)遺臭萬年。 你下去嗎?紅柳問。 除鏡妖?仇厲擺了擺手,道:我不去了。 仇厲嘆了口氣,眼看著上頭懸掛著的樂安城一寸寸下沉,心想這天下快完了。 我寧愿被他砸死。仇厲道,他死也不想被鏡人所殺。 被一座城池砸死也就是變成rou泥,靈魂還在,死后還可往生,被鏡人所殺,把皮囊讓給對方,對方替你活一遭,根本沒意思。 仇厲說完就不想與紅柳多說,也不管了,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抬頭仰望著天上數(shù)百個逐白,等死一樣。 孬種。紅柳道。 仇厲脖子一縮,假裝自己沒聽見,他被人罵的多了去,也不在乎一個小姑娘。 紅柳心想,活一千五百年到底有什么用,活得像個縮頭烏龜,還沒有溫七一個小道士有風骨。 紅柳沒再管他,時間不等人,跟個孬種說話浪費她口舌。 紅柳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時已經(jīng)極其冷靜,她塞給溫七一顆珠子,道:含在嘴里。 溫七想都沒想含在嘴中,也不問這是什么,那東西不是冰涼的,而是火熱的,像含著一塊碳。 溫七叼骨頭一樣叼著,然后眼巴巴盯著紅柳,等她接下來的吩咐。 紅柳心想真是人比人,剛看一眼仇厲,現(xiàn)在看溫七竟然順眼了不少,這小道士起碼懂事兒,道:避水珠,我一共就兩顆,在水中能保你一個時辰。 溫七含著珠子,對紅柳點了點頭。 我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紅柳道:一個時辰上不來,我們就死在這兒吧。 這回溫七表情凝重了些,舉起手問:有個事兒。 問。紅柳正在束發(fā),把頭發(fā)攏在一起。 見到鏡妖后怎么除?溫七第一次去除妖就是這種級別的妖物,蘇九歸讓他們出發(fā)時什么都沒說,也沒說鏡妖的弱點,更沒說怎么除妖。 紅柳:砸了。 啊?溫七以為自己聽錯了,堂堂一個鏡妖,竟然就是砸了。 紅柳從乾坤袋里拿出一把斧頭,那就是把劈柴的斧頭。 所有妖物都會保留本性,就像老鼠怕貓,鮫人怕干,紅柳道:砸了。 鏡子會怕硬物。 仇府后湖下泡了不知道多少尸體,好好的后湖被鮮血腐rou浸潤,一靠近就是一股腐臭,這后湖已經(jīng)快被尸體填滿。 溫七和紅柳相繼下湖,避水珠真是個好東西,可隔離湖水一寸,不至于讓他們被腐臭的湖水給腌入味兒了。 溫七和紅柳都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二人還是被湖底的尸體震驚到說不出話。 溫七小時候看話本,形容某個邪祟出世,總是說這人一旦出山,這天下便是尸山尸海。 如今溫七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尸山尸海。 原本仇家弟子住在仇府,死后卻都住在后湖,尸體相互疊加,像是個梯子又像是一堵墻,水波打來時,斷肢浮動。 相比較尸體,溫七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東西,這里頭不僅有死尸,還有皮囊,鏡人死后會從尸體里鉆出一個新的鏡人。 鏡人蛻變之后會在原地留下一具皮囊,就像是留下了一件衣裳。 這些衣裳沒有骨頭,大多是從天靈蓋或者臉部破開一個口子,然后被湖水這么一灌,輕飄飄地像是水母一般游動。 如果他們失敗了,也會變成這樣的衣裳。 紅柳只是震驚了一瞬,溫七看她身形一動,像是惡臭湖水中一尾紫色的人魚,朝著某個方向行走。 湖下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越往下游就光線就越暗, 一般來說普通人家的后湖最多就三五米,五米以上的深度都算是個深湖了,仇家后湖好像有十幾米深。 應(yīng)該是下頭有個法陣, 空間與尋常湖泊并不相同。 并且此地的水流更為粘稠, 打個不恰當?shù)谋确? 尋常湖水是白開水,那仇府后湖的湖水就像是一碗粥。 如果沒有避水珠, 人一張嘴, 湖水涌進喉嚨,很容易被噎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