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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太平二字而死,算是死得其所,他不后悔。 他斷情絕欲,可以掌握一切,如同一座山川佇立。 他唯一的破綻留給了逐白,那是他最后一點私心。 為什么?逐白聲音干澀,感覺胸口呼吸都疼。 蘇九歸居高臨下看著他,逐白長大了,重生之后唯有一點合他心意,原來逐白長大是這樣,蘇九歸從小養(yǎng)著他,從一顆龍蛋,養(yǎng)成拖著尾巴滿山跑的少年。 現(xiàn)在,他的龍已經(jīng)長成了。 蘇九歸下頜繃緊了,染了丹冦的手指摸著逐白的臉,很淡地笑了下,道:喜歡你,還能是為什么? 他說得那樣平靜,斷情絕欲這條路沒走通,紅塵已經(jīng)滾滾而來,來了就來了,他不害怕也不拒絕。 他沒讓這點不堪的心思影響大局,只不過是開個口子讓自己喘息片刻,這也不行嗎? 喜歡你。 逐白抬起頭,不可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蘇九歸正在妖化,眼尾發(fā)紅,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在水下被映襯得如魔又似妖。 他追逐蘇九歸三百多年,從小就仰望著這位仙尊,小時候總想讓他多看自己一眼,長大之后千方百計想讓蘇九歸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 他想得到他的身體,把他的尸體永遠(yuǎn)囚禁在白府,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聽到一聲喜歡。 他喜歡我。 可逐白不信。 逐白站起身,他比蘇九歸的身形高了些許,輕而易舉就能摟住他的腰,試探性地湊近了他,然后在他兩寸的位置停下,好像在看他能裝到什么時候。 蘇九歸沒躲,任憑他接近自己。 逐白皺著眉,吻上近在咫尺的薄唇,淺嘗輒止,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蘇九歸一動不動,不回應(yīng)也不拒絕。 逐白眉頭皺得更深,想要抽身離去時,感覺一只手輕輕按在自己腦后,緊接著他嘴唇一涼,柔軟的舌尖輕輕掃過,帶起一陣酥麻。 蘇九歸竟然舔了舔他的嘴唇。 他舔我? 他真的喜歡我。 水底突然傳來震動,如同上古妖物即將出世。 同一時間,上百樹木傾倒,倒下的巨樹朝二人壓來,可是他們沒有預(yù)料之中的砸下,倒塌之際變成了碎片落葉,最后凝成一縷黑煙化開。 逐白的內(nèi)心正在經(jīng)歷翻天覆地的變化,黑水涌動,泥沙俱下,一條漆黑的龍尾從水底鉆出。 蘇九歸有些怔愣,他意識不清,本能地扶住了逐白的肩膀,想要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沒想到這個動作不過是拉近了逐白的距離,龍尾霸道地繞著蘇九歸纏上,像是緊緊鎖緊了自己的獵物。 蘇九歸被金丹折磨,不適到極致,整個人都在發(fā)燙,冰冷的龍鱗滑過他的肌膚。 他抿了抿唇,在推開的猶豫中,最后選擇了放手。 繃緊的脊背放松下來,他微微后仰,露出自己脆弱的喉結(jié),把一切都交給了纏繞在身的魔龍。 凌天石礦。 紅柳眼睜睜看著蘇九歸下去之后就沒了任何動靜,他的身形已經(jīng)徹底被黑水吞噬,仿佛一個被獻(xiàn)給邪神的祭品。 原本涌動的黑水河因為蘇九歸而變得安靜無害,這條河如果出事凌天石礦早就塌了。 凌天石礦內(nèi)部灰燼在掉落,四周還有停止的礦工,他們很詭異地佇立在此地,好像是來見證他們的死亡。 時間不多了。 紅柳必須完成蘇九歸交代給她的任務(wù),凌天石礦內(nèi)部應(yīng)該還有一口圣井,在挖礦之前一直是圣井水庇佑廣陵城人。 圣井在哪兒? 潘寧背著他弟弟,小天因為失血過多已經(jīng)昏迷了,他眼睜睜看著蘇九歸進(jìn)了黑水河,然后就剩下了兩個小妮子。 他聽到蘇九歸說話了,他說必須要找到什么勞什子圣井才能出去,他本來是想弄死紅柳,現(xiàn)在不用他弄死,如果紅柳找不到就一起死這兒算了。 紅柳看都沒看他一眼,她不信有人這么拎不清,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抓著不放要來殺她。 凌天石礦太怪了,一半都被一個深坑占據(jù),平日里礦工挖礦休息都在深坑中,隨著凌天石礦越挖越深,這個深坑也就越來越深。 現(xiàn)在深坑被漫上來的黑水填滿,圣井總不可能在這兒。 除此之外,上面還有一排洞xue,一個涼亭,還有一個炊房。洞xue是給人住的,涼亭是官老爺們休息的。 紅柳就站在涼亭前,看著金蟬的尸體覺得很詭異,他眼珠子有□□頭那么大,現(xiàn)在一點亮光都沒有。 難道在涼亭下面?官老爺們在圣井水上蓋了個亭子,徹底把自己的生路給斷絕了? 紅柳正在想怎么把涼亭推平,突然聽到一陣窸窣聲,潘寧竟然站起來幫忙一起找了。 果然,潘寧坐不住了,開始去排查礦工們住的洞xue,三個人找總比一個人省事兒,紅柳也沒說話。 紅柳!她突然聽到溫七的叫聲。 溫七在炊房檢查,她還以為溫七出事兒了,三步并兩步直接邁到炊房,剛進(jìn)去就聽到溫七說:我找到了。 溫七面前是四口鍋,三口打開是空鍋,另外一口打開竟然是一鍋水。 不,那不是一鍋水,而是一口井。 紅柳扔了一塊石頭進(jìn)去,沒聽到觸底的聲音,那石頭掉進(jìn)去就沒影了,這口鍋肯定比她想得要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