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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歸不用看就能感知到四面八方的敵意,全是道士,刀劍未出鞘,對他來說就像是堂而皇之亮出刀劍,與他針鋒相對了。 倒不會傷及性命,但妖族天然會對符文術(shù)法排斥。 原來逐白在太清山時是這種感覺,哪怕蘇九歸再怎么想讓他感到舒坦都無用,妖魔邪祟跟道門術(shù)法根本不可能和平處之。 正道容不下你,妖魔邪祟視你為異端,逐白是這么長大的。 蘇九歸認識逐白這么久,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他在經(jīng)歷什么。 路途遙遠,隨從人物又多,帶著尸體不能御劍飛行,一行人走得慢。 距離廣陵城前的一個小城,一行人停下來歇息。 秦城楠帶著蘇九歸不敢有絲毫怠慢,魔族在找他,妖族也在找他,他必須早點把蘇九歸帶回正仙盟以絕后患。 他們休整時,秦城楠帶領(lǐng)修士布陣,他們雙手結(jié)印,空中氣流微微晃動,數(shù)道光芒沖天而起。 秦城楠手中幻化出一塊木頭,溫七還沒看清楚那是什么,就看見木塊陡然一動,直指蒼穹,于半空之中結(jié)成一張網(wǎng),絲絲線線如同有形,像是個絲狀的蓋子落下來。 修士們口中念念有詞,眨眼間,絲線已經(jīng)與天地融為一體。 溫七問:那是什么呀? 蘇九歸:靈結(jié)網(wǎng),玉衡山的結(jié)界,結(jié)下之后外人進不來。 溫七哦了一聲,心想果然是正仙盟,手里有用的靈寶法器就是多。不像他們?nèi)齻€,狼狽萬分不說,身上什么之前的物件都沒有。 緊接著蘇九歸又道:當然,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溫七: 那他們現(xiàn)在是被困死在這兒了嗎?如果秦城楠沒安什么好心,那他們一旦動手豈不是如同甕中捉鱉? 溫七剛剛被柯泥騙,現(xiàn)在看誰都不像是好人。 蘇九歸倒是不在意,在意也無用,他沒辦法跟秦城楠硬碰硬,拍了拍溫七的肩膀,不是想修道嗎?好好學(xué)學(xué)。 溫七之前一直在云間城,見過的道士加起來不到五個,現(xiàn)在是個好機會,溫七可以耳濡目染,慢慢學(xué)習(xí)鉆研。 溫七根本沒那個心求道,他看出來了,秦城楠在乎的唯有一個蘇九歸,打心眼里看不起溫七這種半路出家的道士,若不是蘇九歸,大概都不屑于跟他說話。 修士布了結(jié)界后坐下來休整,都不是一路人,禮節(jié)性地打個招呼之后便遠遠坐著。 溫七和蘇九歸帶著一個傀儡站在其中就是個明晃晃的異類。 蘇九歸也一起坐下來,他指尖一點,火符燃起,生了個篝火。 他現(xiàn)在是狐妖,但坐姿端端正正,依然保留著陸云戟的習(xí)慣。 等他這邊點了火,正仙盟修士又忍不住側(cè)頭來看,對這位蘇九歸實在是太好奇了,一個宗師級別的人物遭受雷刑,死了之后附身在一條狐貍精身上竟然還能招搖過市。 不是狐妖嗎?怎么還會符文術(shù)法啊? 都變成狐貍精了,怎么還端著一股架勢,好像在座的都是他小輩,也不知道在裝腔作勢什么勁兒。 有修士小聲嘀咕:一具尸體有什么好尋的? 不過是個小小狐貍精,還真的以為自己是陸云戟啊。 我以前還以為是開玩笑,上輩子上仙尊,這輩子當狐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是我我寧愿死了也不想活,遇見其他道家人心中該怎么想?他要去開太清山,太清山祖宗認他嗎? 你說他殺了太清山七百修士是不是真的? 管他是不是真的,他現(xiàn)在就是個吉利物件,誰都想要,留在正仙盟總是有好處,你就哄著他說話吧。 蘇九歸五感全開,這段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逐白現(xiàn)在是個靈識,聽這番話很不舒服,他知道蘇九歸上輩子多讓人尊敬。 天下道士千千萬,唯有蘇九歸有本事去鎮(zhèn)守噬淵,要不是他守著,妖魔邪祟一路跑出來這天下早亡了。 太清山那么多長老,哪個看見蘇九歸不是恭恭敬敬的?這人間散修一屆不如一屆,要是上輩子,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仙尊。秦城楠已經(jīng)走過來,同他打招呼,道:聊聊嗎? 溫七本來在啃一顆番薯,現(xiàn)在番薯也不啃了,下意識要擋在蘇九歸身前,他現(xiàn)在怎么看秦城楠都不像好人。 逐白心想,溫七還算是有點心,自己之前沒白救他。 蘇九歸嗯了一聲,秦城楠便自顧自在他身邊坐下來,他看著蘇九歸的側(cè)臉,蘇九歸正在修補一個竹子傀儡,動作溫溫柔柔的。 仙尊還記得嗎?后來我還與你見過一面。秦城楠道。 蘇九歸:不記得。 秦城楠: 秦城楠后來還見過蘇九歸,可能他不記得了,但秦城楠記得很清楚,那天蘇九歸來玉衡與他們掌門論道,秦城楠遠遠看過一眼,看見這人盤腿坐著,也是伸出一只手以雪煮茶。 現(xiàn)在這只手在修補傀儡,指尖冒出邪祟才會有的蛛絲。 秦城楠心中的蘇九歸不是這樣,那時候他能讓人仰望,現(xiàn)在他是一只被人踩進泥里的狐貍精。 秦城楠道:他們就是年輕瞎說,仙尊莫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