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逐白沒說他是誰,可隱藏在衣袖下的手腕上,長出了一片漆黑的龍鱗。 蘇九歸輕車熟路地在蘇家村穿梭。 逐白好奇地跟在蘇九歸身后,好像是在看戲湊熱鬧一樣,想看看蘇九歸能鬧出什么花樣來。 蘇九歸這人話少,逐白只能多說兩句,他眼睛一瞇,問:你真的只有殘魂嗎? 怎么看蘇九歸都不像是只有殘魂,念力越強(qiáng)大的人夢越恐怖,哪有殘魂有這種念力。 蘇九歸的夢危險遍布四處,森林深處蟄伏的野獸,天空不斷下壓的人臉,風(fēng)雪越來越大刮在人臉上如同刀割般疼痛。 不僅如此,天色越發(fā)昏暗,只有些微弱的光線從烏云縫隙中透露出來。 此時距離天空的距離已經(jīng)近得嚇人,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夢靨給他做了一個籠,如果蘇九歸在天亮?xí)r找不到破局的方法,那他應(yīng)該會被天活生生壓成一塊rou泥。 蘇九歸:不然呢? 逐白剛想說話,突然感覺后背有道視線,目光灼熱。 原本熱鬧的村落現(xiàn)在變調(diào)了。 溫馨小院被濃黑的霧氣籠罩,鄰居在院子里干農(nóng)活,看見蘇九歸時紛紛停下了手中活計,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看,腦袋隨著蘇九歸的移動在轉(zhuǎn)動。 蘇九歸都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人的腦袋最多就轉(zhuǎn)半個圈,他偏偏轉(zhuǎn)了一整圈,咔嚓一聲,頸骨斷裂,腦袋都轉(zhuǎn)到后背了也要盯著蘇九歸不放。 不僅如此,院中一切活物都變了,本在啄米吃的公雞抬起頭,雞身上長著一張人臉。 村里看家護(hù)院的狗一直在狂吠,鐵鏈子崩成一條直線,狗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也是一張人臉。 慢慢的人臉越來越多,鄰居、黑狗、公雞,魚頭,他們都陰沉沉盯著蘇九歸看。 這東西乍一眼看去有些滲人,最恐怖的就是從小長大的看著的熟人都變成了鬼。 逐白道:你的夢還挺嚇人。 在蘇九歸記憶里,蘇家村就是這樣一個恐怖的村落,本身就跟溫馨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蘇九歸:不用管。 這是夢靨對蘇九歸的威懾,提醒他身邊所有東西都能被靨蛇同化,誰都能成為靨蛇的武器。 他們至今都沒有動手大概是忌憚蘇九歸身邊的逐白,或者是想看看蘇九歸還有什么后招。 逐白哦了一聲,又道:你不跟他們打個招呼嗎?你以前教我要守禮懂規(guī)矩。 蘇九歸: 他想把逐白給扔了。 雪越來越大,蘇九歸現(xiàn)在的身高,積雪能夠淹沒他的膝蓋,因此他在其中走得越來越艱難,逐白跟在他身后都走得并不輕松。 逐白走得走得一停,然后看到原本盯著他們看的街坊鄰居走出了家門。他們手里還拿著干農(nóng)活的物件,因為逐白的目光停留在原地。 他們都臉色蒼白,在白雪中就像是一塊塊林立的墓碑。 他們是不是近了?逐白問。 蘇九歸回頭看了一眼,逐白說得沒錯,那些街坊鄰居越來越近。 逐白跟著蘇九歸前進(jìn),走了兩步再次回頭,發(fā)現(xiàn)街坊鄰居又往前走了幾米,仿佛無聲之間正在逼近。 再次抬頭,鄰居已經(jīng)就在二十米開外。 街坊鄰居就像是群狼環(huán)伺,盯著蘇九歸和逐白這塊白花花的rou,隨著夢境越深他們的距離會越來越近,直到與你臉貼臉。 再將你一口吃掉。 逐白皺了皺眉,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動了動,上面已經(jīng)長出兩片黑色的龍鱗。 他的瞳孔變得越來越深,過不了多久便會有黑色的魔氣漂浮而出,解夢的辦法有很多種,最簡單的就是直接破壞掉。 逐白很擅長破壞東西。 逐白勾起一個惡劣的笑意來,眼睛眨了一下,剛想做什么。 突然,他的手腕一涼,漆黑的龍鱗像是遇到了火焰倏地一聲縮回皮膚下。逐白下意識低頭看去,只看到了一只小小的手。 蘇九歸握住了他。 蘇九歸本來走在前面,這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要特地繞回來,他的手冰涼涼的,十歲孩子的手掌很小,抓住逐白顯得很費勁兒。 嗯?逐白哼了一聲。 你怎么走得這么慢?蘇九歸的臉看上去冷冷的,還有些不耐煩。 逐白還未反應(yīng)過來,手腕被人往前拉扯一下,逐白也往前走了一步,他一眨眼,眼睛又變成了很純凈的黑色。 蘇九歸仿佛看不到他的變化,道:天都黑了。 逐白有些想笑,心想你這破地兒根本就沒亮堂過。 蘇九歸知道逐白怕鬼,他這條龍,小時候什么都怕,怕鬼怕黑怕打雷,長大可能不怕了,但是看見的時候應(yīng)該是很厭煩。 蘇九歸牽著他的手,就像是小時候陸云戟牽著逐白的手。 只不過那時候陸云戟的背影看上去很高大,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不敢讓人親近,跟現(xiàn)在孩童的背影沒有一點關(guān)系。 到了。蘇九歸停在一塊木牌前。 木牌已經(jīng)被積雪淹沒了大半,上面雪花覆蓋,依稀可以辨認(rèn)出兩個字驛站。 蘇家村門口有個驛站,偶爾會有馬車停在此處,然后詢問蘇家村人要不要出遠(yuǎn)門,或者送信送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