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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原初消失了。 鬼修想問季原初要做什么,還想問季原初什么時候來接自己,可惜沒來得及。 雨越下越大,落葉和石子砸在身上,季原初走之前甚至也沒給他設個法遮風擋雨。 一顆人頭在風雨中飄蕩,他就像是個被拋棄的可憐小狗。 云間城下了一場暴雨,第二天一早天就晴了。 大雨過后實在是清爽,好像這天地都潔凈了些許。 蘇九歸醒來時小白還在熟睡,昨天打了一夜的雷,小白看上去虛弱蒼白,簡直像是大病了一場。 蘇九歸探了他的脈搏,脈搏平穩(wěn)沒有異樣,小白不算是常人,蘇九歸也無法用常理去推斷他現(xiàn)在究竟如何。 蘇九歸原本想給他渡一些靈氣,只不過他現(xiàn)在靈力低微,又不像過去,只好揉了揉小白的腦袋,企圖讓他好受些。 蘇九歸輕手輕腳走出去,剛穿好衣服,一推門,就瞧見溫七等在門口。 蘇九歸壓低聲音道:動作輕點。 溫七原本想說什么,然后硬生生壓下來,他看了看屋內,小白果然還在睡覺。 他們昨天睡在一起? 他又多看了一眼蘇九歸,蘇九歸以前當仙尊,穿衣服一絲不茍的,領子最上面的盤口穩(wěn)穩(wěn)當當扣好,不論哪天出來,身上干干凈凈。 他想到太清山以雅正著稱,為什么蘇九歸要跟小白住一間房? 溫七跟著蘇九歸往外走,蘇九歸問:找我有事? 溫七才想起來自己來干什么的,道:那個大頭發(fā)脾氣呢。 他說的是鬼修,因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溫七也不能老叫他腦袋,索性給他取了個名叫大頭。 鬼修被關在養(yǎng)八哥的鳥籠子,懸掛在屋檐下,蘇九歸一進門就一直怒目而視,活像自己養(yǎng)的一只麻雀。 昨天下大雨,鬼修被困鳥籠里沒法施展術法,被狂風暴雨吹了一夜。 此時滿臉都是樹葉和泥點子,頭發(fā)凌亂不堪,因為太久沒吃生魂餓得要命兩頰消瘦,簡直如同餓死鬼。 此時看到蘇九歸,一抬眼,恨不得跟蘇九歸同歸于盡。 蘇九歸一直都把鬼修懸掛在屋檐下,可以吸收日月經期助鬼修修煉,原本是件好事。 可他昨夜忙著安撫小白,忘了鬼修還被他掛著,一夜風吹雨打的樣子好不凄慘。 蘇九歸道:抱歉。 蘇九歸道歉是真情實意,鬼修也答得情真意切:我、殺、了、你。 若是天底下對蘇九歸最沒威懾的應當就是這四個字,要殺他的人太多。 他聽到之后半點波動都沒有,道:我知道。 鬼修咬牙切齒,他真的想殺人,怪不得逐白會那么想殺他,有這種人當師尊應該日日都想弒師。 鬼修氣得發(fā)瘋,你不得好死。 蘇九歸:已經死了一回了。 鬼修: 他跟蘇九歸說話能把不死之軀給氣死。 蘇九歸把他從屋檐上解下來,想到了什么一樣,道:溫七,過來。 溫七屁顛屁顛跑過來,蘇九歸突然拿起他的手,看好了。 他一動,溫七就知道蘇九歸又要教自己畫符。 蘇九歸以溫七的手為筆,提筆便在空中書寫,他一筆一畫極為鋒利,為了演示給溫七看,又畫得極為緩慢,每一筆都在空中一停,然后再來下一筆。 片刻之后,凈身符落筆,鬼修身上干干爽爽,打結的長發(fā)都變得順滑。 蘇九歸道:記住了嗎? 溫七愣愣地點頭,蘇九歸畫得很慢,這個符咒也沒幾筆,他是傻子也能看得清。 蘇九歸道:回去自己練習。 溫七被蘇九歸當過兩次筆,還是不太習慣,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再看了看鬼修,訝異道:大頭,你變好看了啊。 鬼修一直把自己弄成一副惡心模樣是為了嚇唬人,被蘇九歸這么一弄露出本來面目來,長得挺周正,老老實實的樣子。 溫七想到一個不太恰當?shù)谋确?,以前鬼修是個野豬,那現(xiàn)在像個家豬。 鬼修聽到這句話差點兩眼一翻氣過去,侮辱,這是侮辱,他長這么大,還不知道自己能成為教徒弟演示的法器。 蘇九歸看得出來鬼修正在氣頭上,也沒想再去刺激他,把鳥籠放在石桌上,道:你不如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大頭大頭的叫,聽起來也沒規(guī)矩。 鬼修被他折騰得沒了脾氣,問:你非要讓我當你的靈寵? 他就像是個被強行擄走的貞潔烈男,一心納悶兒,他長得這么難看,蘇九歸這位大老爺?shù)降卓瓷狭怂裁础?/br> 蘇九歸看他已經松動,道:你不愿意也行,當個小鳥養(yǎng)著也行。 鬼修沉默了,想到季原初昨夜給他的囑咐,季原初是要讓鬼修當他的暗樁。 鬼修本來百般不愿,他走鬼道是為了嚇人,連季原初都沒把他收為靈寵,堂堂七尺男兒怎么甘愿屈居人下? 可季原初的話他又不得不聽。 他不可能做得那么明顯,前一天對蘇九歸的愛答不理的,今日非要湊上去給他當靈寵,演戲也要演的像一點,悠悠道:你怎么不說我有什么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