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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一聲,他關(guān)上門。 他剛關(guān)門的那一刻,傀儡人偶眼睫輕輕一顫。 剛開始眨了下眼睛,然后眼珠子轉(zhuǎn)了個圈。 傀儡會眨眼不是什么奇事,可接下來發(fā)生的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羅巧巧在場他能被生生嚇?biāo)馈?/br> 啪 一只蒼白的手扶上棺材沿,狐妖傀儡坐直了,歪了歪脖子,發(fā)出咔噠一聲響聲。 他的傀儡人偶活了。 傀儡人偶是專門讓達(dá)官貴人把玩收藏的,能動就出亂子了。 要想做成傀儡,必須把心臟取出,生生剝開經(jīng)脈,再把經(jīng)脈走向洗一遍。 從頭到尾都要保證宿主活著,一旦死了前功盡棄。 因此這是非人的折磨,鮮有人能受得住。 傀儡下了地,跟自己的新驅(qū)殼不熟,剛踩下時一個踉蹌,險(xiǎn)些沒站穩(wěn)。 一個傀儡人偶,偏偏要承一個仙尊的殘魂。 云戟仙尊俗名叫蘇九歸,平日里他們都叫他陸云戟,俗名除了自己倒霉徒弟根本無人知曉。 正如羅巧巧不敢猜的,他重生在一具狐妖傀儡身上。 蘇九歸重生時,原主將死未死,靠一口氣吊著,讓他撿了個便宜。 他是被雷聲震醒的,記憶中的雷刑和屋外的雷電重合,震得他腦子嗡嗡疼。 他腦子里全是天雷之刑,緩了會兒發(fā)現(xiàn)那記憶并不完整。 原主記憶和他的亂線一般糾纏,他一會兒覺得自己是個雪山腳下的火狐,一邊覺得自己是個仙尊。 他木然地緩了會兒,沒空從他記憶里捋出個頭緒,緩緩轉(zhuǎn)過身。 屋里不止他一個。 光線昏暗,屋內(nèi)坐著一排人。 他們有男有女,神態(tài)各異,貼著墻而坐,像是聚集在此地歇腳。 他們還保持著原本的形態(tài),女人正在掩面哭泣,小孩兒咧嘴而笑,男人英氣勃發(fā),老人正在縫制手中的衣裳。 蘇九歸下來時動作太急,磕到桌案。 就這么一個細(xì)微的響動,驚動了屋中偶人。 數(shù)十張眼睛突然開始轉(zhuǎn)動,好像他們不是一個個單獨(dú)的人,是在黑暗中一個整體。 眼珠子朝著四面八方轉(zhuǎn)動,像個中邪之人,轉(zhuǎn)了一整圈之后,然后一齊看向一個方向,緊盯著蘇九歸這個不速之客。 仿佛在無聲質(zhì)問你是誰? 都是傀儡,你憑什么能動? 憑什么你能活我不能活? 蘇九歸皺了皺眉,他當(dāng)仙尊當(dāng)久了也沒見過傀儡師,不入流的東西入不了他過去的眼。 天下臟事兒多了去,這么多傀儡之前可都是活物。 羅巧巧起碼殘害過百人,有幾百人都受過這種苦。 除邪祟是修士天職,沒想到死了一次還得干老本行。 蘇九歸剛站穩(wěn),就近摸向一個老人模樣的傀儡,跟想象中的不同。 溫?zé)岬摹?/br> 原本以為這些人是死尸,或者是被人制成走尸,可他摸起來皮膚跟活人沒什么兩樣。 他又去探對方的鼻息,雖然很淺,但手指能感受到微弱的鼻息。 這人還沒死。 就像蘇九歸的原主,蘇九歸到來時,他的原主也還沒死。 被折磨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可偏偏要吊著你一口氣,就是為了看上去好看? 數(shù)十雙眼睛變得哀怨,吊著活氣那意味著無法超生,這里的傀儡偶人,最早被困在此地已經(jīng)有三百年了。 蘇九歸觸碰到老人傀儡,他的過往也在眼前鋪展開來。 這地方是云間城有名的傀儡戲園子,掌柜名叫羅巧巧。 齊巧齋每個月初一十五放傀儡戲,只要看過齊巧齋的傀儡戲,沒人會不說一句,真是栩栩如生。 世人感嘆羅巧巧鬼斧神工,羅巧巧賺得盆滿缽滿,誰都不知這些人是活人。 可能有好事者走進(jìn)后臺撞破過,可發(fā)現(xiàn)是真人又如何呢? 冤有頭債有主,殺人的是羅巧巧,又不是看客。 看客只要看戲,只要戲好看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甚至還有獵奇者說:你知道嗎?齊巧齋的戲,那是真人演的。 我就說怎么這么真。 那我得再看一場,說不定還能找出破綻。 他們更興奮,目光如同有實(shí)質(zhì),又一遍遍感嘆,這真人的傀儡就是比木頭的要活啊。 此時這數(shù)十雙眼睛看著蘇九歸,眼神從哀怨變成了哀求,他們想求個解脫。 蘇九歸皺了皺眉,他可能是被原主的怨念招來的。 原主死了,作為一副傀儡來說,人活著但不能動,只能供人玩樂,這才是傀儡。 但原主一死,意味著傀儡失敗了。 原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要有人來給他報(bào)仇。 理清楚前因后果,蘇九歸知曉自己借了人家的驅(qū)殼,總要給人做事。 蘇九歸是四大宗師之一,羅巧巧在他眼中如同螻蟻,他連妖王都不放在眼里。 殺羅巧巧不是難事,甚至只需要動動手。 他將老者扶正,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微一動。 蘇九歸薄唇輕啟,他開口說話,周圍氣息都有些不同,空中微塵激蕩,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力量威懾。 視我者蘇九歸剛念了三個字,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