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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舟倒回床上,許久,終于輕輕地舒了口氣。 .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肅親王府沒有任何異動。 聽聞肅親王的神志倒是漸漸恢復(fù)過來,不過仍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踏出王府半步。那些明里暗里盯著他的人,自然也就一無所獲。 這頭肅親王沒了動靜,崇宣帝的壽辰卻是要到了。 今年是崇宣帝四十三歲壽辰。這本不是大壽,但早一個多月,圣上便下旨讓禮部籌備萬壽宴。 萬壽宴通常不止一日,在壽辰正式到來的七日前,崇宣帝給滿朝文武都放了假,在宮中大擺筵席,邀百官赴宴,欣賞歌舞。 規(guī)模隆重盛大,甚至不輸先帝大壽。 崇宣帝并非鋪張之人,往年壽辰也不過簡簡單單賜宴百官,慶賀一日便罷。今年卻將壽宴辦成這般規(guī)模,更讓眾人覺得,崇宣帝恐怕當(dāng)真是要退位,準(zhǔn)備在萬壽宴后傳位給太子了。 可這不過是眾人私下猜測,連著好幾日,崇宣帝甚至沒有出現(xiàn)。 黎阮跟著江慎去參加了幾日宴會,后幾日也覺得有點膩了,漸漸不太樂意去。 都是吃吃喝喝,他寧愿和江慎單獨待著,也不想去人這么多的地方,還要與那些人應(yīng)酬。 “但今日是要去的?!苯靼鸦杌栌娜藦谋蛔永飫兂鰜?,揉了揉后頸,“今日可是壽辰當(dāng)日,按照慣例,要先去乾清宮給圣上行禮?!?/br> 黎阮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嘟囔道:“……他起不了這么早。” 江慎失笑。 這都得怨他,忘了今日是壽辰當(dāng)日要早起,昨晚把人折騰得太久,幾乎快到天亮?xí)r才剛睡下。 江慎偏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這會兒時辰其實已經(jīng)不早,日頭都升起來了。但小狐貍近來本就嗜睡,昨晚睡得晚又被累著了,當(dāng)然起不來。 江慎想了想,道:“那你再睡一會兒,一會兒我讓人回來叫你,帶你過去?!?/br> 黎阮閉著眼睛直點頭:“嗯嗯嗯……” 江慎笑著親了親他,自己起身更衣。 雖說壽辰當(dāng)天他們這些子女兒孫的都得去向崇宣帝行禮,但黎阮畢竟尚無位份,真要去了,禮部不知該以何禮制相待,又要為難。 索性不去也罷。 江慎換了身暗紫朝服,乘御輦?cè)チ饲鍖m。 行禮的時辰?jīng)]到,崇宣帝的確還沒起床,不過乾清宮外已經(jīng)候了不少人,皆在閑聊。江慎下了御輦,眾人紛紛朝他行禮問安。 當(dāng)今圣上共五子三女,四皇子和五皇子早已到場,長公主與二公主本已出宮嫁人,最小的三公主今年尚未及笄,還住在自己母妃宮中,如今也都趕到了乾清宮。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 江慎走過去,在一名同樣身穿朝服的青年面前站定:“老三?!?/br> 三皇子江衍被軟禁至今已半年有余,半年不見,他的模樣比過去消瘦許多,眉宇間帶著一絲憔悴,但依舊十分英俊。 他低垂著頭,輕輕喚了聲:“皇兄?!?/br> 按照規(guī)矩,禁足在家的江衍原本沒有資格進(jìn)宮。萬壽宴開始前幾日,是江慎向崇宣帝求了請,希望圣上暫時免了江衍的罰,允許他進(jìn)宮為圣上賀壽。 在場眾人沒人不知道三皇子與太子的恩怨,如今見了這場面,紛紛退避兩側(cè),不敢靠近。 他們?nèi)缃裾驹谇鍖m外的宮墻下,前后無人,江慎收回目光,也做出一副閑聊的姿態(tài):“半年不見,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 崇宣帝這幾個兒子里,只有江慎與他模樣最為相似。而江衍,生得更像他的母妃。他五官俊秀,天生帶了幾分陰郁的氣質(zhì),因近來消瘦,那股子陰郁之氣便更為明顯。 江衍依舊沒有與江慎對視,低聲道:“聽聞皇兄近來抱得美人歸,祝賀皇兄佳偶天成,白頭偕老?!?/br> “江衍?!苯骼渎暤?,“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br> 江衍低頭摩挲著寬大的衣袖,聲音很緩,輕輕道:“皇兄詔書尚未得手,不該讓父皇在這時候解了我的禁足。這么久了,皇兄還是這么心軟。” 江慎冷笑:“怎么,你的意思是,今天你也有謀劃?” “那倒沒有?!苯艿吐暤?,“我上一次已經(jīng)輸給了皇兄,再要繼續(xù)爭搶下去,那就是謀反了,我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實力。但對皇兄有異心的,又不止我一人。” 他視線往周遭一掃,嘆息一般:“這到場的,沒到場的,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當(dāng)真希望皇兄拿到那封詔書?” 多半是很少的。 也許只有四皇子江衡有幾分真心,畢竟他早已不想摻和進(jìn)京城這些麻煩事里,幾個月前,便向崇宣帝提出過想去往封地。不過崇宣帝一直沒理他。 江慎要是得了皇位,對他來說是個解脫。 至于其他人,這些時日以來,想動手腳的還少嗎? 可江慎只是笑了笑,又問:“你想提醒我什么?” 江衍略微一怔。 “江衍,我太了解你了?!苯餮鄣椎男σ鈹肯?,冷冷看向他,“你從出生起就在我身邊,你在想什么,你覺得能瞞得過我?”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你為何要對我動手,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不重要了?!?/br> “我今日既然請示父皇將你放出來,便是有所準(zhǔn)備,你若真想做什么,大可一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