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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服在抓魚時全弄濕了,他脫了外袍放在一旁烘著,自己只著一件單薄的里衣。 “還不是都怪你?!崩枞钚÷曕洁?,“不然早就能吃了?!?/br> 江慎默然。 洞外忽然傳來男子清亮的嗓音:“嚯,在吃什么好東西呢,我是不是來得剛剛好?” “阿雪?”黎阮眨了眨眼,“你怎么來啦?” “我不能來嗎?”林見雪走進洞府,先瞥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江慎,“也是,現(xiàn)在你家太子殿下在嘛,我當然不方便來。不是先前把人送走之后難受得找我聊天的時候咯……” 江慎眸光微動。 “以前的事就別提啦。”黎阮把他拉過來,“一起喝魚湯吧,馬上就好了,我告訴你哦,江慎的廚藝很好的,宮里的御廚都沒他做的好吃!” 林見雪笑了笑,跟著他在火堆邊坐下了。 江慎問他:“前輩來此,是有什么事嗎?” 林見雪不喜歡與凡人打交道,何況昨日他們才剛見過,如果沒有特別的事,他應該不會這時候登門。 “江公子敏銳,我的確是有件事。”林見雪問,“你們這次回來,打算在長鳴山住多久?” 江慎略微皺了眉。 黎阮扯了扯他的袖子:“阿雪……” 林見雪道:“江公子別誤會,我說這話不是想趕你走。準確來說,我是想問,你們打算何時回京?” 江慎和黎阮已經在行宮住了一個多月,按理來說是該回宮了。 不過,因為半個月前那異國商人在京城離奇去世,京中這幾日正是亂的時候,江慎擔心回去后又要被他父皇抓去處理政務,沒時間陪小狐貍,所以才一拖再拖。 江慎如實道:“在下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br> “那我覺得,你是時候打算一下了。”林見雪淡聲道。 江慎聽出他言下另有深意,問:“前輩這是何意,京城……將會發(fā)生什么事嗎?” “江公子這是哪里話,我至多會點觀星占卜的小法術,又不會預知未來,怎么能知道京城將會發(fā)生什么?!绷忠娧┑?,“不過,近來京城郊外這幾個村落,倒是發(fā)生了些不尋常的事?!?/br> 最早與那不尋常之事相關的,是又有人上山求藥。 “我很早以前救過一名游方大夫,那時他身患惡疾,藥石無醫(yī)。他曾在長鳴山腳許下鴻愿,若上天能讓他逃過一劫,他必定終身四處行醫(yī),救死扶傷。我見他心誠,便救了他?!绷忠娧┑馈?/br> 黎阮反應過來:“就是上次那求藥的書生,口中說過的那個游方大夫?” “是。”林見雪點點頭,“那游方大夫知道長鳴山中的秘密,這些年他在京城附近行醫(yī),凡遇到身患重病,但心性至純之人,便會給他們引一條上山的路?!?/br> “……但前不久,他親自上了一趟山?!?/br> 黎阮問:“他又生病了嗎?” “沒有,他是替人求藥?!绷忠娧┛聪蚪?,“而且不止一位?!?/br> 江慎眉宇蹙起,隱約猜到林見雪想說什么:“生病的有多少人?” “他上山時情況其實還好,不過是附近一座村落中,有五六戶人家,家中有人患了病?!绷忠娧┑?,“那病十分古怪,患者大多都是青壯年,患病后先是胡言亂語,意識不清,而后很快渾身發(fā)癢潰爛,高燒不退?!?/br> 江慎眸光沉下:“這病……” 和去年在南方出現(xiàn)過的疫病極為相似。 林見雪:“那游方大夫告訴我,去年在南方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怪病。不過后來官府研制出了治愈藥膏,很快控制了病情?!?/br> 江慎點點頭:“確有此事?!?/br> 當時官府花了兩個月尋找到根治之法,終于將病情控制下來。不過由于病情爆發(fā)時正是南方春耕,許多農戶因為患病耽擱了播種,導致后來饑荒蔓延。 江慎當初就是為了賑這饑荒之災,才會南下。 “可那藥膏現(xiàn)在沒用了?!绷忠娧┑馈?/br> 江慎一怔。 “官府研制的藥膏的確能夠緩解病情,但新患病的這些村民,病情惡化得比過去更加嚴重。那游方大夫上山尋我時,已經有好幾位臥床不起,性命垂危。他走投無路,想問問我有沒有什么法子?!?/br> 林見雪道:“……他大概是把我那藥當做萬能仙藥了?!?/br> 他那續(xù)命丹藥不過是能補足虧空的精氣,先吊住性命,給人體爭取充足的時間,治愈其他的傷病。 他能治得了黎阮那樣的經脈盡毀之傷,治得了江慎的墜崖之傷,也治得了當初那書生家中夫人的風寒。 可他治不了這種沒有解法的怪病。 尋不到病因,尋不到根治之法,就算有仙藥暫時吊著性命也于事無補。 而且這病情一旦惡化,觸碰患者肌膚潰爛之處,還有可能被傳染。若不從源頭控制,林見雪煉制出再多丹藥都沒用。 這種事,只能交給官府來辦。 江慎問:“我為何從不知曉這些?” 京城附近的村落,離皇城這么近,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這不該問你們朝廷嗎?”林見雪悠悠道,“京城這段時間何其熱鬧,算計他人的,從中牟利的,獨善其身的。這池水被攪得這么混,誰還在乎那些小魚小蝦的死活?” 江慎斂下眼:“前輩教訓得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