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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裝病呀?”黎阮問他。 “不裝病,難道回去輔政嗎?”江慎咳得嗓音比方才更啞了,使不出什么力氣,輕輕道,“你都不知道那個有多累。” 黎阮道:“可你不是一直都想當皇帝嗎?現(xiàn)在開始輔政的話,過一段時間,圣上應該就會順理成章把詔書給你了?!?/br> “以前是,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苯魇终祈樦倌晗莸募贡郴拢涞綄Ψ降母共?,“我還想多陪陪你呢?!?/br> 崇宣帝生病這兩年,朝廷的大小事務盡數(shù)掌握在相國手里,他要是從現(xiàn)在開始輔政,首先就要奪回朝政大權,還要面對相國把持朝政留下的種種隱患。 這每日的cao勞,恐怕要比崇宣帝剛登基那幾年還嚴重。 他哪兒來的時間陪小狐貍? 黎阮問:“那就不管了嗎?” “不是不管,是不急于一時。”江慎輕輕摸著他肚子,低聲道,“我父皇身為一國之君,都能躲在行宮不想批折子,我為何不能養(yǎng)幾日???” 黎阮默然片刻,聽懂了:“所以你們倆現(xiàn)在就是在互相推卸嗎?” 江慎正色道:“沒有推卸,本殿下是當真需要養(yǎng)病,而且……” 他頓了頓,又道:“小狐貍,你知道蘇家倒了之后,京城最大的變化會是什么嗎?” 黎阮:“什么?” “蘇家的事,其實是殺雞儆猴,很多世家都擔心自己成為會下一個。為此,他們必須做出對策?!苯鞯?,“有些世家自知勢力不夠,可能會規(guī)矩一段時間,但有一些則截然相反。” 從科舉一事上便看得出,江慎并不偏向名門。他們舍不得自己那點錢財權勢,又不敢輕易依附于江慎,所以,他們會加快奪權的進度。 但又很不巧,他們選擇了最受崇宣帝忌憚的相國。 本就把持朝政的相國,如今又再加上世家的財力支撐,事實上已經(jīng)危及了皇權。 “我父皇說是讓我輔政,其實是讓我去對付相國呢?!苯鞯暤溃拔铱刹蝗?。” 剿滅亂臣賊子,這本來就是皇帝該做的事。崇宣帝借口自己生病,又借口挑選儲君,已經(jīng)讓江慎幫他做了很多事。 現(xiàn)在江慎在民間的聲望不小,崇宣帝又沒有更合適的儲君人選,讓江慎繼位是遲早的事。既然一切已經(jīng)幾乎塵埃落定,崇宣帝的身體又比冬天好了很多,他裝一裝病,把該做的事交還給崇宣帝,也無傷大雅。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他想多陪陪他的小狐貍。 小狐貍不是早就說過嗎,狐貍懷孕時最需要孩子的父親在身邊陪伴,他不能離開太久,這樣太不負責任了。 黎阮聽得發(fā)蒙,好一會兒,才感嘆道:“你們真是親父子啊……” 這算計別人,推卸責任的思路,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但江慎還是更勝一籌,他連皇帝都敢算計。 江慎笑而不語,低頭親了親黎阮。 “總之,這次我應當能陪你久一點了?!?/br> 江慎的親吻從來都是很溫柔的,像是對待什么易碎之物,萬分珍視。那親吻由淺入深,黎阮的呼吸也慢慢變得急促起來。 忽然,黎阮用力推開了他。 他臉頰已經(jīng)紅了起來,就連脖頸間白皙的肌膚也透出一層淡淡的粉色。黎阮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在對江慎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凡人生病的時候不能做這種事,要病好了才可以?!?/br> “……我去給你熬藥了!” “你……”江慎抬手想拉他,卻只碰到了對方微涼的衣擺。 黎阮轉過身,沒再理會他,快步離開了屋子。 房門被用力合上,江慎靠回床榻里,掀開被子往下面看了一眼,有點無奈。 他家小狐貍……不會要走向另一個極端了吧? 要是一次都沒有,這日子還怎么過? 第46章 回京的事,最終又多耽擱了幾天。 對此黎阮猜測,大概是因為崇宣帝還不死心,想拽著江慎回去給他當免費苦力。因為這些天,常公公幾乎天天往江慎的住處跑,表現(xiàn)得十分關切。 但無論對方如何關切,江慎都是一個態(tài)度。 身體不適,實在不適宜舟車勞頓。 其實崇宣帝不見得真看不出江慎是在裝病,而且他若真想要把人強行帶回京城,江慎也沒有拒絕的余地。 但他最終沒有這么做。 只是這么明著關切暗里勸說,幾次勸說無果后,也就放任他留在行宮了。 三日后,崇宣帝帶著皇室親眷擺駕回宮,獨留太子江慎在行宮養(yǎng)病。 黎阮覺得,江慎這個皇帝爹雖然性子難以揣摩,心機也很重,好像時時刻刻想著算計人,但實際上,他還是很疼愛縱容江慎的。 “也許吧……”聽完黎阮的想法,江慎輕輕笑了下。 談及此事時,崇宣帝剛帶著人離開不到一天。諾大的行宮,除了留下服侍他們的宮女太監(jiān),御廚太醫(yī),就只剩下江慎和黎阮。 哦,還有擔心他們在行宮呆著無聊,特意賜給他們解悶的戲班。 無聊是不可能無聊的,終于能清閑幾日,與小狐貍獨處,對江慎來說是最開心不過的事。 今日天氣暖和,陽光和煦,江慎帶著黎阮坐在水榭里,四下寂靜,唯有蟲鳴鳥叫聲不絕。午后陽光正好,灑在身上,將人曬得暖烘烘的。徐徐微風吹過湖面,又帶來陣陣涼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