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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神魂俱滅。 玄冰棺中的郁照塵忽然大聲笑了起來,他俯身吻在了身邊人冰冷的唇上。 江潭落至始至終都不是一個蠢人,卻清醒地做下了這世上最愚蠢的事。 郁照塵緊緊地抱著月西瑕的身體,可是不知道多久時間過去了,懷里人的體溫……依舊冰涼。 “潭落你回來好不好……” “我們的道侶契還未結(jié)完……” …… 毋水之上掀起一陣巨浪。 接著,久居昆侖之巔的天帝,便在眾人恐懼的目光中,從毋水之下走了出來。 ——他的懷里,還抱著一個沉沉睡去的男人。 不……不是睡去。 僅僅一瞬,在場眾仙便覺察了出來,郁照塵懷里抱著的人并不是睡了過去,而是……早就已經(jīng)死了。 他抱著的,是一具尸體! 圣尊他,他這是怎么了? 郁照塵就像是沒有看到其他人一樣,兀自俯身貼在懷中人的耳邊說:“我們回仙庭,繼續(xù)結(jié)契。” 毋水之上的風(fēng),吹亂了月西瑕的長發(fā)。 郁照塵笑了一下,像是怕弄疼他似的,輕輕將懷中人的黑發(fā)攏在了他的耳后。 此時毋水之下的眾人,看向郁照塵的目光就像是見了鬼似的。郁照塵的余光看到,這一刻甚至有人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了嘴,以此來限制自己不發(fā)出尖叫。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一抹刺目的白忽然出現(xiàn)在了郁照塵的眼前。 “這是什么……” 郁照塵頓了一下,緩緩撫了上去。 幾息后,那冰冷的觸感終于讓郁照塵想到了答案—— 這是他的頭發(fā)。 僅僅一瞬間,郁照塵的滿頭青絲已如落雪。 “咳咳咳……”郁照塵咳了起來,嗓子里涌出了一股猩甜,同時心間一陣刺痛。 但是郁照塵卻無暇去想這痛意是從哪里來的,他只是微微蹙眉,將血咽了回去。 ——若是潭落看到,會擔(dān)心的。 此時郁照塵的心緒亂成一團(tuán),在恍惚間他竟開始欺騙自己江潭落沒有死,潭落只是靜靜地躺在自己懷中睡著了而已…… 郁照塵在懷中人的額頭上落下一枚輕吻,看都沒多看三界仙神一眼,便抱著他向仙庭而去。 他看向月西瑕的眼神,溫柔中帶著無比的瘋狂與偏執(zhí)。 ——圣尊他,瘋了嗎? 同是此時,毋水邊上的眾人心中一道躍出了這樣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沒有人敢將這句話說出,但如此的恐懼卻將所有人籠罩。 “完了圣主!他把傀儡帶走了!”毋水之下,無嗔劍著急的說,“那可是你心頭血變的啊?!?/br> “是啊?!背聊粫?,江潭落忍不住伸出手去按了按額頭……郁照塵怎么比自己想的還要變態(tài)呢? “一定要把他拿回來?。 睙o嗔激動道,“您的身體現(xiàn)在還很虛弱,少了心頭血可多難受……” 江潭落是要將心頭血拿回來,不過現(xiàn)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現(xiàn)在去找郁照塵,不就是自投羅網(wǎng)嗎? …… 郁照塵抱著月西瑕的身體,回到了飛光殿中。 隨著“吱呀”一聲,側(cè)殿的殿門敞了開來。而郁照塵的視線,終于從懷中人的身上,移到了殿中。 “……潭落?”他下意識叫出了那個名字。 緊接著,郁照塵的聲音便在殿內(nèi)輕輕回蕩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郁照塵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飛光殿的側(cè)殿,竟然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空蕩寂靜。 明明這一切,還是從前的樣子啊。 郁照塵抱緊了懷里的人,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潭落還記得云母屏風(fēng)嗎,你上次還說它有些太素,等你醒來之后告訴我你喜歡什么樣的圖案,我來畫……”郁照塵對懷里的人說,“還有那個鮫紗簾,也是你掛上去的?!?/br> 說到這里,郁照塵的嗓子就像被人卡住了一樣。 飛光殿的側(cè)殿里,滿是江潭落留下的痕跡。 不只什么屏風(fēng)、紗簾……甚至就連不遠(yuǎn)處小桌上的瓷碗,還有碗里面游動的小魚也都是江潭落找來的。 遠(yuǎn)處的桌案邊,宣紙上的墨跡還沒有干。它的主人似乎只離開了一會,且不過多時就要回來。 郁照塵輕輕將懷里的人放在了床榻上。 “潭落你先休息,你的道侶玉牌……不小心摔壞了,若想結(jié)契的話,我還得再雕一枚出來。”郁照塵笑著對床上的人說。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 “這次用暖玉如何?你身上太冷了。”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回答。 “……要不要雕魚紋?你應(yīng)該會喜歡吧?!闭f到這里的時候,郁照塵的聲音已經(jīng)無比艱澀。 他自然等不來回答。 偌大的飛光殿里,郁照塵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一陣微風(fēng)吹來,裹著細(xì)雪落在了月西瑕的睫毛上。 郁照塵皺眉,趕緊伸手去將雪花小心翼翼地?fù)崧洌骸澳阍趺床徽f話……潭落?” “咳咳咳……潭落,你說話啊……”郁照塵嗓音沙啞,他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重到壓都壓不下去。 但郁照塵完全無暇理會這種感覺,他仍在固執(zhí)地與江潭落說著話。 直到一滴猩紅濺落,蝕骨的疼痛潮水般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