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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晏點頭,他很喜歡這個味道,和大虞買的那些糖都不一樣,不知道以后仗打完了,能不能互商時多弄些這個糖到虞京來。 他正思考著買糖的事,就聽裴鈞又唉聲嘆氣道:“孤也想嘗嘗?!敝x晏不解,一低頭卻看到那個小紙包里是空的了,裴鈞揉爛了紙團,面似沉水,“可惜此物稀少,是最后一塊了。罷了,孤還是回床上睡覺罷。” 謝晏一下覺得嘴里的糖也不那么甜了。 裴鈞強撐著身體回到床邊,剛坐下,謝晏就追過來了,輕輕按住他肩膀,與他一同“品嘗”了這唯一一塊糖的甜味。 “……甜嗎?” 裴鈞眸子一暗,一把掀開謝晏手臂,將人攬過來扔在了床上。 他現(xiàn)下陰晴不定的,謝晏也不好繼續(xù)刺激他,又怕傷到他患處,只能由著他胡來了一會。不過他有心無力,總不能真的“浴血奮戰(zhàn)”,親昵了一會就放棄了。 謝晏陪他躺了一會,好容易將人哄好,想到他此前想拿筆,似乎有公務要處理,便坐起來為他念軍報。 裴鈞口述著,謝晏提筆替他寫在公文上。裴鈞半靠在床頭,視線落在他勁瘦纖細的腰線,饞了一會,還是忍不住伸手過去,慢慢摟住了。 謝晏持筆的手一頓,低頭看了一眼,但并沒有責怪,先繼續(xù)書寫。等十幾份文書全部處理完,腰間的一層衣物已經(jīng)被他扒拉得皺皺巴巴,因他能用的手指沒幾根,才不至于失態(tài)。 見他放下筆,揉了揉手腕,裴鈞突然神色一凝,拽他手過來仔細看:“你的手……” 翻過來,只見指尖和掌心都破了皮,還有水泡挑破的痕跡,傷處淡淡地發(fā)紅,與白皙手掌格格不入。 謝晏蜷了蜷:“沒事,被石塊磨破而已,過兩日就好了?!?/br> 裴鈞張了張嘴,又閉上。 還有什么好問的,一定是在鬼哭峽時,翻石挖土弄傷的,那些石塊堅-硬無比,他扛著鐵鍬在山里挖了幾個時辰,還要徒手搬開碎石……他是寫文作畫的手,何曾做過這種粗活。 而且這不只是翻山導致的,還有裴鈞很熟悉的,馬匹韁繩的磨痕。 自己只顧著貪戀他的照料,卻忘了他也是快馬加鞭而來,連歇都沒歇過就又挖了幾個時辰的山。甚至早上還叫他帶著手上的傷口為自己洗頭……還鬧著要他幫自己干這個,替自己做那個。 太可恨了。 謝晏看他沉下臉,低聲道:“真的沒事,你不提我都給忘了?!?/br> 裴鈞臉色凝重,托著他的掌心吹了吹:“軍醫(yī)看過了嗎,可上過藥?” 謝晏沒說話,只想把手縮回去。 裴鈞就知道,謝晏根本不會憐惜自己的身體!他不知是氣謝晏有傷不說,還是氣自己沒有早留意,面色不善地要下床出去找軍醫(yī)給他看手。 謝晏拗不過他,只能把韓軍醫(yī)叫到帳子里來,在裴鈞的眼皮子底下親手上了回藥,他這才安生。 到了傍晚,謝晏想起他今日鬧騰的事,怕他又自怨自艾自己又臭又臟,是個殘廢,還想去端盆熱水來幫他擦身。但水端來后,裴鈞不僅不高興,反而臉拉的比驢還長。 謝晏實在搞不懂,真是男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最終泡在熱水盆里的,卻成了自己的腳。但好說不說,疲憊多日,泡上腳確實挺舒服,等水泡得差不多快涼了,謝晏抬起腳要去潑水,卻見裴鈞把腳伸了進來。 “別,這是我洗過的……” 裴鈞蹭了蹭:“你洗過的也是香的?!?/br> “……”謝晏心里受用了一下,但很快發(fā)覺出異常,狐疑地看著他,“不對,你今天不對勁。白天還摔東砸西的,這會兒就這么老實獻殷勤,有詐?!?/br> 裴鈞咽了咽口水,心虛地往床內(nèi)一倒,捂住胸口:“……疼。” 他裝的像,連額間青筋都是戲,謝晏很快又上當,上下摸了摸:“哪里疼,這么又疼了?” 裴鈞將他手摁在心口,虛弱地嘆息:“就是這里……疼,心悸,難受?!?/br> 謝晏想去找軍醫(yī),一時不慎又被裴鈞拉進了懷里。 裴鈞頂了頂被子,將兩人一起罩住:“天晚了,別打擾軍醫(yī)了,不是什么大事,你陪孤歇會就好……不如給孤講講故事,什么都行。孤聽著聽著就不疼了?!?/br> 謝晏半信半疑,卻也沒再出帳子,而是扯來枕頭抱著:“那好吧,你想聽什么……” 裴鈞道:“你的事,都行。” 謝晏卻猶豫了,他的人生其實乏善可陳,想來想去也沒有太多好事可說,只能講起小時候在南鄴時的一些樂子,但再是能說會道,這些也很快就講完了,講到后面,他開始胡編起來。 裴鈞聽出是假的,年份都對不上,但還是配合地笑了幾聲。 再到后來,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了裴鈞在講,而謝晏輕輕枕在他未傷的一側(cè)胸口發(fā)困。 裴鈞講起北境的白雪,和雪原上空絢麗多彩的五色光,還有五色光下奔跑的雪貂,它的皮毛柔-軟而潔白無瑕,樣貌可愛親人。 說鹿鳴獵場的那只雪貂,就是以前從北境帶回的一只,被宮人訓練得會轉(zhuǎn)尾、起立,同人握手,可惜那時謝晏沒有看到。還說到,等以后四海平定,就親自捉一只回來給他養(yǎng)著玩。 裴鈞低頭:“那雪貂嬌憨可愛,機靈多變,同你甚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