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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掀起帳篷走了進(jìn)來:“小公子醒了?” 是個熟人,不過沒什么同他說話的心思。 “小公子可是好奇為何自己還活著?”丞相笑著搬來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側(cè),“倒不是大將軍留手了,大概真的是小公子您命不該絕,大將軍不讓別人糟踐您的尸首,卻不想斂尸時發(fā)現(xiàn)您竟然還有氣?!?/br> 孤還有氣,真是對不住你們哦。 “小公子看起來很生氣啊,”丞相呵呵的笑出了聲,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您昏睡了一個多月呢,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也是正常,畢竟這可是大傷。您三天兩頭病危一次,說實(shí)話老夫都沒想著您還能救過來。” “活過來了,真對不起啊?!鄙ひ羯硢?,像是在沙地上瀝拉過,說到后面甚至只有嗓子生疼,卻不得聲音。不過口型做出來了,想必丞相也是看懂了的,“再給你們戳一刀,送朕了解你看怎么樣啊?!?/br> 看著孤無聲的口型,丞相好脾氣的笑了笑:“小公子您還是那樣眼睛里揉不進(jìn)沙子啊。”他倒也不在意這些,“老臣把事情都給大將軍說清楚了,該您的總不能缺了您的,不是您的也不總能往您的頭上扣。這天下走到這一步,追根尋底也不全是您一個人的錯?!?/br> 丞相是第二個這么與孤說的,第一個人……如今已經(jīng)不在了。 送到孤手中的江山是什么模樣呢? 外人只能看見一片江山大好,什么萬國來和,什么天下讀書人十之八九,什么詩詞歌賦頗具大國風(fēng)范。 有多少人知國庫空虛,有多少人曉得比起二十年前,所來賀外藩只剩十之一二,又有多少人知曉這些年不事耕種的人越發(fā)得多,糧食早已不夠供給天下人。 曾經(jīng)遠(yuǎn)征軍遠(yuǎn)征十年能夠開拓半個藩省的地盤,而如今的遠(yuǎn)征軍拓出千里都算得上是豐功偉績。大將軍是這百年來,做的最好的一個,也不過是拓出了三四個都城的距離,還困于自治,一時無法安定。 升米恩斗米仇,每一天糧價(jià)都在飛速的增長,長到朝中供給自己都頗為困難,有哪里來的能力安撫外民。只盼著不要鬧事,免得朝中空O虛暴露,到時沒有誰能夠逃得好處。 這個繁華的王朝,不知何時只剩了一具空殼。好在雖然內(nèi)O政破敗,因?yàn)樽嬷苾?nèi)外互不干涉,強(qiáng)大如北方遠(yuǎn)征軍,存在感若如西方軍,皆是兵力強(qiáng)健能夠自給自足。孤咬著牙挪空了最后的根基,給了他們自籌糧的權(quán)利。 若這家國守不住了,護(hù)不住了,真的垮了,那便不要了。重要的從來不是一座宮殿,一個名號,又或者是一個人。 孤想要護(hù)著那些曾為國征戰(zhàn)的壯士,希望他們不受波及牽連。如此民便還有根骨,還有根基,還有從新再起的機(jī)會。 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謀劃的不過是這么點(diǎn)兒事情,卻拖了整整五年。母后的話就像是夢魘纏繞耳中,五年,十年,又五年,像是一個咒,圈圈繞繞,難以逃脫。 放走丞相,也不過是因?yàn)樗吘故鞘献?,能量大著呢:“其他人呢?”比了個口型,到最后還是難以安心。畢竟曾是孤坐著的位置,當(dāng)初的動作太大一方面是真的怒火中燒,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推波助瀾。 “該扣的都扣下來了,”丞相笑瞇瞇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個和藹的老頭,“陛下的消息倒是真靈通,那些贖人出去的,果然家中存糧不少。就連金銀珠寶,也比國庫豐盈的多,全被將軍充了軍餉?!?/br> 太傅通敵叛國一事,若不是大哥哥說起,孤是不知道的。知道后除卻痛心,更多的卻是如何通過此事得利。也就是那時孤才意識到孤大概是真的天生冷血。 如母后所說,孤天生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吧。 下獄的那些人隔日斬首,雖然家里人也被拉著入獄,可真正死掉的都是那些沒有能力的。有能力的用錢或者用關(guān)系走一走,贖人的工作簡直不要太簡單。付錢付糧,一夜能給齊那么一個大數(shù)目的,都是肥羊。 這個王朝都保不住了,留著這些啃食基柱的蛀蟲,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喂了鳥雀,讓他們護(hù)著幼苗,卓然成長。 雖然事發(fā)突然,不過丞相得了消息也早早的在外面守著了,贖人出去的一個都沒逃掉。至于那些力量不夠的,贖不出去的,那邊是真的死了。早晚的事情,丞相借著大將軍的人手,將那些晚一步的,榨干了存在的必要后,也送走了。 大哥哥說孤下手狠,卻不知真正狠的是這位丞相才是。 為末代帝王做功,卻又在新朝帝王面前討巧,可不就是大人物么。 聽見自己想聽的,也就沒什么其他的想要問了。左右不過是那么幾件事,最后能有的都被孤一把火燒了,宮中剩下的也早早的被孤拿走給了大哥哥的同僚們。遣散了影衛(wèi),整個諾大的皇宮,便再無流戀。 付之一炬的除卻五百年景朝的宮殿,還有孤不堪受辱的過去。 “既然都活下來了……”丞相站在帳篷口,抬手準(zhǔn)備撩那帳子。只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才停了下來,手堪堪的停在那里好半響才如此說道,“那就好好的活著,活下來,總比死了什么都沒有要好。” 孤閉著眼睛,權(quán)當(dāng)自己是聾了,瞎了,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年幼時,不是想要當(dāng)一個畫師么?”丞相忽然笑了出來,“既然活著,陛下何不趁此機(jī)會去看一看這大好河山?去看一看陛下曾經(jīng)想象的墨色山河,去看一看陛下曾經(jīng)問過老臣的,三千尺的瀑布是何等壯麗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