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話好似卡在喉嚨里的石頭，粗糲地摩擦他的聲帶，讓他渾身都在疼。

    “我、我們分手。”

    終于把一句話說完整，宋舟玉捂著嘴開始瘋狂咳嗽。他難受地彎身，眼淚和咳嗽聲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當(dāng)初晝冬求他放過他，他還不能明白那句話的意思，現(xiàn)在卻是體會到了。

    是他的錯。

    一切都是他的錯。

    宋舟玉快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他跪在地上，指縫逐漸溢出鮮紅。

    “哥，對不起。”

    “嗯?！?/br>
    晝冬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分手了。

    第二次。

    他到底做了什么？

    宋舟玉又哭又笑，然后又開始咳嗽，指縫里溢出的鮮血也越來越多。

    很快，他面前又站定了一個人。

    不是晝冬。

    是戚霽。

    Alpha面無表情的臉在月光下有些駭人。

    宋舟玉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扶著欄桿站了起來。

    戚霽原本來這里，是想給晝冬一個驚喜。

    他聽說晝冬和同學(xué)來這里聚會，便把和下屬的聚會也訂在了這里。

    但是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

    他內(nèi)心對宋舟玉的不滿堆疊至今，已經(jīng)變成燎原的怒火。

    他和宋舟玉沒什么好說的，但是不妨礙他想揍宋舟玉。

    宋舟玉還有臉哭。

    戚霽喉嚨里溢出聲聲嘲諷壓抑的低笑，“你憑什么要讓晝冬為你童年的陰影買單？”

    尚未愈合的傷口又被撒了一把鹽，宋舟玉呼吸窒了窒，“對不起?！?/br>
    “對不起？”

    戚霽手背青筋暴起，他拎著宋舟玉的衣領(lǐng)，把他懟在墻上，咬牙切齒，“你的道歉值什么？能抹掉晝冬受傷的事實嗎？”

    “晝冬童年也過得不好，但是他怎么對你的？你又是怎么對他的？！他為你哭了多少次？你是把他的哭泣當(dāng)成你的勛章了嗎？”

    “宋舟玉，你是個人嗎？”

    宋舟玉心臟鈍鈍發(fā)痛，他垂下頭，稍長的金發(fā)遮住眼眸，沙啞的聲音重復(fù)：“對不起?！?/br>
    戚霽冷眼。

    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暴戾，拖著宋舟玉進了最近的衛(wèi)生間。

    很快，門外的地板放了一塊正在打掃的牌子。

    有兩位客人醉醺醺地路過。

    醉醺醺的客人A暴躁：“怎么還在打掃?。?！我尿急??！”

    另一個客人B回答：“打掃就換一個吧，這里又不止一個衛(wèi)生間。”

    等等……

    客人A嗅了嗅，那一點醉意徹底沒了，“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打架？”

    客人B：“？？”

    “沒有吧？你喝醉了?！?/br>
    客人A又仔細聽了聽，那聲音又沒有了。他撓撓頭，“奇了怪了，剛才還聽見的啊?！?/br>
    “我聽得那聲音還挺疼的?！?/br>
    客人B回頭催促：“走了走了，去另外一邊廁所，我快憋死了?！?/br>
    客人A跟上去：“哦哦……”

    腳步聲遠去，

    月光逐漸移動，照到陽臺上那一灘駭人的血跡。

    *

    分手后，晝冬的生活又重回了正軌。

    他在光腦上重新把宋舟玉刪了，把過去的那一堆回憶扔進了最角落。

    宋舟玉也再也沒有來煩他。

    一年級學(xué)期結(jié)束后，寒假開始，他和宋舟玉幾乎沒有碰面的機會。

    兩個人就像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過著各自的生活。

    就算是偶爾在軍部遇見，晝冬也是毫無波瀾地和宋舟玉擦肩而過。

    寒假開始的第一周，新機甲的第三部 分工作開始籌備推進。

    晝冬為了機甲的調(diào)試和測試忙得昏天暗地，戚霽擔(dān)心他，時不時會過來研究院投喂和視察。

    又一次調(diào)試失敗，晝冬揉了揉眉心，苦惱地盯著草稿紙上那一堆混亂的數(shù)據(jù)。

    他勾劃了幾筆，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殷忱好久都沒有說話，望著空氣不知道在想什么。

    “機甲超人，你不專心。”

    晝冬用筆戳了戳他的手，開玩笑道，“今天也在煩惱怎么征服宇宙嗎？”

    殷忱這才回神，他也揉了揉眉心，嘆氣：“是啊，今天也在思考怎么毀滅宇宙?！?/br>
    他這幾天見證了本世紀(jì)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宋舟玉居然愿意去看病了。掛的是精神科，去的頻率還不少。只不過每次去，都要帶上一塊皺兮兮的手帕。

    殷忱問過宋舟玉手帕的意義，宋舟玉沒說。

    不過這些也沒必要讓晝冬知道。

    雖然不知道宋舟玉和晝冬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殷忱能看得出來，晝冬走出來了。

    宋舟玉也在恢復(fù)正常。

    這看起來似乎是標(biāo)準(zhǔn)的治愈he，但殷忱又覺得不對勁。

    因為每一次晝冬和宋舟玉遇見，晝冬能面不改色地擦肩而過，宋舟玉卻不能。

    宋舟玉每次都要停下來，看晝冬的背影很久。

    心里有一個聲音，只有晝冬走出來了。殷忱又想嘆氣了。

    這兩人，也不知道應(yīng)該心疼誰。

    殷忱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問：“剛才的測試怎么樣？”

    晝冬趴在桌子上，筆尖隨意勾劃，不自覺地在草稿紙上畫畫，“再算不出來這堆數(shù)據(jù)錯在哪里，我也要毀滅宇宙了?！?/br>
    “好啊，我們一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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