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骨頭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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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異從初中開始就是臺球廳???,到職高時球技就在學(xué)校所向披靡,那時候他就靠賭球生活,現(xiàn)在這家臺球館開了兩年,從早上十點,有時候到凌晨一兩點才打烊,陳異和波仔一起看著,好在收入還不錯,盈利基本是兩人對半分,算是陳異對波仔的照顧。 “臺球廳就在職高后門那條街,往前走,你一去就知道,今天周末,店里挺熱鬧的?!?/br> 波仔這么一說,苗靖真動了心思,去看看那家臺球廳,職高后面就是條熱鬧無比的老學(xué)生街,附近還有個新建的大專分校,跑來這邊來玩的人不少,苗靖看見路邊豎著個白色燈箱,上頭只寫三個字——臺球廳。 一道往下的長樓梯,大概是地下商鋪之類的地方,頭上射燈照著,樓梯兩側(cè)跳著彩色霓虹燈,往里走,一扇窄窄敞開的玻璃門,里頭豁然開朗,燈光明亮,長型空間擺著幾張綠色的球臺,后面墻面鑲著鏡子,顯得空間明亮寬敞,旁邊還有一長排粉色的娃娃機。 店里人不少,男生女生都有,有兩個彩色頭發(fā)、身材高挑的辣妹格外吸引眼球,來來回回幫忙擺球、陪練、聊天,吧臺里的座位是空的,苗靖在門口站了一會,店里人各玩各的,也沒人注意她。 娃娃機前聚著幾個女生,大概也是玩球男生帶來的女朋友,抱著寥寥幾只小玩偶,手里的游戲幣還剩一些,喊老板過來,說這里的娃娃機太難抓。 陳異從臺球桌那邁著兩條長腿過來,笑容懶散恣肆,明晃晃的耀人,抓過一把游戲幣,揚眉哼笑:“怎么不說自己技術(shù)差?喜歡哪個?我給你們抓,包中?!?/br> “這只兔子。” “這只小熊最可愛?!?/br> “別急,一個個來?!?/br> 女孩子們湊在他身邊,他低頭專注盯著玻璃窗,一邊調(diào)整抓竿,一邊跟身邊的女孩們說玩笑話。 “老板,你今年多大了?什么星座的?” “給我介紹女朋友還是查戶口?” “你有女朋友嗎——”小女生的音調(diào)拖得嬌滴滴的。 “有呀——”陳異壞笑著模仿。 女孩子捂著嘴笑成一片。 “真的?好可惜呀,居然名草有主,本來還想給你介紹對象的,我室友很漂亮,跟你挺般配的。” “有多漂亮?”陳異挑眉,盯準(zhǔn)小兔子快速摁鍵,“要是很漂亮很漂亮,我可以考慮換個?!?/br> “老板你好渣呀,你女朋友聽見這話多傷心啊?!?/br> “那大家離渣男遠(yuǎn)一點。”娃娃機亮起彩燈,他揚眉,“誰的兔子?再說我的娃娃機難抓,我可要揪辮子了?!?/br> “還有這個這個,老板我要這個?!?/br> 這邊娃娃機飄著嘰嘰喳喳的快樂笑聲,那邊臺球桌有人等得不耐煩。 “老板?!甭曇羿青?,“你怎么還不回來?” “馬上來?!?/br> 抓完娃娃,陳異再回桌球臺,回歸臺球教練身份,穿花蝴蝶般游刃有余:“練得怎么樣?” 臺球廳充值會員卡包教會,當(dāng)然可以選擇喜歡的教練,笑靨如花的年輕辣妹和男人味十足的年輕老板,男孩子們選辣妹,女孩子們選老板,沒毛病。 陳異正在教幾個大學(xué)女生,先講規(guī)則,而后示范踩點、站位、手架、運桿、出桿,他醇厚嗓音吐出的話語平穩(wěn)低沉,女孩子們聽著咯咯笑,陳異咬著舌尖半含笑,球桿敲著手心,玩世不恭:“不好好聽,小心挨揍?!?/br> 女孩子們笑得更歡暢。 再到開始手把手教人,糾正動作,握著球桿的女孩子有點緊張,陳異站在她身后,擺正她的手臂,站距,高大身材再俯下去,掰正她的手架和運桿:“前臂放松,看著前面那顆球,試試擊打的力感。” 英俊深邃的面容,醇烈煙草味襲來,一只淺蜜色緊實手臂極富安全感的撐在身邊,男人身姿神色都很正經(jīng),偏偏正經(jīng)得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女孩已經(jīng)淺染粉頰,軟綿綿擊出一桿。 “看來中午吃得有點少。”他笑得痞壞,“力道再重一點?!?/br> 挨個教下來,嗓音已帶點嘶啞,陳異借故離開一會,讓她們自己玩,繞著球廳關(guān)照一圈,走回吧臺,被薇薇喊住——陳異請了好幾個女生兼職陪練,薇薇是來得最多的一個。 “異哥,晚上吃什么?我喊個重慶雞公煲?”薇薇手搭在陳異肩頭,非得拐著肘高攀他這棵樹,“再整點海鮮燒烤?” “行,愛吃什么你們點什么?!?/br> “好嘞,晚上波仔過來嗎?把他的份也點了?!?/br> “今天他休息?!标惍悷煱a上來,要出去抽煙,薇薇揚起下巴,“吧臺旁邊坐了個美女,好久了,也不知道是誰的女朋友,真漂亮,冰清玉潔的,不像能來這玩的人?!?/br> 妙齡女子,黑亮直發(fā),白色絲質(zhì)襯衫,淡紫色長裙,安靜坐著,眉眼清麗脫俗,像夏日海報、精修照片、畫中人。 “你這看美女的眼睛真比男人還尖。”陳異嬉笑偏首去看,喉結(jié)突然哽了下,笑意凝固,把薇薇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拂開。 薇薇s型身姿沒了支點,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苗靖看著陳異捏著煙盒走到她面前,兩條長腿邁得急,杵在她面前,斂眉打量了她兩眼,低頭從煙盒里捏支煙出來,叼在嘴里,雙手插進兜里找打火機,卻忘記伸出來。 “你怎么來了?”聲音沙沙啞啞,模模糊糊。 “聽波仔說臺球廳很不錯,過來看看。”苗靖語氣很平靜。 “來多久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一個小時,看見你在忙,就沒打攪你?!?/br> “唔?!?/br> 他又把煙摘下,捏在手里,或輕或重揉著煙蒂。 “不早了,我回去了?!?/br> “我送你回去?!?/br> “不用,你忙你的吧,客人挺多的?!?/br> “苗靖。” 苗靖起身往外走,陳異跟在她身后,薇薇過來插句嘴,壓根沒人聽見。 路邊就有出租車,招手即至,陳異盯著苗靖,她拉開車門,還回頭笑了笑:“別送了,回去吧?!?/br> 陳異叉著腰,塌著肩膀,慢吞吞抽煙目送出租車遠(yuǎn)去。 - 這天凌晨一點陳異才回去。 自從苗靖回藤城后,要是臺球廳打烊太晚,陳異就在臺球廳過夜,第二天早上再回去。 他干什么,怎么過日子,回不回家,苗靖從來不問,也不管。 陳異看她房間還透著燈光,輕輕敲門,門不開,苗靖問他有什么事。 “怎么還不睡?” “馬上睡了?!彼曇羧崛崛跞酰澳阋苍琰c休息?!?/br> 第二天周日,兄妹倆雙雙起得晚,陳異再問她晚上忙什么,苗靖說加班,領(lǐng)導(dǎo)臨時發(fā)來一個零部件的圖紙,她修修改改,弄到很晚才睡,說完去冰箱里找吃的。 “我去樓下買點早餐上來,想吃什么?” “不用了?!北淅镉信D?,桌上還有香蕉蘋果,苗靖打算湊合一下,把冰牛奶倒進杯子,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著,姿勢像一幅靜物圖。 陳異又皺起了眉,抱著胳膊,垂眼看腳下的木地板。 “總是這樣加班,你還是住公司宿舍?!彼Z氣平直,“方便,省事。” “嗯?!泵缇杆尖庖粫c點頭,柔聲道,“是啊,也不妨礙你三更半夜帶不同女孩子回來,不然你還得睡外頭,住酒店,早上再回來洗澡換衣服,多麻煩,我這個做meimei的好歹要避諱一下?!?/br> 陳異臉色喉結(jié)滾了滾,臉色漸變,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兩只眼睛盯著她,黑沉冷硬的如同冬夜,想說什么,又緊緊咬著牙,手指顫顫貼在嘴唇,像抽煙,又無煙可抽,最后冷冰冰擠出幾個字:“你知道就好?!?/br> 苗靖喝光最后一口牛奶,沖他微微一笑,笑容如同牛奶一般純潔清甜。 第二天工作日,陳異早上打開房門,正好看見苗靖拎著個小行李箱出去,家門“咚”的一聲關(guān)上,他雙目闔上,煩躁抓著自己的額頭,太陽xue一絲一絲抽搐,呼吸沉沉,緊繃著臉大步走在家里,路過餐桌邊一把沒有擺正的椅子,飛腳一踹,椅子飛出,砰砰撞在陽臺門框上,可憐兮兮歪在地上。 這天晚上苗靖沒有回家。 第10章 跟這種無法無天的小流氓作對 陳異職高那幾年很少去學(xué)校,只是交了學(xué)費,每個月去上幾天課,參加考試,等著三年后拿畢業(yè)證。 他認(rèn)識個修摩托車的朋友,汽修店后面有一片空倉庫,隨便搭張床就能睡,能去能玩的地方也很多,網(wǎng)吧、臺球廳、跆拳道館、游戲廳,陳禮彬出事的電話打到學(xué)校,再通過朋友輾轉(zhuǎn)傳到陳異耳里,已經(jīng)是好幾天后,再到icu,見到病床上的人,陳異的感受大概像吃了一枚啞彈。 原以為這輩子父子兩人都要當(dāng)眼紅仇人,沒想到陳禮彬突然就躺下了——mama在他剛上小學(xué)就自殺走了,陳禮彬看著斯文和善,其實私下說話刻薄惡毒,妻子一死,他嘴巴就徹底干凈了。此后父子倆單獨生活,沒少有過心酸的時候,究竟是不是親父子也難說,陳禮彬沒帶他去做親子鑒定,有人說他像媽,但也有像爸的地方,特別是眼睛,也有人說一點不像,這小孩虎虎生機上躥下跳,跟斯文安靜的爹不一樣,如今是不是也沒關(guān)系,反正人都要死了,一了百了,恩怨兩消。 陳禮彬依然昏迷未醒,轉(zhuǎn)入呼吸科監(jiān)護室后用著鼻飼和呼吸機,單獨病房,親屬二十四小時貼身陪護,主要是陳異守著,魏明珍沒事也會過來,苗靖正值暑假,專門負(fù)責(zé)跑腿送飯。 陳異不吃苗靖送來的盒飯,也不讓她送,他狐朋狗友多,有時候捎帶兩件換洗衣服,買個剃須刀香皂,帶個宵夜什么的,唯一一次找苗靖,是讓她去便利店買煙,沒日沒夜守著個死氣沉沉的人,不管關(guān)系如何,肯定是頹喪且沉郁的,他身上一股嗆辣苦澀的煙草味。 “紅塔山,一條七十。” 苗靖捏著錢,看著他眼里密布的紅血絲和下巴冒出的一點淡青胡茬。 “這么便宜的煙……能抽嗎?”她弱弱來了這么一句。 “便宜?”陳異挑眉睨她,笑容奇異,嗓音嘶啞,“你很有錢?” 苗靖抿抿唇,低頭轉(zhuǎn)身往外走,二十分鐘后把煙帶回來,他拆了包裝,讓她在病房守一會,扭了扭脖子,懶洋洋拖著步伐出去,再回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人也有了精神,目光在苗靖身上拂過。 一年沒見,這丫頭長高了十厘米,細(xì)竹竿似的杵在他面前,不用特意低頭,隨便掀開眼皮就能看見她警惕緊繃的小臉。 “你媽人呢?在家準(zhǔn)備后事?叫她過來守兩天?!彼湫?,“還是打算等咽氣再來?” 苗靖沒敢說話,這幾天魏明珍讓她多來醫(yī)院走動,自己沒去茶室上班,也絲毫沒閑著,要么出門辦事,要么在家翻箱倒柜找東西,苗靖知道她去了好幾趟銀行,臉色很不好,有天夜里偷偷出去,早上四點多才回家。 她自己胡思亂想了很多。 回家后,魏明珍聽苗靖說,陳異讓她去醫(yī)院看護,眉頭皺了皺,也沒說什么,收拾兩件衣服去醫(yī)院,叮囑苗靖好好在家,每天按點送飯。 陳異和魏明珍在病床前打了個照面,陳禮彬依舊僵躺著,魏明珍摸著病床上那只干瘦的手掉淚,陳異幽戾眼神注視了一瞬,最后懶洋洋挪開,打著哈欠給人騰地方,留了個手機號碼走了,也沒說什么時候再回來。 魏明珍向來不喜歡陳異,巴不得他不回來,但不回來也不成,陳禮彬在病床上躺著拖著,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到底結(jié)果怎么樣,她心煩意亂,心底又恨得咬牙切齒,萬一陳禮彬最后醒了,或者成了植物人,后面怎么辦?誰來管他? 家里只剩苗靖一人。 她心事重重,翻來覆去也睡不好,早上天剛蒙蒙亮,她穿著吊帶睡裙遲鈍飄過客廳,無意瞥見朦朦朧朧沙發(fā)上有人躺著,再定睛一看,沙發(fā)邊緣垂著兩條長腿,猛地一激靈,頭皮發(fā)麻,尖叫著退回房間。 陳異半夜才翻窗進家門,躺下沒幾個小時,被她細(xì)嗓子那么一吵,不耐煩仰頭,甕聲甕氣吼一嗓子:“喊什么?” 聽到聲音,苗靖才鎮(zhèn)定下來,心臟顫顫躺在床上愣神,等她換好衣服出房間,已經(jīng)是一個多小時后,陳異窩在沙發(fā)里看手機,看她臉色麻木,冷臉諷刺:“見鬼了?” 他一年沒回來了,不見鬼見什么? “沒有?!彼N墻站,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你怎么回來了?” 陳異涼涼瞟她一眼,沒說話,伸手?jǐn)]自己頭發(fā),煙灰色頭發(fā)炸得桀驁不馴,他起身進了浴室,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而后帶著一身涼氣乒乓撞出來,把這些天的臟衣服通通扔進洗衣機,苗靖在廚房下面條,從廚房窗戶看見他坐在陽臺抽煙,半個身子都懸在窗戶外,再猶豫探頭問他要不要吃早飯,陳異把煙頭扔到窗外,從陽臺跳下來,回了兩個字不吃。 老式洗衣機轟隆隆的轉(zhuǎn),苗靖坐在桌邊吃早飯,偷眼瞟見陳異打量了兩圈屋子,而后徑直邁步進了魏明珍和陳禮彬的臥室,她聽見拉開抽屜的聲音,知道陳異在找東西,心里咚咚咚敲著鼓,也許他要找的東西已經(jīng)被魏明珍收起來了……而后陳異打開了書桌上的臺式電腦,坐在電腦桌前噼里啪啦按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