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藏私心 #8494;ysн.ⅵp
州衙外停了一輛馬車。 澄流駕車歸來,和他一道的正是周氏兩兄弟。 在接人的路上,澄流已表明身份,是以,這兩兄弟也放下戒心,沒多隱瞞就把事情始末娓娓道來。 周子悠今年十六,比周翊明大四歲,兩年前,周翊明被測出身上有法力,被家主自祖屋招去國師府,周子悠曾聽說那是條有去無回的路,把心一橫,帶著周翊明逃了出來。 趙氏所習(xí)的武功毒辣,與恒陽教那種殺手招式相似,周子悠雖仍年少,也不至于在江湖落得手足無措的狀況。 他帶著周翊明躲躲藏藏,最后找了一個落黑戶的地方,逃到這條村里。 雖然村人待他們不好,可也因此落得清閑,不再擔(dān)驚受怕。 周翊明也知周子悠一心為自己好,他并非嫡系,可身上一旦有了法力,即使不喝洗髓湯,也偶有內(nèi)息不穩(wěn),難以cao縱之狀,故平日只會上山摘些野菜,不曾走入深處。 只是兩個月前的那日,他遇到一名昏倒在樹旁的男子,雖無外傷,可面色蒼白,虛弱得很,連忙把手上的水囊喂進他口中。 很快,那男子便醒來了。Ρò⒅ⅵΡ.?lòū?(po18vip.cloud) 他先是有禮道謝,四目交投的剎那,周翊明就感到毛骨悚然,方才仍虛弱無比的男子力氣極大,把他按在地上掐住頸脖,掏出一紙黃符塞進他口中,口鼻被牢牢捂住,漸覺眼前景物搖晃不定,隱約見到男子身后閃出另一道身披道服的人影,雌雄難辨,意識愈漸模糊,猶在夢中。 周翊明雖有法力,可到國師府學(xué)習(xí)前就被周子悠帶走,對咒術(shù)什么的仍是全無概念,只知那是他此生不愿再想起的痛苦回憶。 澄流不知該怎么安撫,能逃出煉獄活下來固然是好事,可失身這事,任誰來說都是屈辱。 他摸了摸周翊明的頭,道:“既活了下來,好歹努力看清這世上其他景色吧?!?/br> 周翊明點了點頭,也不知是想通了沒,只一言不發(fā)地站在旁邊。 在去接二人之前,澄流先去找了劉仲洋一遍,提議讓他照顧周氏兩兄弟。劉仲洋雖覺詫異,可當日遇見他們時已存了保護的心思,多年來又孑然一身,沒什么不方便。這日行色匆匆地回來,眼見二人并無抗拒,便迅速安排好一切,將此事落實。 周翊明得知那奪他清白的人是屬沐瑤宮,可睜眼所見在歹人手下救了他的也是沐瑤宮人,固然心有余悸,周子悠沒強逼他作選擇,只把事實說出來,讓他自行決定。 劉仲洋剛想告知眾人沐攸寧越獄了,才張開口便聽周翊明說不準備提告,他問得詳細,周翊明也應(yīng)得清晰,最后只道會尊重其選擇,很快就撤了提告。 澄流知曉劉仲洋心中定有不服,更知道恒陽教能作惡與官府脫不了關(guān)系,便問:“劉大人要結(jié)伴去恒陽教探索一番嗎?” 劉仲洋心有百姓,也非迂腐之人,他早已向知州請求查緝恒陽教的準許,可知州一直推說無憑無據(jù)難以行動,又沒事件為契機,只能不了了之。 他狐疑地看向澄流,問:“你該不會與沐瑤宮的人設(shè)局……” 澄流恭敬道:“監(jiān)州不日將至,劉大人不想手握證據(jù)把知州換掉嗎?” 這話無疑說到劉仲洋心坎去了,知州上任雖無大錯,可那僅是表面,就拿前些日子的采花盜來說,他是到達衙門的前一刻才查出花費多日捉拿的那人,竟是知州暗中派出的替死鬼,真正的那位犯人仍舊不知去向。 劉仲洋思忖半晌,終是點頭應(yīng)下,與澄流合作拔出恒陽教埋在城里的眼線,同時協(xié)議留下幾個膽子小的上呈監(jiān)州,作證人之用。 *** 晴日碧空,氣溫又比昨日高了些。 沐攸寧窩在趙清絃懷中,像抱著一塊冰,只覺這夏日比往年更要涼快,舒坦極了。 趙清絃昨夜又叫了一次水,匆匆洗凈后就隨手拿了澄流的衣服穿上,沐攸寧初時還不適應(yīng),可或許是他身上散出的藥香過于濃烈,不消一會兒,那套衣服也染上了草藥味,讓她安心不少,漸入夢鄉(xiāng)。 兩人起來梳洗后就直接去找沐蝶飛,她正在床上盤腿調(diào)息,見到趙清絃前來更是滿臉興奮,開心地道:“原來你沒騙我啊!” 趙清絃鮮少穿黑衣,加之這套乃窄袖武服,修身得很,沐攸寧自他背后看去,更是有種怪異的熟悉感。 他聞言卻不過莞爾,道:“不敢欺瞞前輩。” 沐蝶飛拍了拍他后背,頗是感嘆:“你不能人道也無所謂,還是有能用上的地方,別太過自卑了啊?!?/br> 趙清絃噙笑,被她拍咳了也無動怒,應(yīng)得自然:“謝過前輩賞識?!?/br> 沐蝶飛對趙清絃的態(tài)度換得飛快,從鄙視至擔(dān)憂僅過了一個晚上,走到他面前抱手打量,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昨晚和我家小師侄一起都不行么?怎會整晚都沒個聲響?。俊?/br> 對于沐蝶飛這位師叔,沐攸寧只聽沐云生提過一次,便是他酒醉后的抱怨,整整一個晚上,不單沐云生說得口干舌燥,嗓子啞了叁天,連她都像被魔音纏繞,暈了叁天。 最后沐云生僅以一句話作結(jié)論——千萬別與她同住,否則夜半叫了幾聲她都能給你算出個數(shù)來。 當時的沐攸寧還沒參透,如今可算是徹底悟了,萬分慶幸昨夜的沐蝶飛五感有損,加之在牢里沒怎么休息,睡得沉穩(wěn),否則她定會把兩人沒羞沒臊的事當場拆穿。 沐攸寧無奈扶額,急忙換了個話題:“師叔,先出去 吃飯吧!” “欸欸。”沐蝶飛敲了敲她的頭,斜眼看去,道:“我們還是個逃犯呢!” 她不僅在獄中逃了出來,連答應(yīng)給的素心秘譜都沒留下一字一句,現(xiàn)在怕是被滿城緝拿了。 察出沐蝶飛心底的顧慮,趙清絃沒打算多作解釋,僅道:“前輩可慢慢收拾,我先下樓等候。” 他才剛踏出門,沐蝶飛就拉著沐攸寧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你……” “師叔?!便遑鼘幋驍嗔怂瑧B(tài)度可恭:“我是為了查明師父的病因才與他結(jié)伴?!?/br> 當年沐云生被男寵重創(chuàng),雖經(jīng)脈逆行致使身體破損,可單憑他的功力,又及時以真氣護住心脈,怎生還落得如此下場? 沐攸寧抿了抿唇,她并非重情之人,心中有過許多懷疑,說是要私下為師父查出病因報答恩情,可誰都沒這么要求過,甚至沐云生本人也勸過她別執(zhí)著此事,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顯得沒那么冷血。 而且她也想不通。 素心秘譜能將體內(nèi)真氣cao縱如流,不論依附在武器之上,或是把真氣聚在體內(nèi)的某處作護盾都不算難事,正因有這么強大的能力,才會讓無數(shù)人頂著邪教的名聲仍想法拜入門下。 “在沐瑤宮內(nèi)留有咒禁術(shù)的痕跡,很微弱,幾乎難以察覺,我還是在后山迷路碰上,及后跟師兄確認才知曉那是咒禁術(shù)。此番下山原想邊尋童子邊纏上國師的人,看看有哪些咒術(shù)能與之相符,然誤打誤撞下就遇見了他。” 她借探查沐云生病因為名,一是想尋破解之法好讓他活久些;二則是為了自己,若能提前知曉克制她的術(shù)法,在武林大會上也好對應(yīng),不至于束手無策。 “咒禁?”沐蝶飛聽了更是惱怒,吼道:“果然姓趙的就沒一個好東西!你查出了什么?” 沐攸寧冷靜搖頭:“沒有,他不是會做那等事的人?!?/br> “你別是被美色蒙蔽了吧?姓趙的……” “師叔,我自然是有懷疑過,也有試探,甚至連魅音也用過,可他就是那么的坦蕩,做了的事不會否認,沒做的也不介意別人潑臟水,他……” 趙清絃待她,從來都是以一顆至誠的心。 沐攸寧生硬地總結(jié)道:“他不是那樣的小人。” “師哥說過你看人準,我原是不信,可在牢房里仍能一眼認出內(nèi)力盡失的我,大概,我也該相信你?!?/br> 沐攸寧輕嘆一聲,她排除趙清絃后,心中便有了答案,只那答案實在難以啟齒,也難讓沐蝶飛信服,不好在眼下提出。她默了默,向沐蝶飛道:“小道長和國師不對付,我跟著他還能繼續(xù)查下去?!?/br> 沐蝶飛自覺幫不上忙,只得應(yīng)好,問道:“師哥身體如何?當年的事發(fā)生后我遠在北桏邊境,走到一半?yún)s收到他的信叮嚀我切勿回來,所以才沒往沐瑤宮趕?!?/br> “算不上好,也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聽沐攸寧這么說,她也猜到沐云生的意思:“他有意傳位?” “有,他說我和師兄誰先悟出第十重誰就當宮主?!?/br> 那畢竟是沐蝶飛的親兄長,她聽得憂心,抵不過現(xiàn)在有更要緊的事,便說:“這事了結(jié)后,我去找他?!?/br> 沐攸寧幾番動唇,終是沒有阻止:“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