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情朦朧 #8495;yцsнцц.ⅵ
云河城的夏夜幽靜無聲,澄澈的天幕閃著銀光,才剛散去的暑氣又隨星河匯聚,氣氛愈發(fā)沉重。 沐攸寧背著沐蝶飛往城中最大的客棧奔去,走至半途,發(fā)現(xiàn)身后殺氣愈來愈盛,就連五感消退的沐蝶飛也能清楚感知。 兩個頭披面罩的黑衣人步步緊跟,沐攸寧稍一回頭瞧去,繼而跑得更快。 沐蝶飛毫不慌亂,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雙腳夾緊她腰腹吶喊助威:“來!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沐攸寧一手把她往上托了托,另一手向已逼得極近的兩名黑衣人運勁推出掌風(fēng)。 掌風(fēng)從那二人之間穿過,擦過披風(fēng),揚起面紗,周身攏著殺意。 未待沐攸寧看清他們的容貌,其中一名黑衣人便已欺身上前,朝她右腰出拳。 沐攸寧后挪數(shù)步屈起右腳以膝抵住拳頭,瞬息鎖緊腳踝上踢,來者的肘部傳來骨裂之聲。 她并未松懈,眼見黑衣人的右手就要擒到沐蝶飛的腳,她卻是不能再退,身后殺氣騰騰,這一退便會直直撞上那柄劍了。沐攸寧咬牙送出幾掌,黑衣人當(dāng)即收勢,不再捉沐蝶飛的腳,以右手抵住攻擊,兩人暗暗運勁,腳下的房瓦被震得滋滋作響,掀起塵沙。 沐蝶飛攀在沐攸寧身上,看到她竟松開了雙手,嚇了一大跳,立馬牢牢地環(huán)住她頸脖,嚷道:“欸欸丫頭!別把我掉下去了!” 沐攸寧再是有鍛煉,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本也沒經(jīng)歷過幾場對仗,此時要顧及背上的人,實在難以放開手腳。猛地被沐蝶飛纏住頸脖,她幾乎是被勒得窒息,迎面就是敵人,她無計可施,不得不憋著一張紅臉推掌而出,待逼退對方才收勢把人往上托,趁間隙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Ρò⒅ⅵΡ.clòūd(po18vip.cloud) 尚未來得及埋怨,沐攸寧便感到身后那股寒氣不降反增,叫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沒有回頭,朝右后方用力一蹬,只聽另一名黑衣人捂著肚子嚎叫,劍未脫手,卻已是半跪在地,再難發(fā)力。 身后那黑衣人面罩有血滴落,前方那人竟對此視若無睹,盡管廢了一只手,仍是不屈不撓地以近身戰(zhàn)斗,每招都藏著濃厚的殺意,在這熱氣騰騰的夜里添了陣陣涼意。 沐攸寧既要凝神應(yīng)付對方難纏的招數(shù),又要顧忌身后會否有劍偷襲,大氣都不敢喘。 她背著沐蝶飛戰(zhàn)了十?dāng)?shù)回,已然折了對方的一手一腳,劍也破碎不堪,可兩人依然沒有要退縮的意欲。 沐蝶飛觀察幾許,眉頭緊蹙不舒,開口直問:“小丫頭別是心軟了吧?” 沐攸寧緊抿著唇,不敢回答。 算不得心軟,只是那兩人一位是流落在外的外門弟子,另一個是待他情深義重的男寵,沐云生曾說過因自己的任性而負(fù)了沐瑤宮上下,若非必要,他仍是會留手的。 所以她才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好自是把麻煩直斷去,可她又不想沐云生知道后會難過。 沐蝶飛戳了她臉頰一記,道:“師叔的話你聽嗎?” 沐攸寧不再遲疑,點頭出擊。 這次她不再留手,縱是沒學(xué)過點xue,活人的幾個大xue在哪里還是清楚的,沐攸寧直攻向兩人的命門,再看不出方才處處受制肘的模樣,身法敏捷不少,那兩個黑衣人連她的裙腳都抓不住。 沐蝶飛也察出她的轉(zhuǎn)變,對她一身武功滿意極了。 甩掉殺手后,沐攸寧并未停歇,直接往云河客棧奔去。 沐蝶飛好奇地問:“你現(xiàn)在所尋何人?確定能相信?” 趙清絃的身份特殊,沐攸寧也不知該從何解釋,只好應(yīng)她一句:“能信?!?/br> “是你的男寵?” 沐攸寧誠實道是,卻不知這話在沐蝶飛眼中激起無限猜測:“這么快就收為男寵,你很喜歡他?” “什么是喜歡?”沐攸寧不假思索地問。 這自然是問錯人了。 沐蝶飛貪圖享樂,處處留情,怎么說得準(zhǔn)? 況且,她想問的也不是這個。 她見識過姨娘所言的喜歡,是為求得日后安穩(wěn),甘心下藥迷惑對方;沐云生口中的喜歡,是應(yīng)下男寵求他獨寵一人時,依舊為了功力有長而尋來童子;董倬行的喜歡,是無法帶對方脫離苦海,選擇倉皇逃去,獨留對方面對種種苦難。 喜歡一個人,到底該如何明辨? *** 靜寂的窗邊忽而傳來動靜,趙清絃聞聲坐正,警惕地望著窗戶被誰小心翼翼地打開,繼而是兩道人影逐漸清晰。 澄流動作粗魯,斷不會這般躡手躡腳。 沐攸寧在趙清絃的期待中背著沐蝶飛翻窗而進(jìn),穩(wěn)穩(wěn)落地,與他相視一笑。 銀白的月光自窗外照落,沿著她的輪廓細(xì)細(xì)描繪,彷佛在身上蒙了層細(xì)碎的霧氣。 趙清絃失神一瞬,下意識地松了口氣:“你回來了?!?/br> 沐攸寧心情極好,歡快地應(yīng)他一聲便把沐蝶飛放下,趙清絃此時才看清楚兩人身上的囚服,瞬間被逗樂了,不由笑出聲來,問:“你真的逃獄???” 清潤的笑音在夜間尤為清晰,沐攸寧應(yīng)聲望去,覺得此時的趙清絃似乎開朗不少,尋常被刻意藏起的少年意氣如窗外月色,在云霧消散后更是悅目。 能成功躲開重重守衛(wèi)自牢獄逃出,無疑是她武功有所長進(jìn)的證明,確實叫沐攸寧得意極了,于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驕傲:“嗯哼!你可要把我藏好了!” 趙清絃見狀更是笑得開懷,他披好外袍下床走向沐攸寧,屈指揩去她臉頰沾上的灰塵,應(yīng)得無比認(rèn)真:“好?!?/br> 沐蝶飛在旁邊謹(jǐn)慎地打量趙清絃,試圖在他臉上找出一絲異樣,卻反被兩人的相處弄得啞口無言。 沐攸寧對此毫無所察,斟了杯水給沐蝶飛后便去包伏掏出兩身新衣,拉著她繞到屏風(fēng)后換了。 趙清絃點上燈,喚人送了兩桶熱水,回頭對二人說:“先洗凈再換。” 她們自是沒有異議。 許是長期燒著水,沒等多久就見人抬著兩桶水上樓,趙清絃怕有不妥,欲先行回避,被沐蝶飛一把擒住了手,語氣惱怒:“想去通風(fēng)報信?” 趙清絃不解地望著沐蝶飛,卻也沒打算掙扎,任對方將他拉回房里。 沐蝶飛反手關(guān)門,呯的一聲,木門被重重關(guān)上,趙清絃皺了皺眉,比起向他警示,這聲量之大倒可能先惹來旁人的注目,然未待他出言告知,又被對方的一句話堵了回去:“就在這里呆著!” 趙清絃一頭霧水,面上卻平靜依然,他悄悄把視線越過沐蝶飛,看到沐攸寧朝自己點頭暗示,便脾氣極好地笑了笑,回話道:“但聽前輩所言。” 因兩人闖得急,房內(nèi)只燃著一根蠟燭,映在屏風(fēng)上的人影倒因黑暗變得曖昧起來。 趙清絃又躺回床上。 等待確是件枯燥難捱的事,他余光一瞥,只見屏風(fēng)的黑影晃動,沐攸寧更衣沐浴的動作依稀能辨,縱使這樣的距離只有朦朧的剪影,卻遠(yuǎn)比赤裸裸的誘惑更能叫人生出遐想,難以平靜。 趙清絃心頭一顫,自嘲地別開了臉,長吐濁氣試圖平息某處的異樣,暗道君子難當(dā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