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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醉佳人(清水)在線閱讀 - 第十一章至陰者 #8494;yцsнцц.ⅵ

第十一章至陰者 #8494;yцsнцц.ⅵ

    大祭司雙腳不住發(fā)抖。

    他五年前有要事路過云州,距離武林大會的擂臺甚遠,現(xiàn)場的壓逼感卻是到現(xiàn)下都不曾忘記。

    少年氣勢如叢林蟄伏的毒蛇,面容帶笑,眼底看不出絲毫溫度,不知哪一刻他就會猛攻上前,而獵物卻只能僵直身子,等待著血液慢慢流失,逐漸干涸。

    全身毛發(fā)倒豎,汗珠不住滲出。

    少年憑空消失,五年來從未隱藏行蹤,卻像鬼魅一樣飄忽不定,便是以暗殺聞名的恒陽教,都無法準確找出他所在處。

    幾年過去,少年身形更加挺拔,眼底的陰霾也有所減退——或許只是他躲藏得更好而已。

    大祭司挺直身子,不讓人看出端倪,故作冷靜,招來一名族人,隨意說了幾句,便見那族人略帶嫌棄地看向趙清絃一眼,才走到客棧里捉取一名女子。

    沐攸寧心中一凜,腳步稍移,方緩下的倦意竟突然又現(xiàn),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跌坐地上,幸好趙清絃藏在背后的手仍緊牽住她未放,他用力上提,沐攸寧才不至于倒下。

    她眼睜睜望著女子被捉走,神色盡是不可置信。

    沐攸寧實在是難以理解,那女子明顯在掙扎,可她被強行帶走的當下,不僅沒人出來阻止,連客棧里的兩撥正派弟子,都彷佛松了一口氣,背向大門坐下不動。Ρò⒅ⅵΡ.clòūd(po18vip.cloud)

    彷佛只要看不見,這事就不存在似的。

    趙清絃語帶促狹地望向大祭司,道:“大祭司眼光真好?!?/br>
    沐攸寧稍覺訝異,她原以為趙清絃如那些人般礙于大祭司的能力不去插手,如今看來倒是不像,若真如此,他何必在女子經(jīng)過時開口挑釁對方呢?

    她傾身觀察趙清絃的內(nèi)息,那個不出手的原因,似乎不言而喻。

    大祭司被趙清絃氣得手抖,便是話說得不好,又何曾聽不出那是在諷刺他?

    純陰之人甚是難求,但凡占有四字為陰都能和石室的陣法相合,他法力不俗,可要無傷開啟石室的機關,還是需用八字為陰之人作祭品,而要名正言順地捉人,又以眼下為佳。

    人牲。

    于是,他唯有趁著活人祭期間尋得所需,冠以人牲之名,藉此開啟機關。

    他不知道趙清絃使了什么手段將那至陰之人藏起,只感覺那股陰氣不時在跟前一閃而過,卻又不能去冒犯眼前這個人。

    大祭司咬牙切齒,攥緊拳頭,打算吞下這口惡氣,才剛轉(zhuǎn)身,便有兩名手下認為趙清絃冒犯大祭司,破口大罵,及后提槍襲去。

    澄流劍已入鞘,只顧琢磨趙清絃的話,動作慢了半晌,僅來得及牽制其中一人,握住他刺來的槍頭往自身的方向拉了拉,那人顯然功架不錯,踉蹌幾步瞬間穩(wěn)住下盤,順著長槍蹬至澄流跟前,瞄著他心口擊出一拳。

    正當澄流還在與那人纏斗時,趙清絃已展扇揮出一道看不見的寒氣,那寒氣來得突然,在各人身上輕拂而過,并在趙清絃的控制下聚成了團,縱眼不能見,每寸皮膚卻是清晰地感覺得到寒氣正在衣衫內(nèi)游移。

    不過瞬息,那無形的寒氣便消失無蹤,好些人甚至未來得及反應,茫然地摸了摸脖子。

    沐攸寧怔怔看著面前男子才剛擺好架勢,忽然面露苦色,將手中的長槍擲在了地上,像喘不過氣似的,兩手死命交掐著頸喉,一通亂抓,無從舒解,最后面色漸漸泛起紺紫。

    那寒氣如毒蛇般圈在男子的頸上,甚至他還無法像與蛇相搏般扯開蛇身,只得放任其于頸項逐漸收緊,留下一環(huán)不知被勒或凍傷的紅痕,喪命于此。

    不,那不是寒氣,是趙清絃心生的殺意,被他以不知何種方法幻化成殺人的手段。

    沐攸寧抬頭望他,只覺這人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厲害得多,一時間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來,愈想愈有趣。

    她想,與他結(jié)伴上路,不比她獨身闖蕩要好玩得多嗎?留在他身邊,好像也不錯啊。

    澄流抽出佩劍,當?shù)囊宦暩耖_長槍,又挪半步,側(cè)身閃過那拳,左手握在對方的手腕向外用力拗去,右腳順勢朝他腰身踼出一腳,街上無人敢多言,那清脆的骨裂之聲便份外刺耳了。

    大祭司額角的咒文隱隱褪色,畫咒所用的顏料本是特別調(diào)制,遇水不化,可他今日實在心驚,有如瀑布的汗水竟將兩額的咒文暈開了,他匆匆擦去,舉止狼狽。

    他以袖拭汗,忽覺身上纏了一陣寒氣,正若有似無地攀到他頸脖,驀地一箍,呼吸頓時凝住,只一息間,那沉甸甸的寒意又似消去,不禁讓他懷疑那生死一瞬的感覺,僅僅只是過于畏懼趙清絃而生出的錯覺罷了。

    大祭司強裝鎮(zhèn)定,揚手說了幾句方言,那些蠢蠢欲動的族人便單膝跪下向他行禮,連被打倒的兩人也沒管,留下他們尸身就護著大祭司往祭臺走去,麻利地將人牲按在柱子上,用沾了黑狗血的木釘穩(wěn)穩(wěn)地穿過她兩側(cè)鎖骨,以防掙脫。

    即使這人牲只有四字屬陰,也只能先湊合用,待他找到機會捉住那個至陰之人,計劃便能更加順利。

    成大事者,必先忍耐。

    就像潛伏了近半生,二十數(shù)年前,才迎來奪位的機會。

    那日旱雷橫掃,火災連連,他向上神請示絞死了前任祭司,以點雷之法得來族人信任——至今穩(wěn)坐大祭司之位。

    ***

    眼見人都散去,趙清絃維持著背起手的姿勢拉住沐攸寧往客棧走去,才剛踏進房,他就牢牢關上門問:“沐姑娘身體如何?”

    沐攸寧沒想到他第一句是問這事,回道:“好點了?!?/br>
    “今日只僥幸逃脫,若他們再來,恐怕會有麻煩?!?/br>
    “我能應付的?!彼D了頓,才問:“那個姑娘……”

    “是人牲?!?/br>
    “沒辦法救她嗎?”

    “玉城門的人不救,霜天閣的弟子也不出手?!壁w清絃的笑意淡了點,慢悠悠地舉起兩根手指,不答反問:“我一個不通武藝之人,怎會有辦法呢?”

    說來也是奇怪,沐攸寧本以為那些圍觀的弟子定會一馬當先地把人攔下再說,畢竟是用活生生的人命做祭品,正道中人多半不會就手旁觀。

    “看來他們也并非傳言中那般鋤強扶弱……”

    她沒接觸過江湖中人,一直以來的認知只有從師門的人口述,又或是師兄舊友偶爾送到島上的畫冊話本。

    沐瑤宮向來循本心行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便被稱為邪道之首也不曾意識到這做法有無問題,甚至以此為傲。

    話本多少會描述正派大俠風骨錚錚、不懼強權(quán)、行事坦蕩甚或是堅守俠義不惜犧牲這等讓人憧憬的作派,她并不后悔身負邪教之名行走江湖,畢竟能省去不少繁文縟節(jié),可心底始終對正派之人保留一絲尊敬。

    盡管……

    趙清絃打斷了她的思緒:“興許不是正式弟子,又或單純是貪生怕死之輩?!?/br>
    他這么一說,沐攸寧倒是明了。

    西殷那些權(quán)貴名門,不少都會請江湖各派弟子在家中教授,有些資質(zhì)好的會被收到門下,卻也算不得是正式弟子,除非甘愿放棄權(quán)勢,否則到了某個歲數(shù),還是要回去繼承家業(yè),甚至入朝為官。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這見死不救的事被宣揚出去,那兩撥弟子恐怕都會名譽受損。

    沐攸寧嘆了一口氣,盡管知曉歷來權(quán)貴和道中的人關系匪淺,利益相連,可代代流傳的信念,不該輕易屈服在功名利祿之下吧?

    “救不了的?!币娿遑鼘帟猓w清絃低垂著眼,像是安撫她一般慢聲細語地說:“他們選好的人牲都會種下致命的蠱蟲,就算不會成為人牲,最終都活不下來;便是出手殺了她,也還會有下一個人受害?!?/br>
    除非徹底將活人祭弄個天翻地覆,這樣他們就不能再舉行祭祀,不需再尋人牲了。

    可是趙清絃不會這么做,沐攸寧也無意去當這個好人。

    她眨了眨眼,憶起大祭司的反應,當即聯(lián)想到方才下船時感受到的異樣視線,定然是來自大祭司,她不再去想人牲的事,好奇問:“小道長對我做了什么?為何他們像是看不見我似的?”

    趙清絃確是對她用了咒,剛才形勢所逼無法詳說,眼下正好與她細細解說了一番。

    聽清楚后,沐攸寧甚至用了些時間才能理解他所施行的是什么術(shù)式,盯著雙手好一會兒,才訥訥問:“小道長是……保護了我?”

    趙清絃沒承認,直白道:“我不會解蠱,被他看到你,說不定會對你使什么下叁濫的手段?!?/br>
    未待沐攸寧反應過來,他就站起身往自己房間走去,臨出門前還回頭一笑,溫聲提醒:“術(shù)法詭秘,沐姑娘且作忍耐,可別對他掉以輕心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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