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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只喝了一口——一口??! 都怪氣氛太火熱,都怪同學(xué)太熱情,還要怪——還要怪—— 怪他自己鬼迷心竅。 他滿腦子都是夏白淵那泛著水光的眼睛,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誤入歧途—— 他絕對不是什么顏控。 當年他看著夏白淵毀容的臉,心中的仰慕之意都排山倒海涌來滔滔不絕,他對夏白淵的心意日月可鑒?。?! 怎么可能因為夏白淵變帥氣了而變質(zhì)呢? 不可能的事! 他,陸昔,永遠會是夏白淵的粉絲。 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墻! 但人之所以會下決心,就是因為他已經(jīng)預(yù)感到某些搖搖欲墜的未來了。 陸昔內(nèi)心的愁苦不斷涌出來。 他的身后仿佛有暗紫色的觸手在幽怨地搖晃,逼退了前來為他慶祝的同學(xué)。 但十六班是一個熱情似火的班級。 陸昔讓他們心服口服,那他們自然不會被這點小小的困難逼退。 必須要讓陸昔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 “顧青,上!” 顧青張口結(jié)舌目瞪口呆:“我?你們確定?” 班長給與了他極其信任的眼神:“這件事非你不可,你是我們班里最不要臉的——最溫暖的雌蟲,你一定能解開他心中的困惑?!?/br> 顧青猶豫道:“……萬一我把他說自閉了呢?” 班長神情嚴肅地擰過顧青的腦袋,將他的視線對準了陸昔:“他還能比現(xiàn)在更自閉嗎?” “上吧,顧青,他可是十六班的英雄,我們怎能讓英雄被冷落!” 班長的聲音慷慨激昂,顧青振奮不已,昂首挺胸就朝陸昔走了過去。 他朝陸昔露出了春天般的笑容:“我親愛的陸昔同學(xué),你現(xiàn)在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嗎?” 陸昔看著顧青的臉,頓時覺得壓力一輕,但他還是有些猶豫:“我說不出口。” 顧青握住了他的手,鼓勵道:“勇敢軍雌,不怕困難?!?/br> 可我又不是雌蟲。 陸昔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你不懂。” 我的偶像正在病重,而我無法克制住雄蟲的本能。 盡管我自詡是一只毫無道德品質(zhì)敗壞的雄蟲——但這還是超越了我的底線,以至于我現(xiàn)在有一種玷污了神明的感覺。 非常地自我厭棄,我是一只低俗的雄蟲,大概就是這樣。 但我說不出口,你也不像小說里那樣擁有讀心功能。 唉。 顧青撓了撓頭:“要不,你喝瓶酒?” 陸昔更喪了:“我一杯倒?!?/br> 顧青鄭重其事地拿起杯子,倒得只剩下一點,拿給陸昔:“這樣呢?” 陸昔斟酌了一下,拿起杯子的臉色,凝重得就好像他在考慮什么關(guān)于性命的事。 ——可不是么! 這可關(guān)乎他的尊嚴,關(guān)乎他的廉恥,關(guān)乎他明天醒來以后會不會想要直接打包行李離開這個星球。 顧青懇切地看著他:“來!” 陸昔豪爽地一仰頭:“干了??!” 等到陸昔放下杯子,顧青殷切地看著他,道:“怎么樣。” 俊美的黑發(fā)蟲族朝他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失敗了?!?/br> 下一秒,他整個身體前傾,腦門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在桌子上,發(fā)出了“咚”的一聲。 顧青:“嘶……” 同學(xué)們:“嘶……” 陸昔,實乃神人也。 還得送他回去。 讓誰送他回去呢? 就在顧青苦惱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我送他回去吧。” 顧青一愣,金發(fā)的雄蟲已經(jīng)彎下腰,將陸昔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松地扶著陸昔站了起來。 “我知道他住哪,你們繼續(xù)玩?!?/br> 說完,他就帶著陸昔穿過鴉雀無聲的眾人,從后門離開了。 顧青呆呆地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咕咚”灌下。 早知道。 早知道。 早知道有這種福利,他一早就裝醉了?。。?/br> 嗚嗚嗚雄蟲,嗚嗚嗚嗚??! ———— 外面已經(jīng)下雪了。鵝毛般的大雪飄飄揚揚落下,落在兩人的肩頭。 陸昔呼吸時有團團的白霧涌出,在睫毛上凝結(jié)成白霜。 這讓他看起來有了一絲非人般的俊美。 羅詔低著頭,靴子踩在積雪上,踏出一個個腳印,看著陸昔留下的凌亂腳印,他不禁有些哂笑起來。 他沒想到,近鄉(xiāng)情更怯,竟然能用在這種地方。 明明陸昔就和他待在同一個地方,而他竟然連視線都不敢看向陸昔。 只有當陸昔醉了,他才敢靠近陸昔。 方才顧青看他的眼神,羅詔知道他誤會了。 陸昔是他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但那并非愛情,也非友情,更非親情。 只要陸昔能幸福,他什么都愿意做。 因為,陸昔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假如陸昔不允許他靠近,那他就站得遠遠的,只要能注視到他,那就足夠了。 他們終于回到宿舍門前,羅詔低聲問道:“陸昔,你鑰匙呢?” “唔——” 陸昔總算是還沒徹底醉死過去,他把胳膊從羅詔身上拿下來,結(jié)果失去平衡,一腦袋砸在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