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個大圓廳，廳中各處嵌有大夜明珠照明。

    而大廳的正中間放了一張白玉床，床上正躺著個人。

    沈黎？！

    陳洗仔細一看，心中驚訝。

    沈黎為何會躺在這？容顏竟還是三十年前的模樣！

    陳洗回想起南風(fēng)閣幻境中沈黎和貴人的爭吵，還有那位貴人的長相。

    驚覺皇帝便是那貴人！

    怪不得他覺得眼熟，因為他在幻境中見過三十年前的皇帝！

    林凈染發(fā)現(xiàn)徒弟神色不對，問道：“小洗，怎么了？”

    他未了解云兒生平，自然不知沈黎其人。

    陳洗回過神：“在南風(fēng)閣幻境中我見過這個人，他叫沈黎。”

    “是，他是沈黎，”赫連暄垂下眼，眼神極其溫柔地看著躺在白玉床上的人，“我的戀人?！?/br>
    陳洗已經(jīng)猜到，可聽人親口說出來，還是有些詫異。

    聽凌傲月的介紹，還以為皇帝是個真正無情無欲的人，所以才會終身不娶。沒想到原是另有隱情，而且這隱情看來便與沈黎有關(guān)。

    赫連暄問：“小仙長，你所說的南風(fēng)閣幻境是為何物？為何會看見阿黎？”

    陳洗扶著皇帝在床邊坐下，解釋道：“昨日我們收了一個怨靈，怨靈原是南風(fēng)閣中的小倌，他遇見過沈黎且留下了深刻印象，沈黎便出現(xiàn)在了他構(gòu)筑的幻境中?！?/br>
    陳洗點到為止。

    對云兒而言，沈黎的出現(xiàn)猶如長夜破曉時希望的光。但對沈黎而言，云兒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

    “原來如此，”赫連暄輕握住沈黎的手，“當(dāng)年，我與阿黎之間產(chǎn)生了無法調(diào)節(jié)的矛盾，為保住他的性命，可同時又在與他慪氣，便將他送進了南風(fēng)閣?！?/br>
    赫連暄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沈黎，那眼神好似在看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他的眼眶中漸漸蓄起一層朦朧的霧：“那時年少輕狂，總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殊不知自以為是為他好，才最傷人?！?/br>
    白玉床上的沈黎看起來依舊是個謙謙君子，他的面容恬淡沉靜，像是陷入了一場永遠都醒不過來的美夢。

    陳洗輕聲問：“他是怎么死的？”

    “生辰當(dāng)夜，高樓墜下，”赫連暄面露悲痛，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才繼續(xù)道，“他死后，我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便拿出了千年前明華仙尊送到人間的神器——青白玉。”

    果然請師尊來還是為了神器的事，陳洗疑惑，可神器也救不回沈黎嗎？

    想來是四大神器功效各不相同，既然赤蓮子能枯骨生rou、死而復(fù)生，那青白玉便不會如此。

    赫連暄繼續(xù)道：“青白玉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它將阿黎恢復(fù)原貌，保證rou身不腐。三十年來，阿黎一直在沉睡，不，不能算是沉睡，因為連呼吸也沒有……”

    “三十年前為何不找我？”林凈染看著那不腐的尸身，問道。

    赫連暄解釋道：“當(dāng)年明華仙尊將四大神器分送各界，是為維持四界和平?？晌乙蛞患核接麆佑昧饲喟子?，我有何臉面去求仙尊，同時我自知阿黎已死，無法復(fù)活，便想將他尸身留著做個念想，若是告訴了仙尊，恐怕連這念想也無法留住……”

    聽言，陳洗輕嘆，說到底還是一個“情”字。

    原來終身不娶、勵精圖治、開創(chuàng)了盛世的帝王并非無情無欲，而是戀人已死才心灰意冷斷情絕愛。

    林凈染冷聲問：“那你如今找我，又是何意？”

    赫連暄長嘆一聲：“我命數(shù)將盡，這個秘密也該做個了結(jié)了。當(dāng)年情急之下動用神器，我害怕現(xiàn)在貿(mào)然移動會傷了阿黎的魂魄，導(dǎo)致他無法進入輪回。還請仙尊幫忙，在下必定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說著赫連暄顫顫巍巍起身，要給林凈染跪下。陳洗連忙攔住，見師尊不為所動，不由得喚了聲：“師尊！”

    “胡鬧?！绷謨羧疽廊焕渲槪锨敖o沈黎把脈，沉默良久，蹙眉道，“他……貌似被神器所困?！?/br>
    “貌似？”陳洗重復(fù)一聲。

    印象中師尊極少用此類模糊的詞語，想必事情很棘手。

    作者有話要說：

    第043章 往事

    “未成怨靈, 死后應(yīng)入輪回?？伤硭赖昶巧性冢植幌癖磺喟子袷`，”林凈染思索著, 忽而抬眼, “莫非是共生?！?/br>
    陳洗疑惑：“共生？”

    林凈染又否決了猜想：“不, 算不上共生, 而是青白玉好像為他辟出了單獨的境地，讓他得以暫時跳出輪回?！?/br>
    陳洗看向躺在白玉床上靜靜安睡的沈黎，他聽明白了師尊的意思：“因為青白玉不能起死回生，但上古神器自成一脈, 所以它能讓沈黎rou身不死，同時困住或者說是保住沈黎的魂魄不入輪回？”

    見徒弟懂了自己的意思，林凈染用目光贊賞，點頭道：“只是一種猜測, 若要證實，須去那境地里看看?！?/br>
    “可青白玉是神器，貿(mào)然闖入會不會有危險？”陳洗擔(dān)憂道。

    雖然師尊是修仙界的最強者，但還未飛升，而神器總歸是神器, 仙與神之間本就有無法跨越的鴻溝，更何況未飛升的修仙者與神。

    守在沈黎旁的赫連暄抑制不住地咳嗽幾聲，他看著摯愛之人, 最后像是下定決心, 目光決絕地對青玉仙尊作揖道：“此事起因在我, 斷不能讓仙尊以身犯險, 我只求能讓阿黎的魂魄擺脫束縛進入輪回。之前曾聽人說過置換之法, 我命數(shù)將盡, 可否用我的魂魄將阿黎的魂魄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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