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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跟著跑,也樂了,吭吭吭直笑。 他倆捉兔子,楚寒今看得不咸不淡,也不能說好看,但可以打發(fā)無聊。正當(dāng)他看到兩個人剝完兔子皮燒烤時,黑色從天而降,仿佛張開的手掌,猛地將他一把抓到了天上。 經(jīng)過短暫的擠壓后,楚寒今睜開眼。 針扎似的刺痛漫在頸后,他整個脖子非常僵硬,好像裝著一塊木頭,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平整的木板。 兩個人站在他面前。 一個穿青色長衫,一個穿黑色長衣。 青色長衫的人拿著扇子,看他:“咒術(shù)施好了嗎?” “差不多了?!?/br> “我還以為你會不忍心,舍不得對他下手,沒想到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br> 黑色長衣冷笑:“你我還稱什么小人君子?” 這個黑衣人,楚寒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他,覺得他和山坡上看見的藍(lán)衣小少年眉眼有幾分相似。 是同一個人嗎? 楚寒今想側(cè)頭看他看得更清晰些,卻完全動不了,渾身僵硬得像一塊泥塑。 他不喜歡現(xiàn)在身體的狀態(tài)。 青衣咦了聲,道:“阿宛,他一直看你?!?/br> 叫阿宛? 正想著,楚寒今面前突然籠下一片陰影,漆黑的眸子近在咫尺。 阿宛聲音很低:“楚寒今,你還記得什么嗎?” 楚寒今不記得。 他動不了,不能點頭,也不能搖頭。 眼睛睜開,也只能直勾勾地和他對視,神色漠然,唇齒緊閉。 半晌后,阿宛眼中流出復(fù)雜的情緒,沒再看他,到桌邊坐下:“城中大亂了嗎?” “尚未。我九哥將那兩個人擄走,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兇手找不到,盧家那個小的也沒死,城里暫時亂不了?!?/br> “哼,你混到鎮(zhèn)守修士身旁給他當(dāng)智囊團(tuán)時,說過此時一定能成。” “哎,我沒想到他倆會在這兒,暫時打亂了計劃。不過問題不大,還有機(jī)會?!鼻嘁碌沽吮?,邊扇風(fēng)邊喝,“你那邊怎么樣?” “放心。” 阿宛指間扣著茶杯,反復(fù)摩挲,“只要遇水城先開戰(zhàn),我必然能讓六宗也打起來?!?/br> 打什么? 聽不明白。 楚寒今視線內(nèi)是高高的屋梁。 耳朵里聽著他們說話。 他對這一切并不感興趣。 頸部也疼得厲害,疼得要命。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回到那片山坡沉睡,看看倆小少年的兔子是不是已經(jīng)烤熟了。 可耳邊還在說話。 “想要繼續(xù)行動,得先把那兩個人找回來,但苦于我九哥現(xiàn)在不知去向。” 阿宛聲音不耐地些:“這是你的事?!?/br> “呵呵,這是我的事,我也有解決的辦法,”青衣笑了笑,音色柔媚,“只怕你不肯。” “你說。” “月照君在這兒躺著他能走遠(yuǎn)嗎?稍微放出點月照君的聲信,就是刀山火海,他肯定馬上就來了。” 阿宛不知怎么,一掌拍在桌上:“真他媽孽緣!” “哎,我知你現(xiàn)在還覺得,我九哥配不上月照君,對不對?”青衣忍不住笑了幾聲,“讓月照君上街逛一圈吧,我九哥必然聞著味兒就來了,最好讓月照君一劍捅死他,不能再出差錯了?!?/br> 房間內(nèi)安靜了片刻。 響起拉開椅子的聲音。 楚寒今眼前重新出現(xiàn)了阿宛的臉。 眉毛漆黑,雙目端正,俊朗不凡。他靜靜地看了會兒楚寒今,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雙手輕輕覆上楚寒今的眼皮:“……去吧?!?/br> 楚寒今眼前重新陷入了黑暗。 可這黑暗的時間并不長,他再睜開眼時,頸部的刺痛感消失了。 他從坐在木板換成了坐在床上,身體僵硬的感覺不僅沒有,精神還十分充沛,十分亢奮,甚至想隨便找個人打一架。 他隱住血液中的喧囂,活動修長的手指,從床上下來。 床邊,白孤端著一案紅色的喜服,笑望著他:“月照君。” 楚寒今看他,這個名字他不記得,卻知道他在叫自己。 “今天讓你去見我九哥,我九哥這輩子情深義重,愛上了你,愛的可真是深極了。不過很可惜,他馬上就要命喪黃泉,”白孤微微笑著,將喜服放到桌案,“我是個好心人,舍不得我九哥臨走了還落下個遺憾。所以今晚就成全你們,做一對鬼夫妻?!?/br> 楚寒今眉眼漠然,漆黑的眸子直視他。 他眼睫下斂,挺拔的身姿如傾塌之玉,面容俊美至極,唯獨額頭映著一道通紅的紋路,頸后有三勾玉的咒印。 楚寒今不置一詞,一言不發(fā)。 “喜服很適合你?!?/br> 白孤抖開了,層層疊疊的鸞鳳堆到楚寒今肩頭,比劃后道:“你換上,我再為你梳妝?!?/br> 楚寒今將喜服穿到了身上。 他坐在鏡子前,白孤解開他如瀑般的黑發(fā),取了深紅色的條帶,將他的頭發(fā)豎起:“不愧是美儀君。” 加上玉冠。 再用一支筆掃輕輕將胭脂蹭到他唇尖。 唇瓣由粉紅,變成了誘人的殷紅,色澤更加明艷。 可楚寒今對這一切毫無感覺,他漠然地望著鏡中的綺艷美人。 以及背后仔細(xì),小心,認(rèn)真梳妝的白孤。他輕輕抖落了筆尖的紅粉,靠近楚寒今的耳側(cè),傳來了陰冷的風(fē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