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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顯煜的背脊一僵,此刻被他唇熨燙著的額上,仿佛有火在燒似得。沈君偕喋喋絮語:“你是皇子皇孫,又如此清醒優(yōu)秀,如今更是萬人之上一國之君,我常常在想我只是江湖一介浪客,此時此刻又有何德何能能讓你委身于我真心相待……” 他的聲音哽咽了,固執(zhí)的緊抱著他的身體,卻也柔情似水的避開他的腹部,唇在他的額上游移,“你的江山是我弄亂的,我一定會把他收拾好,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咱們的孩子,名字,可否由我現(xiàn)在便把它取好?我想叫他……” “夠了……”這遺言一般的口氣令封顯煜承受不住,他刷的一下給了他一巴掌,在銅鏡面前指著他憤怒詰罵:“你往日的跋扈睥睨之氣都到哪里去了?幾時變的這么畏手畏腳?” “我不是畏手畏腳,我只是……” “別再說了!”封顯煜的眼眶也濕漉了,捏緊拳頭抵在銅鏡上,認輸般的答:“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之前的那些事就當(dāng)是我代父還債,我以一己之身和肚子里的這個孩子,還完你沈家的滅門之痛。你若真的真心待我,就自己回來看著你的孩子降生……” “顯煜,你的意思是……”沈君偕笑了,從身后一步而上,再度摟住他修長的腰身,“我會的,我會的,謝謝你還肯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封顯煜苦笑著,一語不發(fā),一張日漸清瘦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喜。 沈君偕卻很興奮,仿佛找回了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珍寶一般,突然覺得人生充滿了未知的喜悅和意義一般,活了二十幾年,哪怕報仇的那一天也沒這么通體暢快過。 “顯煜、顯煜……” 怎么不再是叫他小白了?封顯煜有些疑惑,可也不可能為這種事開口問他。 沈君偕喜事臨身便份外的啰嗦,從要他好好照顧自己一直說到日常的各種小事上,封顯煜還很難受,忍了許久站不住了,身子一倒便倒在他身上,將他嚇一大跳,“小白!” “把我扶到榻上坐一坐,站久了,疼……” 他冷汗淋淋,竟是被這逆天的孕事折磨的不清。 沈君偕撫好他,同在他身側(cè)坐著,溫?zé)岬氖终七\功,從腹部為他輸入源源不斷的內(nèi)力,封顯煜這才好過一點,方才蒼白的俊容也緩和了些。 他說:“等我回來,我日日照顧你,想肚子里的這小混蛋也不敢太折磨你?!?/br> “你不是我,受孕反痛苦的人也不是你,你當(dāng)然說的輕巧。”封顯煜的心里還是有疙瘩在,所以口氣便不怎么好,“你準備頂著李樂的身份在這里待到什么時候,李樂呢?” 沈君偕勾唇一笑,露出自己本來的面目,也說出封顯煜都沒察覺的話,“他早已經(jīng)不是真的李樂了,真的李樂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京城之外,小白,他是我的人,也是高手,有什么事我不在這,你可讓他緊急聯(lián)系我,我一定速速回到你身邊,這些人都會易容術(shù),全是我教的,安全得很?!?/br> “你不跟我打招呼,居然亂動宮內(nèi)的人?”他不說還好,一說封顯煜又炸了,沈君偕趕緊按著他,繼續(xù)為他運功,“不是不跟你打招呼,實在是那時候我還在犯糊涂,不知道自己對你也已經(jīng)情根深種了,所以才做了這些混賬事,若我真要使壞,大可繼續(xù)瞞你,可我現(xiàn)在跟你主動承認了,對不對?你就別生氣了?!?/br> “混賬——” 封顯煜哪能不氣,他生氣的很,清幽秀氣的眼眸里幾乎噴出火來。 不知過了許久,沈君偕才從他的寢宮走出來,雖然萬分不舍,可還是不得不回?zé)o教收拾整頓,幾個時辰后便要離京了。他卻不知道,蕭枕居然一直待在宮外的長廊里,一臉陰沉的盯著他,沈君偕頓了頓腳,卻并不加防備,走過去。 他就那么從容的從他身邊走過,蕭枕滿臉陰霾的執(zhí)著劍攔住他的去路,低吼一聲:“沈君偕,你當(dāng)真就這么猖狂?顯煜心軟,你把他騙的傷心欲絕,這次又想騙他什么?” “蕭枕,”沈君偕轉(zhuǎn)過身來,這才說道:“我承認你是封朝少見的青年將才,在戰(zhàn)場上排兵布陣統(tǒng)百萬雄師,我不如你,可在戰(zhàn)場下面,雄師之外,你不是我的對手,就連封顯煜都不愿讓你得罪我,你又何必屢屢招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關(guān)心的是我與顯煜的私事,一個外人,在別人的感□□上有什么資格插手,你說!” “顯煜是被你蒙騙你,你狼子野心!” “這就是我與你的區(qū)別,你那么好,又陪伴了顯煜那么多年,可是有什么用,顯煜聰明的很,他根本不是你認為的那般完全心軟慈善之人,他有他的抱負和手段,也有他的脾性和考量。他喜歡我,他就是不喜歡你,哪怕你不愿意承認又怎么樣,此事已定,你沒有輸贏,因為你根本就沒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過。哪怕不是我也不會是你,你何必還揪著不放呢?” 蕭枕從沒有這么討厭過一個人,可偏偏他的話又與之前封顯煜的話那么重合,就算蕭枕再厭惡沈君偕,他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他沒有輸過,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參加過。 何其殘忍,何其殘忍…… 沈君偕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只留蕭枕一人站在原地,昏黃的宮燈映照在他的臉上,一陣涼風(fēng)吹起,撩起他黑色的衣擺,偶爾有宮女從這經(jīng)過,也不敢驚擾他,一站便是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