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條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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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怎么,看我抽煙很意外?” “沒有,挺正常的?!蓖轮杏幸话胍陨隙际菬熋?,經(jīng)常在樓梯間吞云吐霧,她見怪不怪。 “已經(jīng)戒了挺久了,偶爾累的時候提神,煩躁的時候安神?!?/br> 同事們經(jīng)常說,沒靈感時來一根,睡不好時來一根,心情差時來一根。 看來都一樣。 方北夏笑笑:“那你現(xiàn)在是累還是煩躁?” 江越深深地看了眼她的黑眼圈,沒回答,問了另一個問題:“這個劇對你這么重要嗎?” 大概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方北夏愣了一愣,才點頭:“嗯?!?/br> 江越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說。 他揚了揚下巴:“上車?!?/br> 這是方北夏第二次坐江越的車,從后排移到了副駕。 身體被座椅包圍著,有了落點,緊張的肌rou徹底放松下來。車子啟動,方北夏的眼皮開始不聽話。 朦朧之中,她隱隱感覺到車子平穩(wěn)行駛,心想著,幾分鐘就到了…… - 再睜開眼時,一片金黃的亮光,溫和而不刺眼,落日余暉欲走還留地鋪在身上。方北夏揉了揉眼,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她還在江越的副駕上,眼前是水,遠處是晚霞。 旁邊的人察覺到動靜,收起手機,偏頭看她:“醒了?” “這是哪里……”方北夏坐直身體,神情呆呆的,“怎么沒叫我?” 江越嘲諷道:“一上車就睡,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給你下藥了?!?/br> “哦……最近太累了?!狈奖毕碾y為情,用手指理了理頭發(fā),突然轉頭問,“我睡了很久嗎?” “很久?!苯揭槐菊?jīng)地說,“還說夢話了?!?/br> “嗯?”她手上動作一滯,“說什么了?” 方北夏回想剛才做過的夢,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她甚至想不起到底有沒有做夢。 江越帶著他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沒給她答案,打開車門走出去。 方北夏跟著下車,才發(fā)現(xiàn)他們身處江邊。傍晚的秋風微涼,帶著濕意的風撲面而來吹得她思緒逐漸清醒。 身后一聲關車門的響動。 江越手抄口袋,余光里人影晃動,停在他右手邊。 他牽唇道:“想不起來?吹吹風,慢慢想?!?/br> 方北夏瞥見他若有似無的笑意,看出他在逗她,兀自笑笑。 肩膀間有兩拳距離,黃昏下,兩人剪影的距離忽近忽遠。 站了一會,方北夏先開口:“如果這部劇反響不好,你們會虧很多錢嗎?” “這么沒自信?” 方北夏:“就問問……” “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方北夏沉默不語。 江越看向她:“很緊張?” 方北夏愣了一下,才反問:“很明顯?” 他“嗯”了一聲:“你高中的時候也這樣。” 方北夏投了個疑問的眼神過去。 江越手指在鼻子下面搓了搓:“學校藝術節(jié)的時候,我看到你在教學樓后面……” 方北夏愣了一下。 她一直努力想要抹掉的記憶,沒想到他還記得。 當年京江一中辦藝術節(jié),學校開放了一次,跟草莓音樂節(jié)學形式,相聲小品在禮堂演,唱歌跳舞在cao場演,學生們可以根據(jù)喜好去選場地看節(jié)目。 每個班都要出節(jié)目,有幾個班放大招,又是組樂隊,又是大型歌舞,老師之間一攀比,也有了壓力。 班主任特意在課堂上挪出五分鐘,強調藝術節(jié)的重要性。 一聽要排個與眾不同的節(jié)目,全班都低著頭,就怕跟老師對視,厄運就落到自己頭上。有人跳出來,推舉方北夏,說她可以當導演排課本劇。 方北夏皺著眉看向多嘴的人,對方朝她做了個鬼臉,小聲說誰讓你經(jīng)常寫東西。 班主任當即認命她為節(jié)目總導演,順便增加了難度:“普通的舞臺劇沒挑戰(zhàn)性,排個英文的吧!” 總導演的帽子,就扣到了方北夏頭上。 方北夏寫劇本、找演員、分臺詞、做道具…… 演出前一天,她緊張盜汗,跑到教學樓后面的花園里抹眼淚。抹完淚,又劇烈地干嘔了很久。 “居然被你看見了?!狈奖毕捏@詫道,“我還專門挑了個沒人的地方?!?/br> 江越看了她一眼,帶著難以言說的情緒:“我們教室就在一樓,課間經(jīng)常跑去后面玩?!?/br> “還有別人看到?” “沒,就我?!蹦翘煺镁退粋€人,發(fā)現(xiàn)了那個單薄的身影。 “你應該沒去看最后的成品吧?!狈奖毕淖猿暗?,“現(xiàn)場很冷清?!?/br> 禮堂里百分之九十的座椅都是空的,只有程七初一個人上躥下跳地鼓掌。 說完她想起來,那時差不多的時間段,江越應該在cao場上表演。 藝術節(jié)上江越吉他彈唱了一首《you’re beatiful》,當時轟動全校,收獲無數(shù)迷妹。 “聽說挺有意思的?!苯娇粗h處,“我朋友去看了?!?/br> 方北夏笑笑,只當他是在安慰自己。 “‘筆友’去看了嗎?”江越冷不丁地問。 方北夏搖頭:“他本來要來的,只是臨時有事,提前跟我說了?!?/br> 江越挑起一邊眉毛:“那他也不怎么樣啊……信守承諾都做不到。” 方北夏替“筆友”辯解:“他人很好的,失約一次沒什么,誰還能沒個急事?!?/br> “是么。”江越瞥她一眼,不信的樣子。 他們聊成績,聊苦惱,聊未來的出路……她甚至對他產(chǎn)生了依賴,大大小小的事都會問他的意見。 “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安慰我,有煩心事的時候,他會給我建議?!狈奖毕幕叵敫肮P友”交流的點滴,“我心態(tài)不是很好,所以很需要鼓勵?!?/br> “那……”江越艱難開口,“要我鼓勵嗎?” 方北夏詫異看他一眼,然后說:“投資看收益,你不用鼓勵我,鞭策我就好?!?/br> 江越扯嘴角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 秋風拂過,一絲涼爽,好像也拂去了疲憊。 天色轉暗,兩人從江邊離開。 方北夏上車坐好,江越突然主動越了半個身子過來,幫她系安全帶。 這個動作太過曖昧,一開始她愣了一下,只能繃直身體,努力讓自己跟座椅貼在一起。 心跳如同擂鼓,她紅著臉說:“我自己來吧……” 下車前,她怕江越故技重施,車剛停穩(wěn)就摘了安全帶。 江越瞥見她的小動作,默默笑了下。 “放松點,方北夏?!苯叫揲L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袖管挽了半截,露出結實好看的手臂曲線,“有我兜底?!?/br> 回到家,她想起車上那一幕,心跳瞬間失序。 今天的江越好像有些不一樣。 沒有從前那么尖銳、那么桀驁了,甚至有些溫柔。一點也不像他。 坐在書桌前,她抽了張便簽紙,隨手寫:【《小紙條》要開機了,有點緊張,不對,是特別緊張?!?/br> 她把便簽隨手夾進文件夾,準備去洗漱,才發(fā)現(xiàn)開衫左邊口袋露了一截白色的東西。 本以為是隨手塞進口袋的便利店小票,她拿起來攤開,才發(fā)現(xiàn)是張不知從哪里撕下來的紙片。 上面是兩個字,“加油”。 第16章 方北夏舉著紙條端詳了半天。 “加油”那兩個字龍飛鳳舞, 飄逸有力。她又在臺燈下透了透,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就是一張從a4紙邊角撕下來的普通紙條。 紙條是什么時候被放進口袋的?完全不知道。 方北夏回想起, 江越在車上為她系安全帶, 兩個人有過一點身體接觸。 會是他嗎? 她靈光一現(xiàn), 從抽屜里找出一個盒子。盒子不重,里面裝了些賀卡、徽章之類的小玩意, 還有一堆形狀各異的紙條。 跟“筆友”傳的紙條有很多, 大多數(shù)都放在家里, 方北夏現(xiàn)在的公寓里只有一小部分。 她一股腦全倒出來,一張一張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