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會打給宋朋?！毕蚝獾溃坝薪Y果了告訴我?！毕蚝夂芸鞉炝穗娫挕?/br>
    聶昊又愣了愣。

    宋朋。簡語的司機。

    那簡語打電話給他太正常了，這魚餌豈不是沒了價值？

    聶昊轉念又跟上了節(jié)奏，他與技術員道：“監(jiān)控宋朋的手機?！?/br>
    ——————

    向衡再度把手機放回口袋，他邁過轉彎處，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簡語等人。顧寒山跟在那些人的后頭，有醫(yī)生在跟她搭訕。顧寒山還拿出手機跟對方掃了好友。

    果然顯露了她的身份和能力之后，別人對她的態(tài)度就不一樣了。向衡不知道顧寒山在今晚能不能感受到這些，他也不能確定顧寒山會不會受到簡語那些話的影響。如果是普通人，大概非常心動了。

    尊重、名譽、掌聲、地位和聚光燈，還有隨之而來的財富。

    向衡一時不確定顧寒山會怎么想。她不是普通人。

    有另一個醫(yī)生湊到顧寒山身邊說話，似乎在向她自我介紹。那醫(yī)生頗年輕，笑得熱情。顧寒山轉臉聽那醫(yī)生說話，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

    向衡彎了嘴角，從來沒有這么欣賞過顧寒山的冰塊臉。

    ——————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大家忙碌的術前準備。

    向衡被一名醫(yī)生叫到一旁說了許多進入手術室的要求和規(guī)矩。他說向衡只能站在手術室門外，透過玻璃觀察。這已經(jīng)是非常破例的情況。

    “如果有什么閃失，我們醫(yī)院可是要負責任的。情況比較急，這個事也沒什么先例，不清楚手續(xù)申請的怎么弄，所以折衷下來就是這么安排了?！蹦莻€醫(yī)生解釋。

    “那顧寒山呢？”

    “顧寒山算簡教授那邊醫(yī)療團隊的?！贬t(yī)生道，“簽在他們團隊名單里的。”那醫(yī)生想了想，“她不是還是警方顧問嗎？”

    警方顧問能進去，正經(jīng)警察不能？

    “而且你的佩槍，是不是不好處理？”

    嗯，那確實是。向衡也不多說什么。這種時候救人要緊。而且他的身份也只是派出所民警，人微言輕。哎呀，到底當初怎么定計劃的。

    “如果有緊急情況你需要進去，踢大門邊的感應器門就開了。我一會給你演示一下?！蹦轻t(yī)生道，“但你不要隨便進去哈，也別阻礙我們醫(yī)生、護士進出?！?/br>
    向衡：“……”他很久沒試過被人當成毛頭小子這么教育了。

    向衡被醫(yī)生領著去做消毒和穿戴衣服等準備工作。他沒看到顧寒山，也沒見到簡語。他不擔心，他覺得顧寒山越來越懂事了。

    ——————

    簡語去了一趟洗手間。外間都沒人，他看了一圈隔間，也沒人。他拿起手機撥號，手機屏幕上顯示名字——宋朋。

    ——————

    武興分局。

    技術員監(jiān)控到情況，趕緊報告聶昊。

    “還真是宋朋?！?/br>
    “他們的手機信號位置一致。這人應該也在醫(yī)院?！奔夹g員道。

    聶昊囑咐技術員：“盯緊宋朋的通訊。他和簡語通完話會打給誰?！?/br>
    “放心?！奔夹g員看著屏幕。

    聶昊想了想，打電話給現(xiàn)場值崗的警員李新武。李新武得令，趕緊照辦。聶昊又打電話給另兩名巡警，讓他們趕往醫(yī)院。

    安排好之后，聶昊打電話給向衡。

    向衡沒接，過了一會回了過來。

    “什么情況？”向衡問。

    “簡語打給了宋朋。”

    向衡哼笑了一聲。

    “那就把宋朋帶回去問話。”向衡道：“我猜簡語明天是去不了分局交代寧雅的事了。他今天剛為拯救一個警察的生命勞心勞力，從死神手里搶人。這一夜熬過去，明天病倒了或者出點什么小狀況臥床不起，去不了警局，太正常了?！?/br>
    向衡是在跟著簡語和顧寒山走的時候忽然有了這個推測。簡語拿到陶冰冰的病情資料大半天都沒顧上仔細看，這么重要的讓警方欠他人情的事，他那邊都有別的更重要的事占了時間?，F(xiàn)在大晚上的他突然全力以赴，還強調手術時間太長可能顧不上明天顧寒山與媒體見面的事云云，估計就是心里有些盤算。

    在向衡看來，簡語是說漏嘴了。因為顧寒山見媒體這件事對他同樣重要。他不但記得具體的日子，他還惦記著怎么解開這里頭損害他利益的關結。

    也就是說，他今天在新陽處理的事，與顧寒山見媒體的重要性是同樣等級。

    “宋朋也許會幫簡語傳遞消息，這一點一定要盯住。還有，寧雅見簡語的情況，寧雅想借錢的事，宋朋就在現(xiàn)場，他是知情的。而且宋朋幫著簡語在跟蹤他的警察面前演了一場戲。所以，審宋朋也是一樣?！?/br>
    聶昊連連點頭，看，他確實跟上了向天笑的節(jié)奏。

    向衡繼續(xù)道：“至少扣押他24小時，盡量挖出他的把柄。如果沒有抓到他聯(lián)絡劉施陽的把柄，那就逮著他另一個問題。他找警察朋友查市民的個人資料就是違法違規(guī)，他會連累他的警察朋友。他是個非常重情義的人，對這事他一定會心虛愧疚，他會撒謊，不說實話，或者辯解。對他打心理戰(zhàn)，讓他露出破綻，找出簡語的把柄?！?/br>
    聶昊全聽明白了：“好的，我這就安排?！?/br>
    可以的，果然是向天笑。故意露馬腳的一個動作，后頭是這一連串的安排。

    “手術之前都不要讓簡語知道，讓他全心全意做完手術。等他出了手術室的門，我們看看他否真的做好計劃不能去警局，到時再告訴他宋朋已經(jīng)替他配合調查了?！?/br>
    “哈?！甭欔幌虢o向衡點贊，如果簡語確實是這么個避免偵查的對策，那真是會被啪啪打臉。

    向衡道：“還有，宋朋這個人，當年從警的時候就很優(yōu)秀。他既有警察的職業(yè)經(jīng)驗，又跟著簡語這么長時間，該學的早學到了。他的心理學知識和反偵查意識比一般的犯罪份子都要強。你太嫩了，壓不住他。”

    聶昊：“……”他心里給向衡點贊的手默默收了回來。要不要說話這么直接。

    “要找一個黑臉有氣勢，又很有經(jīng)驗的人來審他。”

    聶昊故意道：“你能回來嗎？”

    “我走不開，雖然我很合適。”向衡接話接得很溜，聶昊無語。向天笑的人際關系不太好真的是有道理的。

    “我給你找個跟我一樣合適，比我更討人嫌的人來?！?/br>
    聶昊：“……”

    那只有一個人選了。

    關陽。

    ——————

    宋朋接了電話之后便上了樓，到了手術室樓層，站在手術室門口等簡語。

    手術室門口有好幾個人，包括陶冰冰的母親，還有一個值守的警員，以及在跟陶mama溝通簽字的醫(yī)生。

    沒一會，簡語來了，身邊跟著別的醫(yī)生。

    “你來了?！焙喺Z用周邊人也能聽到的音量與宋朋道：“我今晚得動一個緊急手術，手術時間挺長的，不一定什么時候能出來。你別等了，把車鑰匙留給我，你回家去吧?！?/br>
    宋朋有些猶豫道：“簡教授，你身體原本就不太舒服，既然是大手術，出來肯定很累。疲勞駕駛不好吧。”

    陶mama耳尖聽到，目光馬上轉了過來。

    她認出這個就是眾醫(yī)生一直期盼著的大專家，她趕緊過來：“教授，教授，手術有把握嗎？會成功嗎？”這位專家身體不舒服？那能勝任手術嗎？

    簡語非常善解人意，他安慰陶mama：“你放心，我身體沒問題，可以動手術。我們所有的醫(yī)生都會全力以赴的?！?/br>
    一旁的醫(yī)生把陶mama帶到一邊。

    另一位醫(yī)生對簡語道：“簡教授，要不我跟主任說一聲，等手術完了，讓人送你回去?！?/br>
    “不，不?！焙喺Z客氣擺手，“不用這么麻煩。我心里有數(shù)?！?/br>
    他轉向宋朋，伸出了手：“給我吧，你趕緊回家去，太晚了?！?/br>
    宋朋不再多說什么，把鑰匙掏出來，放在簡語手里。“那我先回去了。教授你看著點情況，要是需要我，隨時打我電話?！?/br>
    “行。”簡語接過鑰匙，揮揮手讓宋朋走了。

    宋朋禮貌地對旁邊的醫(yī)生點點頭，轉身離開。

    這時向衡跟著帶他的那個醫(yī)生過來了。宋朋經(jīng)過向衡身邊，對他點頭招呼：“向警官?！?/br>
    向衡點點頭，腳步未停，他對上了簡語的目光。

    第127章

    簡語對向衡客氣地微微一笑。

    向衡回了一笑。

    兩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友善態(tài)度和反應。

    手術室的門開了，顧寒山站在里頭。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穿著手術服，戴著帽子，腳上套著鞋套。冷冰冰的氣質，卻與這身衣服特別搭，像是個充滿自信的年輕醫(yī)生。

    跟著簡語的醫(yī)生忙道：“我們進去吧。”

    一眾人往里走，顧寒山卻對向衡道：“向警官，你幫我拍張照?！?/br>
    大家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當這里是旅游景點，穿個衣服角色扮演還要拍照留念嗎？不合適吧姑娘。

    只有簡語不太驚訝，他還過去給顧寒山正了正帽子：“挺好的，像個樣子?！崩硗炅嗣弊佑终f：“拍完照趕緊進來，有些術前的準備你可以多看看?！?/br>
    眾人有些尷尬，不好說什么，趕緊都進去了。

    向衡走過來，對顧寒山真是沒脾氣。

    顧寒山對他道：“快，拍得美一點。讓我爸爸看看，我有參與社會活動，還在幫助別人?！?/br>
    向衡一聽，這確是重要的，很有意義。他趕緊接過了顧寒山的手機。

    簡語聽得這話也是頓了頓腳步，他看了顧寒山一眼，但終究沒說什么，邁步子走進手術室了。

    手術室大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向衡借著門打開的那一時機，將顧寒山穿著手術服的身影和背后手術室那空曠的神圣感覺的空間攝入了鏡頭內。寬闊的走道，數(shù)重關卡，進去后雖有生有死，但也有拼搏與挽救，像是正面的人生。

    照片只拍了兩張，但每一張都很美。向衡覺得這大概是自己有生以來拍得最好的攝影作品了。

    顧寒山的氣質跟這身衣服和環(huán)境背景非常搭，也許她真的應該做醫(yī)生。

    顧寒山湊過來看了看，滿意，她拿著手機又進去了。向衡都來不及說一句“你把照片也發(fā)我一份”。

    顧寒山頭也不回，那瀟灑決絕的姿態(tài)，讓向衡頗不是滋味。這姑娘對別人冰冷絕情他是挺爽的，可惜她無情無義起來，是滿世界無差別對待的。

    顧寒山走到門內，那自動門正要關上，顧寒山忽然回頭。向衡打起精神，英俊地等待著她的招呼，她還真招呼了一聲：“放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