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就氣?！?/br>
    “那你隔三差五想起來就隔三差五不理人嗎？”

    “怎么會，我不一直還在理你？”

    向衡：“……”

    過了一會，顧寒山給他建議：“不然我去圖書館借那幾本書你也看看？”

    “什么書？”

    “《把妹達人》、《讓女人心動的聊天術(shù)》、《看透女人的心里話》……”顧寒山話還沒說完，向衡就給了她一記白眼：“算了，還是隨便你氣吧。”

    “是吧？”顧寒山不在乎的口吻?！捌鋵崨]關(guān)系的?！?/br>
    向衡想再給她一個白眼，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壞蛋啊。

    “放心，我記憶力還在，不影響你們工作的?！鳖櫤降?。

    “我在乎這個嗎？說的是這個嗎？”向衡有點暴躁。

    “你不在乎嗎？你說過的，用你的工作方式，加上我的能力，一起合作?！鳖櫤降溃骸拔业哪芰Γ　边@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向衡再度無語，他確實說過。

    車子里再度陷入沉默，顧寒山忽然真生氣起來，氣鼓鼓地樣子瞪著前路方向。

    行了，向衡也不想問她剛才想到什么了。

    向衡清了清嗓子，再清了清，待顧寒山狐疑地轉(zhuǎn)臉過來看他的時候，他道：“顧寒山，對不起，你不用改任何事?！?/br>
    顧寒山：“……”

    車子駛進武興分局停車場，晚上空車位不少，向衡很快停好了車。顧寒山還在看著他，向衡迎著她的目光，忽然想到自己沒刮胡子。早知道應該刮一刮，帥一點比較好談判。

    “雖然你生氣不影響你的記憶力，但我仍然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當然如果你能……”向衡差點又沒管住嘴，他及時剎住，“算了，沒有如果。不用改，不用特意改，你有你舒服的生活方式，別人人生的道理，跟你無關(guān)?！?/br>
    顧寒山認真看著向衡。

    她有她舒服的生活方式，別人人生的道理，跟她無關(guān)。

    顧寒山笑了。開心。

    第71章

    顧寒山這一笑，向衡心里忽然就亮了，就像是有個小燈盞站在他的心尖跳起了舞。

    顧寒山，會笑了。

    雖然很短暫，雖然只是淺淺的笑，但是這笑容輕松，自然流露，真實，又有活力。

    向衡也笑了。

    真可愛啊，顧寒山。雖然總是冷冷酷酷，但單純真摯。

    她的腦子里也許堆積了許多紛繁雜亂的畫面，丑惡、善良、陰暗、光明全都揉雜一起，她的腦神經(jīng)運行著比其他人都要復雜很多的程序，但她的心卻是透明的。

    她比任何人都要坦率真實。

    這是他們這些融入社會遵從社會游戲規(guī)則的普通人很難擁有的品質(zhì)。

    向衡忍不住又笑了笑，他伸手揪了揪顧寒山的馬尾辮。

    “顧寒山。”他喚了她一句。后面的話沒說出口。他很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就像剛才那個笑一樣。

    一定會再笑的，他希望很快。

    向衡覺得要對顧寒山有信心。

    顧寒山這時候已經(jīng)恢復到一貫的平淡表情，她掏出了她的手機，就是向衡借給她的那部舊手機。她調(diào)出了手機里的錄音app，然后把手機遞到向衡的嘴邊，道：“向警官，麻煩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br>
    向衡愣了愣：“……顧寒山?！?/br>
    這有什么好錄的？

    “不是這句。上一句?！?/br>
    向衡懂了，他又好笑又好氣：“這是要干什么？為什么要再說一遍？你不是不會忘的嗎？”

    顧寒山理直氣壯地：“我是不會忘，可你會。我要幫你留著?！?/br>
    向衡：“……”

    他搖頭：“我不需要?！?/br>
    顧寒山很堅持：“需要的，你畢竟不是我，你肯定會忘。你忘記的時候我就放給你聽?！?/br>
    向衡默了默。

    記仇小仙女的意思是哪天她心情不爽，想報仇想揶揄他的時候就放一遍給他聽嗎？

    向衡道：“不用麻煩了。你這么折騰一下，我可記得太牢了，想忘掉都很難?！?/br>
    “那你把那句話再說一遍，證明一下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么?！鳖櫤揭桓辈恍诺臉幼?，“我?guī)湍銛?shù)過了，不計標點符號80個字?！?/br>
    向衡：“……”

    考試嗎這是。還八十個字？認真的嗎？怎么可能。他剛才說的哪句話有這么長？

    向衡悄悄彎起手指在心里開始數(shù)，“你有你舒服的生活方式……”

    顧寒山看著他的表情，舉起手指，一個字掰一根手指數(shù)給他聽：“顧寒山，對不起，你不用改任何事……”

    向衡一聽就傻眼了：“那不是挺久之前說的？”

    “怎么挺久？就在停車場門口，拐進來的時候說的?！鳖櫤嚼鹚氖郑阉系酵＼噲鲩T口。

    “就在這里?！彼€用腳尖點了點地，給他確認了具體位置。

    向衡啞了。

    “你看，你果然忘了吧?！鳖櫤蕉⒅骸熬唧w哪八十個字記不住了沒關(guān)系。你就說個差不多一樣意思的話就行?！?/br>
    向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其實真的特別簡單，但他現(xiàn)在重復一遍怎么覺得有點rou麻。

    對著她的臉，說不出來。

    向衡繼續(xù)啞。

    顧寒山認真看著他：“你現(xiàn)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向衡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忽然有個聲音道：“你們來了！”

    向衡嚇了一跳。他轉(zhuǎn)頭一看，葛飛馳站在旁邊的入口處，兩只手拎著好幾個大袋子。

    “你怎么在這兒？”向衡問。

    葛飛馳道：“買宵夜，得買幾家，外賣要等太久，我就自己去了，正好散散步換換腦子。兄弟們太累，連軸轉(zhuǎn)了好幾天。再不多吃點撐不住。”

    向衡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東西，幫他分擔了一只手的重量。

    顧寒山面無表情，一瘸一拐溜達著跟了過去。

    葛飛馳看看向衡，再看看顧寒山，一邊領(lǐng)著他們往里走一邊道：“顧寒山你的傷怎么樣了，痛不痛??？”

    “痛的?！鳖櫤酱鸬酶纱?。

    “哦?！备痫w馳有些后悔問這個。正想找話安慰兩句，顧寒山反問了：“你的心痛不痛??？”

    向衡：“……”

    他腳下步子不由一頓。

    葛飛馳吃了一驚，他火速看了向衡一眼，向衡回他一個白眼。葛飛馳莫名其妙，你突然停下來害我差點撞到，你還好意思給我白眼。

    但老刑警畢竟是老刑警，葛飛馳一邊鎮(zhèn)定地回了向衡一個白眼，一邊回復顧寒山：“痛啊，顧寒山。市民遇襲受傷，我們做警察的心老痛了。一會上樓你多吃點，補回來。我買的有鳳爪，以形補形。”

    向衡不想搭理他。

    顧寒山卻饒有興味，她繼續(xù)問葛飛馳：“有多痛？”

    葛飛馳再看向衡一眼。

    向衡回他一個微笑。

    葛飛馳答：“……就像母雞看到炸鳳爪這么痛。你就是我們警察的左膀右臂，幸好你沒事?！?/br>
    葛飛馳一邊說著，一邊走快了兩步，悄悄給了向衡一腳。

    向衡停下腳步，把那幾個死沉死沉的宵夜大袋子塞回葛飛馳的手里，他自己彎腰拍了拍被踢到的褲腿。

    葛飛馳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顧寒山在后頭喚：“葛隊。”

    “哎。”葛飛馳一邊應一邊給向衡打眼色。向衡裝沒看到，他拿回那幾個大袋子繼續(xù)向前走。

    顧寒山繼續(xù)向葛飛馳提問：“葛隊，如果剛才的問題你扭扭捏捏不肯正面回答，表示什么？”

    “我沒有扭捏啊。”葛飛馳一頭霧水，非常警惕。

    “我是說如果?！?/br>
    “那不能有如果。我一大老爺們，人民警察，一個小姑娘問我對她受傷心不心痛，我但凡有半點扭捏、惺惺作態(tài)那都是作風問題?！备痫w馳猛搖頭：“沒有如果。”

    顧寒山不說話了。

    葛飛馳暗暗松了口氣，他加快腳步，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飛到辦公室。

    葛飛馳走得快了些，向衡的腳步更快，始終走在葛飛馳的前面，而且越走越快。

    看那背影真是肩寬背挺，身姿瀟灑，道貌岸然的。

    葛飛馳心里狂吐槽。

    很快到了辦公室，一群加班的刑警餓狼般撲上來搶奪宵夜袋子，動作不太友好，氣氛非常熱烈。葛飛馳吼著：“斯文點，斯文點，注意些影響?！?/br>
    說話間，顧寒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眾警察“哦”了一聲，也不算在意，但聲音和動作都小了一些。

    葛飛馳顧不上吃，他安排人員給顧寒山做筆錄去，要把今天那個司機張益意圖殺害顧寒山的情況都了解清楚，還得找一找這事與許塘、胡磊以及新陽的關(guān)聯(lián)。

    顧寒山上次來做筆錄時接待她的那個女警也在，那女警叫陶冰冰。這回仍是她。陶冰冰領(lǐng)著顧寒山到問詢室去，另外兩名專案組的老警察負責具體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