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啞聲道：“你第一次就不喜歡吃。當(dāng)時(shí)，我還以為你是假裝不愛吃，其實(shí)你是真的不愛吃。這么多年，你為了哄我開心，一直在勉強(qiáng)自己?！?/br>
    顧雪城無話可說，薄薄的嘴唇抖得厲害：“就算，就算我不是你的前世恩人，可你不是喜歡我嗎？你化為人身重新回來，上凌霄城找我，來云雪樓看我，方才還和我，還和我……”

    聽到他說起方才的事情，白晨雨的眼神陡然陰沉下來，冷冷道：“他根本不喜歡你，他回來是為了我。他上凌霄城是為了幫我結(jié)丹，他潛入云雪樓是為了幫我尋找結(jié)丹靈藥，他接近你也是為了向你討要靈藥……最后為了我，剜了你的金丹。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顧雪城只覺得陣陣天暈地旋，不自覺地?fù)u著頭：“你胡說，你胡說，哥哥明明喜歡我，他方才還和我……哥哥，他，他在說謊，對(duì)不對(duì)？”

    周悅閉上眼睛，臉上一片淚水縱橫。

    白晨雨看了周悅一眼，終于確定周悅已經(jīng)決定和顧雪城一刀兩斷，所以任由自己盡情刺痛顧雪城，那么就算自己胡言亂語，哥哥多半也不會(huì)揭穿自己。

    他放下心來，細(xì)細(xì)欣賞著顧雪城瘋狂可憐的樣子，忽然柔聲道：“他喜歡你？你磨了一枚假玉佩，騙了他那么多年，不僅害死了他，還害得我幼年顛簸流離，他怎會(huì)喜歡你？”

    顧雪城眼神絕望，嘴唇發(fā)著抖，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白晨雨看著他那副樣子，輕輕翹了翹唇角，眼底的惡意幾乎溢了出來：“哥哥喜歡的人是我，因?yàn)槲覀z前世有緣。當(dāng)年在京城的時(shí)候，他還不知道我是他的恩人，就那般幫我助我，疼我憐我?；貋碇螅绺缰懒宋沂撬亩魅?，這些年還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萬分心疼，就在我那間破屋子里，把自己給了我?！?/br>
    顧雪城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嘶聲吼道：“你胡說！你胡說??！”

    “哈哈哈，我知道你每晚都會(huì)過來偷看，你心里其實(shí)也懷疑的，不是嗎？哥哥膽小害羞，擔(dān)心被你發(fā)現(xiàn)，本來想讓我這段日子忍一忍，可是我才二十歲，怎么忍得??？哥哥心疼我，就和我約好，每日練完劍后，就在演武場后面的小樹林里，細(xì)心服侍我?！?/br>
    顧雪城狀若瘋狂地嘶吼道：“你胡說！你胡說?。∥也恍牛?！”

    白晨雨摸了摸下唇，回味般微微一笑：“我怎么是胡說呢？哥哥為了降低你的戒心，挖丹前讓你嘗了一次，你應(yīng)該知道吧，哥哥的嘴唇有股淡淡的藥香，軟綿綿的……還有哥哥的肩膀上，有一塊指甲大的粉色胎記……”

    他回憶著那唯一一個(gè)偷來的吻，回憶著幫周悅?cè)嗉绲那樾?，口不擇言地編造著種種謊言，他要讓顧雪城比那晚云雪樓窗外的自己，更加難受千百倍。

    “你胡說，你胡說……哥哥，他胡說……”顧雪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睛一片血紅，哀求般望向周悅。

    周悅垂下眸子，沒有一句辯解，沒有一句安慰，他知道白晨雨在給自己潑臟水，但他不能反駁，他要讓顧雪城徹底死心，斷情絕愛。

    顧雪城呆呆望著沉默的周悅，眼睛里漸漸布滿血絲，雪白的臉龐浮上一層絕望，他不自覺地?fù)u著頭，仿佛陷入了一個(gè)無窮無盡的噩夢。

    白晨雨摟住周悅單薄的肩膀，柔聲道：“哥哥，我們走吧，你不是說了，挖丹之后我們就遠(yuǎn)走高飛，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再也不回這個(gè)鬼地方嗎？”

    這時(shí)，周悅耳邊傳來一聲：【滴——黑化值-5%，現(xiàn)在黑化值75%，暫時(shí)回到安全水平。】

    周悅知道，自己該走了，鳳凰涅槃的第一步已經(jīng)完成了，因?yàn)樽约簩?duì)顧雪城的拋棄，白晨雨的黑化值也降回了安全水平，這個(gè)世界暫時(shí)安全了，自己爭取到了一段時(shí)間。

    他應(yīng)該走了，可腳底下仿佛生了根，他不敢看顧雪城，但又忍不住想看顧雪城，他想把那張面孔牢牢記在心里，哪怕自己已經(jīng)不配再去回憶。

    白晨雨看出了他眼底的留戀，心里妒恨交加，輕聲道：“哥哥，你為了挖丹，讓他碰了，是不是覺得很惡心？要不，我替你殺了他?！?/br>
    周悅閉了閉眼睛，忍著狠狠給白晨雨一耳光的沖動(dòng)，也忍著狠狠給自己一耳光的沖動(dòng)，淡淡道：“罷了，走吧。”

    “哥哥真是心善?！卑壮坑険е募绨?，柔聲道，“走吧?！?/br>
    因?yàn)樽蛲砟菐讉€(gè)時(shí)辰，周悅雙腿現(xiàn)在還有些發(fā)軟，只能勉強(qiáng)靠著白晨雨，艱難地往外走去。

    兩人出了臥房大門，沿著長長的白玉走廊往前走去，欄桿外面暴雨傾盆，白玉走廊上也積了不少水，周悅腳下忽然一滑，整個(gè)人幾乎摔倒，他是七轉(zhuǎn)金丹，竟然精神恍惚到了這種程度。

    就在這個(gè)時(shí)候，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嘶啞的低呼：“哥哥……”

    周悅心頭一震，緩緩回過頭去。

    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顧雪城已經(jīng)從臥房里面爬了出來，他受了重傷，根本站不起來，只能趴在積滿雨水的白玉走廊上，極其狼狽地往前爬著，身后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周悅腦海一片空白，喉嚨陣陣發(fā)哽，顧雪城性如冰雪，又十分驕傲，最喜歡白色，從來不染纖塵，何時(shí)有過如此不堪的時(shí)候？

    他小聲道：“小城……”他的聲音被風(fēng)雨聲淹沒了。

    顧雪城一邊極其狼狽地往前爬，一邊帶著哭音喊道：“哥哥，你，你別不要我，你，你回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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