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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城微微側(cè)身,橫劍護住了周悅,一雙黑水晶般的眸子冰冷地望著顧如海,并不回答。 顧如海感覺到了什么,不敢置信道:“你結(jié)成了九轉(zhuǎn)金丹?!” 只有真正的九轉(zhuǎn)金丹,對上這種用邪術堆上去的九轉(zhuǎn)金丹,才有這等摧枯拉朽般的碾壓之力! 周悅呆呆望著顧雪城,終于從震驚之中,漸漸明白過來,喃喃道:“你在問劍谷湖底的時候,就結(jié)成九轉(zhuǎn)金丹了,所以赤霄才會認主……你為何不告訴我?” 顧雪城沒有看他,只澀聲道:“哥哥不愿讓我冒險,我也不想讓哥哥擔心。可哥哥卻忽然走了,還留了一封……遺書?!?/br> 顧雪城沒有直說,但周悅和他相處多年,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在墓谷的時候,顧雪城就流露出想殺了顧如海的意圖,自己苦苦勸阻他不要冒險,所以他結(jié)丹也沒有告訴自己,估計想找機會殺了顧如海,再告訴自己真相。 顧雪城啞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我沒有看到那封遺書,沒有及時趕來……你,你讓我怎么辦?” 周悅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自己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顧如海怔然望著二人,似乎明白大勢已去,忽然慘笑一聲,一把揪住了周然的長發(fā),“然哥,你方才那般待我,我還以為你回心轉(zhuǎn)意了……也罷,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回去吧,回到十九年前?!?/br> 周然嘶聲吼道:“顧如海,你去死!!” “然哥,你這么不聽話,我要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鳖櫲绾H崧暤?,而后一劍割開了周然脖頸。 周悅大叫一聲,瞠目欲裂,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咳咳……”周然下意識地捂住脖頸,可是根本捂不住,濃稠的鮮血沿著指縫,“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顧如海溫柔地抱著他:“別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很快就不疼了,很快就回去了?!?/br> 他用浸滿鮮血的手,摘下了腰間那枚小小的黃金日晷,而后輕聲道:“八荒宇內(nèi),乾坤無?!?/br> 可是乾坤晷沒有絲毫動靜,它靜靜地躺在顧如海掌心里,仿佛一個黃金打造的死物。 顧如海愣住了。 周然一邊咳血,一邊慘笑道:“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顧如海忽然慌了,他一邊拼命催動靈氣,想要啟動乾坤晷,一邊死死壓著周然脖頸上的傷口:“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br> 周然一邊咳血,一邊啞聲大笑,似乎極為開心:“咳咳咳,是,是假的,你每月都要讓羅仙保養(yǎng)乾坤晷,我讓小悅找到羅仙,給你換了個假的……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周悅閉上了眼睛。 這便是周然的全部計劃,第一步,用毒藥逼迫膽小怕事的羅仙,讓他打造了一枚一模一樣的黃金日晷,然后趁保養(yǎng)的時候,調(diào)換了真正的乾坤晷。 顧如海平日不輕易動用乾坤晷,而天下第一煉器大師親手打造的贗品,從外表絕對看不出來。 第二步,周然引誘顧如海,兄弟二人上下夾擊,重傷顧如海。 第三步,倘若第二步?jīng)]能放倒顧如海,那么就在顧如海試圖用假乾坤晷療傷的時候,刺破他的丹田氣海。 每一步都經(jīng)過了精心推敲,起碼有六七成的把握,可是誰能想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走到最后,竟然誰也沒有贏。 顧如海緊緊捂著周然的脖子,可是根本捂不住那洶涌的鮮血,不過片刻,周然的眼睛就漸漸失去了神采,而后,瞳孔散了。 “然哥!阿然!阿然!”顧如海慘叫一聲,而后瘋了一樣大叫,“周悅,是你!是你唆使阿然!是你害死了他??!我要你給他陪葬!!” 下一刻,赤霄猩紅的劍風,毫不猶豫地割破了顧如海的喉嚨。 顧如海眼睛猛地突出,眼珠里布滿血絲,喉嚨里“咯咯”直響,形容極其猙獰,片刻之后,終于緩緩倒了下去,倒在了周然的血泊里。 顧雪城望著自己的父親,冰冷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感情,冷酷得仿佛萬年玄冰。 “周然,大哥……”周悅呆呆望著周然無神的眼睛,心中忽然一陣巨大的悲慟,忽然雙腿一軟,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顧雪城趕緊一把撈住他:“哥哥,沒傷到哪兒吧?” 周悅茫然地望著他,只覺得極度疲倦,連話也不想說,只輕輕搖了搖頭。 顧雪城緊緊摟著他,柔聲道:“沒事兒了,都結(jié)束了。” 周悅輕聲道:“嗯?!?/br> “這里太臟了,我們回家吧?!?/br> “嗯?!?/br> 就在此時,周悅忽然看見了什么,他來不及思索,用盡渾身力氣,狠狠把顧雪城往旁邊一推! 原來倒在血泊里的顧如海,竟然還沒斷氣,他摸到半截血修羅的殘劍,而后把全身殘余的所有靈氣,統(tǒng)統(tǒng)注入了斷劍之中! 斷劍宛如一條毒蛇,對著顧雪城的背心,悄無聲息地破空而來! 而就在最后一刻,周悅推開了顧雪城! 周悅緩緩低頭,望著自己腹部那半截墨黑色的斷劍,腦子里一片空白。 顧雪城也死死盯著那截斷劍,臉色雪白。 顧如海放聲長笑:“春回大地,哈哈哈,好一個春回大地!!然哥啊然哥,你當年教我的第一招,當真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