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延正看著大廳里墻上的一幅出水芙蓉圖，鋪?zhàn)永锏男P迎了上來，十分客氣道：“請問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我有事找你們掌柜的商量，麻煩通通稟一聲。”姜子延說完從腰間取出一顆碎銀塞了過去。

    見到銀子的小廝不動聲色的收下，十分懂事的道：“郎君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通稟。”

    “誒等等，把這個拿給你們掌柜的，就說我有個生意想跟他合作?！苯友訌男溟g拿出一張卷好的竹紙遞了過去。

    小廝接下竹紙，以為是什么畫作，也沒有在意，而且朝后堂走去。

    后堂里馮掌柜剛午睡完醒來，神情還有幾分倦怠，見小廝進(jìn)來，他不是很高興，想要翻個身醒醒盹都不行了。

    他起身道：“這個時候你不在前面守著，過來我這有事？”

    “掌柜的，外面有個郎君要跟您談生意合作，這是他讓我轉(zhuǎn)交給您的，說您看了就會明白?！?/br>
    馮掌柜不耐煩的接過那張紙，他有些起床氣，這會兒心里正煩悶，待摸到那張紙時忽然驚住了，這紙觸感軟滑，他一摸就知道是上乘紙。

    他道：“那人還在不在？”

    “還在外面等著?！毙P不是很理解，只是一張紙而已，他剛才偷偷看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名貴的畫，上面也沒寫什么東西，為何掌柜的如此驚訝？

    “快，帶我過去見見?！瘪T掌柜起身想出去，想到自己還沒換衣服，又道，“算了，你把他直接帶過來吧，剛好我換下衣服。”

    不一會兒小廝回來了，說道：“郎君這邊請?！?/br>
    姜子延跟著小廝進(jìn)了后院，到門口時小廝敲了敲門，悉悉索索的穿好衣服，屋子里傳來一個聲音，“進(jìn)來?！?/br>
    小廝推開門，說道：“郎君請?！?/br>
    姜子延進(jìn)去之后小廝把門關(guān)上又去前頭招攬生意了。

    馮掌柜看著面前人如此年輕，心里揣摩著他背后的人是誰，有何意圖。畢竟生意場上見多了，難免會有一些職業(yè)病。

    “這張紙是你送過來的？”

    “是。馮掌柜，在下姓姜，我這人也不會拐彎抹角，咱們就有什么說什么吧?！?/br>
    馮掌柜點(diǎn)點(diǎn)頭，倒是對這種爽利的性子有幾分欣賞。

    “這是我們造紙坊新造出來的紙，就是剛才給您看的這種。我們帶著人鉆研試驗(yàn)了許久終于改進(jìn)出了造紙技術(shù)。用這種技術(shù)造出來的紙，比市面上的紙紙面光滑，也更厚實(shí)，洇墨現(xiàn)象也減輕很多。最重要的是，這種紙經(jīng)久耐用，防潮效果好，不容易霉腐?！?/br>
    其實(shí)姜子延還想跟他說這種紙密度大，紙上寫的字比較容易晾干，好存放，可怕對方聽不懂，只好換種說法解釋。

    馮掌柜摸著那張紙的手感，以他多年做這紙墨齋的經(jīng)驗(yàn)來看，這紙跟他們店里最貴的文軒紙有一拼。

    “我剛才看了你拿來的這種紙，你能告訴我，它是用什么原料做的嗎？”

    “主要材料是竹子。”還加入了一部分枯樹皮，不過姜子延不會說的那么全乎。

    “竹子？”馮掌柜更驚訝了，要知道他這店里賣的最貴的文軒紙可是用了名貴的花瑤花。花瑤花珍貴且培育不易，制作文軒紙又需要大量的花瑤花，所以文軒紙才比較名貴。

    現(xiàn)在他居然聽到有人用低賤的竹子造出了效果如此相似的紙來，他怎能不震驚！

    “你這紙當(dāng)真是用竹子造的？”

    “當(dāng)真。我在城西開了一家造紙坊，若是不信，等馮掌柜有空了可以隨我前去看看?！?/br>
    “你開的？”

    “是的，就是城西那家姜記造紙坊?！?/br>
    馮掌柜本以為對方是哪家紙商派來談合作的，卻沒想到這位面冠如玉的郎君就是造紙坊老板。

    “怎么樣，馮掌柜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馮掌柜思索了一下，說道：“約個時間吧，帶我去你的造紙坊看看?！?/br>
    聽見這話姜子延就知道對方有興趣，他也不急，光看見成品就決定合作是生意人的大忌，除非是有熟人中間牽線。像他們這種彼此都很陌生的人談合作，要求看廠子看作坊看生產(chǎn)車間才是正常的流程。

    他的造紙坊雖然規(guī)模不大，可只要找到銷路，拿到定金，他就可以擴(kuò)大規(guī)模生產(chǎn)。

    “那后天上午辰時三刻，我讓人過來接馮掌柜過去。馮掌柜意下如何？”

    “可以。”

    談妥了時間之后姜子延便離開了紙墨齋，他并沒有回家，而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前往了下一個商家鋪?zhàn)印?/br>
    同樣的說辭，同樣的理由，他一下午逛了城東四家有名的紙墨鋪?zhàn)?。畢竟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馮掌柜這一家身上。

    萬一馮掌柜這里臨時出了什么意外，合作談不成，他也得有下家的目標(biāo)才行。而且買賣東西都知道要貨比三家，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否則會被吃的死死的，那就太被動了。

    上午姜子延去了四家，有三家都同意來造紙坊看看。那家直接拒絕的鋪?zhàn)邮浅菛|第二有名的紙商鋪?zhàn)?，叫博紙軒?/br>
    博紙軒里面各種各樣的紙都有，給他們供貨的是府城里有一家很大的造紙商，而且他們鋪?zhàn)又毁u紙，生意很好，壓根瞧不上姜子延這種造紙小作坊。

    姜子延這批紙主要就是往城東賣的，城西的人們大多貧困，買不起貴紙，平時最低賤的紙對他們來說價格都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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