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奴婢……奴婢護主心切……”柳千千盯著跟前的書架，飛快眨眼勉力胡扯：“鹿兒姑娘……對，我的主子愛重大人，奴婢實在見不得大人說這樣的話。”她怕師兄再犯，又追了一句：“還請大人千萬不要再開口講這種讓人傷心的話了?！?/br>
    急的腦門上都生了些汗意，可柳千千卻是半晌沒聽見身后的人有回應。

    只又過了片刻，燈芯爆出一聲細響，師兄才緩緩開口：“鹿兒姑娘明言說不想看見你，你竟還這般替她著想，果真‘護主心切’?！?/br>
    嘶——這話怎么聽著語氣怪怪的呢？

    “下不為例。”

    這語意沉沉的四個字剛過，柳千千便覺得手上一松，她忙轉過身，就見師兄已經(jīng)恢復了如常面色。

    對方神色冷然，垂眸抬手松了松腕子，也不看她，只低低道：“還有什么想說的？”

    天哪，怎么聽著這句話，仿佛下一步就該送她上路了似的，柳千千心思一緊，轉瞬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我有證據(jù)的。”

    她背過手，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誠懇，顯得真實可信些。

    “之前鹿兒姑娘叮囑過我有一樣東西還收在枕夢樓里，那樣東西可以證明我的清白?！?/br>
    既然現(xiàn)在暫時找不到真的江悌，不如先去枕夢樓看看鹿兒之前所說的遺物到底在哪。

    聞言，師兄卻是抬眸，微涼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可枕夢樓早已改弦更張，你不知道？”

    什么？柳千千這回是真的訝然睜大了眼睛，不過她很快想到，上一個夢境結尾，枕夢樓似乎正亂著，且看起來正是江悌帶人去圍的。

    “永令元年，西平郡內實行禁妖令，枕夢樓因有妖孽橫行被清繳，如今原處是一間茶樓?！?/br>
    禁妖令……她好像聽聞過這么個東西。

    正是因為用令元年新帝登基時朝中有妖物禍國的言論，當時又正值內政更迭，邊境匈奴虎視眈眈，西平郡內似乎傳出不少修行者或者妖獸干涉國政成為細作的傳聞。雖不知真假，可也因了西平郡王本人極為排斥修行相關的東西，便以西平郡為先，頒布了禁妖令。

    不過隨著近幾年來形勢緩和，加之又有七星宗與三皇子之流的皇室宗親關系密切，西平郡的禁妖令漸漸沒有那么嚴苛，且主要是針對妖獸，對修行者的限制也變小。

    她還把這茬給忘了。

    柳千千抿唇，一時有些語塞。還在想著怎么能把話圓回來，就聽師兄在對面涼涼開口：“不過，既然你言之鑿鑿，明日便先去看看吧。”

    聞言柳千千有些愕然，她抬眸，見師兄只淡淡睨了她一眼，那雙潤澤的墨色眼睛被近處燈火點染了半點波光。

    如今師兄的神情雖則冷淡，相貌也與從前無二，可不知是因了這身與往常差異極大的裝束，還是此刻燈火曖昧，她只覺得現(xiàn)在的師兄看起來好像……添了幾分異樣的侵略性。

    像是打破了什么殼子，纏人花枝旺盛生長出來，少了約束，多了肆意。

    他又湊近了些，只在她耳畔低聲道：“若是找不到那件東西，再罰你不遲?！?/br>
    帶著松香的吐息鉆進耳朵，癢得厲害。

    可她還沒回神，師兄便顧自起身，又拋下一個十足令人震驚的決定。

    “現(xiàn)在，你跟著我去臥房?！?/br>
    作者有話說：

    師兄：入戲了，但沒有完全入——師兄忘了啥都不會忘記自己是喜歡千千的（doge）

    某位友人對本段劇情貢獻很大，她說這里是劇本殺的兩個dm，一個滿腦子在想怎么推劇情，另外一個真的入戲了并且一直在找自己的感情線哈哈哈哈哈

    再插個題外話，我新?lián)Q了小白蛇那本封面，我畫的實在是太可愛了感覺自己畫技又進步了！求你們去康康，我怎么這么厲害啊（吹水）！——當然不介意的話賞個收藏也是可以的，現(xiàn)在認養(yǎng)新女鵝你們就是vip干媽！

    ——

    請喜歡的小可愛多多支持收藏評論(づ￣ 3￣)づ

    第33章

    柳千千沒想到, 她竟然真要在這夢境里扎扎實實地過夜。

    而且現(xiàn)在……光是聽師兄說話，她心里就像有十頭小鹿橫沖直撞起來，臉也止不住生熱。

    清醒一點啊柳千千, 現(xiàn)在可是在進行重要的任務！

    回神后, 柳千千發(fā)現(xiàn)師兄已經(jīng)走到了書房門口。

    此刻細雪方停, 書房門打開，有撲面而來稍顯凜冽的清寒氣息。

    天色濃黑, 院中有樹, 暗色的枝丫上堆了瑩白的雪花, 會令人產(chǎn)生幾分花樹盛開的錯覺。

    師兄立在門邊，約摸是察覺到她沒有跟上，便回過頭來看她。

    夜涼如水。

    對方的側顏在月下被鑲了一條細細的亮邊, 他看她時還是那般淡淡睨過來的視線，卻總像有淺淺波紋晃悠悠蕩開。

    “還不過來？”

    這問句上挑的尾音也低磁，如同輕撥琴弦。

    柳千千被撩得面色更紅了，忙一股腦跟著師兄鉆出屋外，想讓寒風吹吹臉冷靜冷靜。

    或許也是因為才下過雪, 空氣確實冷冽，這一路都是黑黝黝的，只有檐下的小燈籠晃蕩著發(fā)光。

    “看著腳下?！?/br>
    師兄突然低聲道。

    “啊……”柳千千飛快應聲, 又愣愣點了點頭。

    然而等她冷靜下來，終是想起來不妥。

    身為柳千千的她是肯定不介意和師兄共處一室，甚至心里還暗戳戳生出了點莫名的激動，可考慮到現(xiàn)在她是鹿兒姑娘的丫鬟“櫻桃”，而師兄是江悌江大人, 這般配置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實在是——

    她按捺不住, 偷偷用余光去看師兄。

    不過因為天色太暗，她也瞧不太清師兄的神情。

    “奴婢……現(xiàn)在還得跟著大人嗎？”她開口有些遲疑。

    師兄似乎轉過眼睛輕看了她一眼，答她的聲音卻很果斷：“我說過會親自看著你?！?/br>
    那也不該是……這么個看法吧。

    “大人，這可不妥當?！?/br>
    幸好正在此刻，劉管家適時出現(xiàn)，同樣阻攔起來，雖然理由主要是“‘櫻桃’害了鹿兒姑娘，是個不安全因素，進大人的臥房不曉得會有什么樣的危險”。

    盡管柳千千不太認可這個理由，不過好歹她和劉管家想要的結果是一樣，此刻她便也沒開口再說什么。

    只是師兄被迫停了腳步，眉心皺起，對劉管家的語氣不算客氣：“你是不信任本官？這個櫻桃弱得厲害，我單手就能制服她，你怕什么？”

    柳千千聞言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驚訝了，她可從未聽過師兄發(fā)表過如此不嚴謹?shù)牡难哉?，以至于下意識再次盯著師兄看。

    注意到她的目光，師兄似乎又瞟了她一眼，只很快又轉過去冷然地盯著劉管家道：“我有要事得問她，這府上到底誰做主？為何你事事都要阻攔本官？”

    這般情態(tài)，柳千千突然咂摸出點味道來了。

    難不成，師兄已經(jīng)想起來了？這是在跟她一起做戲想要騙過劉管家？然后到臥房躲過視線私下溝通一下？

    原來如此，她就說師兄不會無故這般古怪！

    想通這個關卡，柳千千立刻行動起來，十分積極地同劉管家保證自己的無害：“大人是要幫奴婢證明清白，奴婢絕不會做任何不利大人的事情的?！?/br>
    這番過后，劉管家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看起來像是吃了個說不出來的憋屈，只盯著他倆半晌，到底沒再多言，送他們一道回了房。

    且等進屋后，柳千千立刻反手關上門，貼著門縫確定劉管家走遠了，這才馬上轉過身想要和師兄對一對消息。

    “師——”

    然而她甫一轉身，話音便被卡在半路上，師兄正正站在她身后，這么一下叫她差點直接撞進對方懷里。

    屋里沒有點燈，她恍惚抬眸，看見暗影中，師兄眼簾微垂，正靜靜望她，只眼里流溢著一點朦朧的光彩，雖然神色還是平淡，卻又像有什么未盡之言蘊藏其間。

    “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彼_口時聲音很輕，像是在故意低聲說起只有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我們是不是從前就認識？”

    柳千千背靠著門，眨了眨眼，干凈松香盈淡淡縈繞，她的腦袋還有些發(fā)懵。

    “是不是從前就認識”？怎么這話聽著還是不大對勁？

    “啞巴了？”就在她還在發(fā)懵的這會，師兄背著手湊得更近了些，呼吸交纏間，他低磁的聲音緩緩鉆進她耳朵：“你方才捂著我的時候，我腦海里閃過好些畫面，這定然不是第一次，對也不對？”

    柳千千：……

    她抿緊唇，只覺得臉熱得要爆炸了。

    這硬說，確實不是第一次，可是……合著師兄還是沒有想起來！

    思緒凌亂得厲害，她一時又羞又窘，實在摸不準此刻該回些什么。

    卻是師兄直起身子重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看來我說的沒錯?！备暨h了點，他的語氣有些模糊的輕飄，又像是暗含了點置氣似的：“不過既然你一時半刻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最后本官總會知道的?！?/br>
    “歇息吧。”

    這話完，師兄徑自走到窗邊燃了一盞蠟，暖黃燈色重新照亮他的面容，纖長眼睫垂落，他沒看她，只是又很快轉身到柜子里搬出被子潦草打了個地鋪，緊接著朝不遠處的塌子點了點下巴：“你睡塌上?！?/br>
    啊？柳千千剛要開口反駁，就見對方晃悠悠望過來，師兄幽幽盯著她，低聲道：“你是大人還是我是大人，誰聽誰的話？”

    她下意識還想說：“可奴婢——”

    “再辯，明日就不去枕夢樓了?！?/br>
    柳千千瞬時閉嘴。

    直至躺到塌上，她仍覺得不真實。

    所以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br>
    那盞蠟還亮在窗臺上靜靜燃著，師兄似乎就在不遠處同樣躺下了。

    不過雖是睜著眼睛望向帳頂略感茫然，柳千千卻又沒有那么不安，或許還是因了有師兄在身邊。

    哪怕現(xiàn)在情形古怪，師兄看起來什么都不記得，卻也能給她一種未名的安全感。

    就在柳千千正整理思緒回想之前鹿兒交代給“櫻桃”的內容未明日找東西做準備時，寂寂室內突然又想起了師兄的聲音。

    “……你之前說的那個友人，你們真的只是朋友吧？”

    嗯？她心尖微動，想起自己此前為了提醒師兄故意編出的“我有一個朋友”的故事，一時不知道師兄此言何意。

    夜色里，因看不見師兄的表情，對方的聲線音色便顯得格外清晰，甚至連帶著被包裹在里頭的情緒也被這昏暗絲絲縷縷放大了。

    “你該明白，凡事都是有先來后到的，”師兄的聲音雖是力持平淡，卻總像暗含了點古怪的別扭：“若是……若是我們相識在前……你不能……把我排在他后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