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不趕緊坐下，還站在這里？”萊耶皺眉，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心率還算正?！€有其他癥狀嗎？是不是低血糖了？”

    萊耶畢竟是陪伴型智能，對主人的身體健康還是很關(guān)注的，所以現(xiàn)在測心率就比較直接了。唐麓澤笑了笑：“不知道，但確實有點餓了，不然我都不想起來?！?/br>
    “那就去餐廳坐好。”萊耶終于就著拉手腕的姿勢，帶著唐麓澤去了餐廳。他們路過秦釗面前，唐麓澤就偏頭朝秦釗擠了一下眼睛，然后迅速收起表情轉(zhuǎn)回去，秦釗看得也無聲一笑。

    秦釗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做對了——他猜到了唐麓澤的思路。

    唐麓澤簡單吃了頓下午茶，全程是萊耶在對面陪坐，秦釗則被瑞利希帶走了。

    ——去花園例行剪鮮花回來插瓶。

    最近花園里的月季開了，黃色、粉色和雜色的競相開放，看起來熱熱鬧鬧的，漂亮得很。秦釗看瑞利希抄起剪刀就想去捏住月季的枝，下意識說了句：“有刺?！?/br>
    “我知道?！比鹄妨?，“我是機(jī)器人，還怕這個嗎？”

    秦釗沉默一秒，又道：“……但還是要把刺去除吧？萬一唐麓澤想碰，就有可能會被劃傷。”

    “當(dāng)然是要去刺的，待會兒修枝插花的時候一起處理?！比鹄＜粝乱恢υ录?，遞給秦釗，“倒是你，小心被刺傷，你也是人類啊?！?/br>
    “沒事?！鼻蒯撃笞]刺的地方，將月季放進(jìn)花籃里，又疑惑道，“怎么這種花沒全部培育成無刺的品種，不帶刺不是更容易有受眾嗎？”

    “帶刺，也是一種魅力啊?！比鹄Ｌ暨x出一朵圓圓胖胖如包子般的黃色月季，剪下遞給秦釗，“就像人類會想要脾氣不怎么好的陪伴機(jī)器人一樣，不是嗎？”

    秦釗忽然想起唐麓澤起床氣發(fā)作時的模樣，竟然產(chǎn)生了同感：“……確實。”

    瑞利希又問：“聽說你和麓澤一起睡了？”

    “……咳！”秦釗差點在放月季的時候被刺劃了一下，起身看向瑞利希，“只是在同一張床上湊活了一晚，因為當(dāng)時沒別的床，唐老板好心收留我而已。你怎么知道了？”

    瑞利希的態(tài)度依舊很淡定：“麓澤說的。”

    “他怎么會說這些……”秦釗疑惑，“他會和你匯報他的經(jīng)歷嗎？”

    “不，但他有時候會隨口和我說一些小事，可能只是想說吧?！比鹄１吵蒯?，繼續(xù)剪月季，“他只是和我感慨，好久沒和人同床共枕了?！?/br>
    “只同床，沒‘共枕’，也沒‘共被’?！鼻蒯擃D了頓，又問，“呃，方便問問嗎？他以前常?！蛣e人同床共枕？”

    “干嘛？”瑞利希轉(zhuǎn)頭，給秦釗遞了一支粉色月季，語帶打趣，“想打聽他的情史？”

    “絕不是！”秦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么問，但既然已經(jīng)問了，秦釗只好繃著面皮繼續(xù)說明，“只是覺得他昨天并不是很愿意和人用同一張床，你現(xiàn)在又說他以前曾經(jīng)有同床的經(jīng)歷，所以有點好奇……”

    瑞利希盯著他笑道：“你緊張什么？”

    秦釗回不出話。

    “好吧，其實我應(yīng)該可以稍微泄露一點?！比鹄旱吐曇舻?，“我得說，這踩在我的程序守則邊緣。我愿意告訴你一點點，完全是因為麓澤似乎想把你當(dāng)做朋友，我希望你不要令他失望?！?/br>
    秦釗意外于這個話題這么嚴(yán)肅，很快也慎重道：“我會對這次對話完全保密。但要是有關(guān)唐麓澤的秘密，你完全可以不說，我不是要打探他人的隱私?！?/br>
    “我覺得也不完全算隱私，也算我的親身經(jīng)歷而已?！比鹄ｄ亯|了這么一句，終于進(jìn)入正題，“其實，有時候麓澤會覺得一個人睡覺令他不安，所以讓我也‘睡’在他身邊?！?/br>
    “不安？”

    “或許和他以前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比鹄５?，“我不用真的睡覺，所以會注意到，麓澤讓我‘陪睡’的時候，有時會從睡夢中驚醒。我推測，是因為他以前在家鄉(xiāng)時，一度面臨隨時需要逃跑避難的情況。那種時期，一個人要是睡熟，很可能錯過最佳的逃跑時間。所以旁邊要是有個人，兩人至少能相互提醒、相互照顧，心理上也覺得安全一些?！?/br>
    “你的意思是，他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不在戰(zhàn)區(qū)，不用擔(dān)心緊急避難，但心理上還會覺得不安？”秦釗道，“所以，他會找你睡在一張床上，這會讓他更容易入睡？”

    “差不多吧，我是這么猜測的?！比鹄；氐?，“不過他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這樣要求了，讓你和他睡一張床，可能也只是出于純粹好心?！?/br>
    秦釗卻想起，唐麓澤早上醒來時說做了噩夢。

    還是關(guān)于以前在戰(zhàn)時、被生命威脅的噩夢。

    ——這不就剛好和瑞利希說的都對上了嗎？

    瑞利?？辞蒯撚行┱瘢衷俅渭粝略录?，遞給他：“好了，秦先生，我只是想讓你理解麓澤一些，不要因為他的一些奇怪行為而誤解他、厭惡他。他這次讓你和他睡一張床，沒有其他意思。請你不要因為我說的話，而對他露出憐憫的表情，他不喜歡這樣?！?/br>
    “……我明白?！鼻蒯摶剡^神，說道，“小唐老板是個值得結(jié)交的人，我非常明白應(yīng)當(dāng)尊重他?！?/br>
    “‘小唐老板’，哈哈，一個有趣的稱呼?！比鹄Ｐζ饋恚澳悴皇墙兴拿?，或者稱呼‘唐老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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